第10章 是你

◎貼着她的耳畔◎

謝缥缈顯然是沒意識到時然會這樣問,他幾乎已經把那句成婚的事抛諸腦後了。

之前他的的确确有問過那句:“容容,可否願意與我成婚?”

但那時的情況,他卻也羞于啓齒。

他沉默着,微微斂了斂眸色。

不知作何解釋。

那時與沈容說要成婚,他所圖不過是迫切的拿到沈容的金丹去救她的姐姐。

而現在,他之所以不再提,并不是因為他厭棄了沈容,不想與之成婚,而是因為,那個夢境太過真實,讓他心有餘悸。

他現在已經開始意識到了沈容對自己的重要性,再也無法違背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謝缥缈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在乎沈容,他不舍得放開她,卻也沒有辦法給她解釋為何之前提過一次是否願意同她成婚後,便再無下文。

因為那場夢境太過真實,真實的讓他覺得他會立刻失去沈容,不再擁有她,而他恐懼這樣的真實。

謝缥缈覺得自己變得有些患得患失,從而惶惶不可終日,而這樣的痛苦他卻不能告知給面前的人。

他手心靈光翻轉,将威壓隐藏起來,他方才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麽會錯愕,思索了半天,方才擡起頭來,接着道:“容容,我并非不想娶你,你再多給我幾日,我想為你準備一場盛大的婚禮。”

謝缥缈只能拿這件事當借口來奉行拖字訣,因為他知道,若是他拿一場莫名其妙的夢來告訴面前少女自己之所以不娶她的原因,不光她會覺得匪夷所思,就連他自己都會覺得太莫名其妙。

謝缥缈的手緩緩收了回去,又藏在了長袖之下,不敢讓面前的人察覺到他的動作。

他有些期待,卻又恐懼聽到面前人的回答,謝缥缈隐隐約約之中,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變得和從前不甚相同。

但具體是什麽,他自己無從察覺。

面前的少女什麽也沒說,只是垂下了頭,輕輕閉上了眼睛,她輕咬唇瓣,過了半晌,才接了謝缥缈的話開口道:“無事,若是缥缈哥哥只是一時戲言,便當容容從未提過此事吧。”

這樣的過分乖巧,讓謝缥缈的心中又多添了幾分酸澀。

她沒有責怪他,甚至都沒有說一句埋怨的話,這讓謝缥缈的心中變得更加酸澀。

【恭喜宿主大人,虐心度+10】

好家夥,這次沒多久,虐心值就已經45了,謝缥缈給虐心值跟發大水一樣。

時然陷入了對人生的懷疑。

她現在開始有點懷疑局長融合世界的時候是不是落了點東西,讓劇情走向如此偏頗的方向,她方才那段話确實是想戳痛謝缥缈的心不假,不過,時然也确實沒想到謝缥缈的反應會這麽劇烈。

少女将手背到身側,見她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謝缥缈微微啓唇,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覺得無論說什麽都不合時宜。

謝缥缈的身子猛地一晃,他扶住了牆壁,接着道:“容容,我并不是,我沒有——那些,你別放在心上。”

他知道自己再怎麽解釋都是托詞,但謝缥缈仍想再掙紮一下。

時然知道他想解釋些什麽,但他解釋或者不解釋都是無關緊要的事。

因為時然并不在乎。

她手指輕擡,聲音還泛着絲絲甜意,接着道:“我并沒有放在心上,缥缈哥哥請放心。”

少女頓住腳步,繼而轉身輕聲道:“今日,多謝缥缈哥哥過來看我,你要是有事,就不必勉強自己了。”

她背影單薄而瘦削,很容易便能看得出她在勉強自己。

謝缥缈愣在原地,知道她此刻是在黯然神傷,可他追上去什麽都做不了。

他呆愣在原地,望着自己還在伸出去想要夠着少女的手啞然無聲。

躊躇半晌,謝缥缈還是沒上前去追她。

他想,或許沈容應該是很難過,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可他就算沖上去想同她解釋,也無處可解釋。

謝缥缈立在風中,耳畔傳來窸窣作響的聲音,他輕輕擡了擡手,身後的人出現在他面前,是他的貼身護衛宗宣。

見到時然走遠,宗宣聲音微頓,接着道:“卑職覺得,您還是多珍惜眼前人的好,至于那位天君家的沈菁殿下,并不适合您。”

這話本不該宗宣來講的,但他跟了謝缥缈這些時日,卻也真真切切的見到這個小姑娘為了魔君是怎麽樣的付出。

謝缥缈沉默不語,宗宣知道他心中應該是有分寸和估量。

他雖然逾距,但也是真心實意的盼着魔君能有一個好歸宿的。

這位沈容姑娘從未真的視魔君為邪魔外道過,她的好,但凡長了眼睛的人都會記在心裏面,宗宣也不例外。

這回謝缥缈并沒有呵斥他,而是望着時然離開的方向出了神,繼而開口應聲道:“好,我知道了。”

宗宣雖然驚訝,卻也因為魔君突然轉變的态度而感到欣喜。

謝缥缈手指輕擡,撫摸上手心裏被他從少女額前摘下來的茉莉花,嗅得到混合着少女身上氣息的茉莉花香。

他又用手帕将茉莉花輕柔的包好,塞進自己的懷裏。

宗宣若是留意,能見到他眼底猝不及防的一絲溫情。

“那日我重傷昏迷之時,你可還記得後來找到我,有什麽征兆?”

謝缥缈問這句話時,聲音隐隐約約聽得出一縷漫不經心。

宗宣向來機警,他頓了頓,接着道:“您是懷疑?”

懷疑什麽都不必說,宗宣便明白謝缥缈意有所指。

所有人都告訴謝缥缈,救他的人應該是那位天君家的帝姬。

理所當然的會認為是備受關愛的沈菁,不會有人認為救他的人,是那個從未被天君放在眼裏過的小女兒沈容。

而他一直這樣認為,從未懷疑。

那夜掉落的信物。

不該只有沈菁有,沈容或許也有。

他懷疑他自己認錯人的念頭越發強烈。

可是如果真是如此——

那他的所作所為,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在懲罰誰,又在折磨誰呢?

他手指的關節被捏得嘎吱作響,緊接着又聽宗宣道:“鏡玄道君許是要來找您,您這幾天是否有空見他?”

聽到這句話,謝缥缈眉眼輕擡,瞥了宗宣一眼,接着道:“沈青玄?他來做什麽?”

“那——”宗宣頓了頓,似乎是有些難以啓齒:“鏡玄道君或許是聽了風言風語來管您要人的,他許是來找您讨一個人。”

謝缥缈愣了一下,他接着道:“他來找我讨什麽人?天底下還有沈青玄找不到的人,偏生要和我這邪魔外道勾結在一起?”

“卑職也覺得奇怪。”知道謝缥缈最近應是沒怎麽聽修真界的這些傳聞,宗宣簡單的給他解釋了一下:“之前他和門派裏他唯一的弟子姜玥發生了一些風流韻事,然後——”

他頓了頓,接着又道:“師徒戀于他們名門正派所不容于世,因此姜玥叛出了師門,她入了魔,有傳言說,姜玥逃跑是要來投奔您,因此鏡玄道君才來管您要人。”

謝缥缈聽聞只覺得可笑,他道:“沈青玄來的話,就告訴他,別來本尊這裏找人,沒有他想要的人。”

——

這幾日院子裏沒有人,時然把婢女都屏退了,她手裏幻化出一把通體紫色的劍,在空中漂亮的挽了一個劍花。

天氣很好,昨夜才下過小雨,沒那麽燥熱的令人厭煩。

微風輕輕吹過少女的臉龐,她心随意動,腳步快速的從蓮花池上的荷葉上點過,所過之處,足尖輕點,猶如蓮花上跳躍的仙子。

這些日子以來,謝缥缈又失去消息了,時然自然知道謝缥缈是在處理一些有關于劇情的事情,他願意調查,調查清楚之後,總會增加一些虐心度。

況且,以她的人設,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也不會輕易地就直接和謝缥缈一刀兩斷,讓他追悔莫及。

她總得尋找到什麽契機。

目前契機尚未找到,她也沒辦法主動去藏着沈菁身體的山洞去尋找沈菁。

她足尖踩了水面,聽風聲水聲同魚跳動的聲音格外明顯,眼盲倒鍛煉得她聽覺越發的出衆起來。

系統将她的武力值往上提了提,時然将沈青玄教過的劍法反複溫習,又學了新的心法秘籍,反複溫習和加以新的心法練習後,她的境界比之前提升了一層。

沈容的身體到底不是她的身體,況且,走完了劇情之後,失去了這個身份,她還是要以自己學到的東西為主,才能在修煉的這條路上不斷攀升。

回家對她很重要,但她現在卻不想這麽輕易的回到原世界,若是能成為一代大能,她便也可以擺脫那本小說對她的束縛。

她想爸爸媽媽,但卻憎惡于原著對她的束縛,等到完成這些任務後,她便可擺脫天道在原著基礎上對她的束縛了。

這樣想着,少女手中的劍招越發變得輕快了起來。

她蓮步輕搖,踩在水中之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響。

那聲音很輕,但時然因為受視覺障礙的影響,聽覺分外敏銳,她聽得一清二楚。

少女從荷葉上一躍而起,手中紫色的劍出鞘,荷塘裏水花四躍。

她心随意動,手掌心靈力翻湧,将劍直直地砍向來人。

來人卻是像早知道她要做什麽招數一樣,躲了過去,緊接着要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時然知道碰上了個麻煩主,她的劍都是同沈青玄學的,按理說一般人來了,她抵擋也沒什麽大問題,而今這形式确實不妙。

她借力打力,輕踩水面,柔軟的腰肢向後倒去,在水面上滑行,躲過了接下來的劍招。

少女手心靈力翻湧,催促着劍朝前飛去,力圖擋住來人。

緊接着時然便直直地潛入水底,想要尋找辦法脫身。

現如今沈容的身體還沒大好,确實是沒什麽修為傍身,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實屬不易。

只是她剛剛沉下去,便感覺身體被一雙冰冷的手托了起來。

那人聲音淡漠,貼着她的耳畔,開了口。

“《破妄劍法》,第十六招,天女散花。”

“姜玥,你用的還不夠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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