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沉夢
◎将她的手指含在了紅唇之中◎
謝缥缈來之前想了很多。
但沒有想到過時然會差點躺在別人的肩膀上睡着。
他知道, 現在的這個沈容和從前的沈容似乎變得有些不大一樣了。
謝缥缈的手指輕輕一動,将束縛時然的那道符咒直直地打開。
時然覺得身子猛地一輕,緊接着她的意識也清醒了過來。
她打了個哈欠。
皺了皺眉頭, 沒看向身邊江之洲的反應, 少女輕輕起身,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謝缥缈擡起頭來正對着的就是她含笑的模樣。
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輕聲開口道:“容容,過來。”
但是時然并沒有動。
她輕聲笑了笑,接着道:“缥缈哥哥怎麽回來了?”
少女聲音清脆,猶如泠泠作響的山泉水在石頭間流動的聲音。
謝缥缈伸出在空中的手指突然頓在那裏。
他微微斂眸, 手指将衣袖抓得更緊了一些。
時然沒有過去, 還和另一個人站在一起。
他輕聲嗤笑,接着道:“我沒想到,容容這般受歡迎,竟還——”
他說話從未有如此直白的醋意在其中,就連時然都隐隐約約的能體會到他的占有欲。
但她并不在意他怎麽想。
和謝缥缈的事情, 其實也是剪不斷理還亂。
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要說來其實也很長。
她做沈容那個時候,起初接近謝缥缈, 的确別有居心。
這無可辯駁, 也無可否認。
可她想的卻是如何能夠拯救他不去滅世。
魔神無心,自然不死不傷,她起初去攻略他,書中的任務也是為了讓魔神生出一顆心,而後将未來會毀滅六界的魔頭誅殺。
可是謝缥缈最初也是個很可憐的人。
沈容的立場不願意相信所謂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她父親東岳天君一定要謝缥缈死, 只是可惜, 這樣的去誅殺魔神反而激發了魔神作為普通人潛藏的魔骨。
當謝缥缈變成魔神之後, 除了東皇鐘再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降服他。
沈容之所以去尋找東皇鐘, 也是真心希望能夠把她和謝缥缈關在一起。
她其實對他很好。
在謝缥缈做小道士那會兒,沈容還是投身到了人間的小帝姬身上。
時然記得那會兒,她和謝缥缈去妖界找妖王尋找其中一枚東皇鐘碎片的時候。
她受了傷,有些走不動了。
想要讓謝缥缈背她。
那個時候的謝缥缈還只是個小道士,被逼不得已與她同行。
也厭惡極了她。
其實時然當時也很抱歉。
因為,如果不是她最初貿貿然的非要下凡玩,天帝就不會因為找她去派司命星君下凡塵。
若不是司命星君下凡,謝缥缈被他父母拼了命也要隐藏的魔骨就無人會發現。
她放走了謝缥缈,卻也跟天帝許諾,以性命擔保,謝缥缈絕對不會成為禍亂六界的存在。
哪怕讓他生出心的目的,是為了找到魔神的弱點,從而讓六界平靜下來。
可時然卻從沒想過要真正的殺他。
或許是劇情注定,也或許是她本就下不了這個狠心,做親手誅殺他的人。
她從未真的做過什麽傷害他的事情。
那次去找東皇鐘碎片的時候,在幻境裏,他們兩個人以身入鏡。
時然出來了之後,他們兩個人對幻境裏發生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但誰也沒有默契的提。
她其實為了謝缥缈,受了很重的傷,但她沒有說。
東岳天君是容不下謝缥缈的。
哪怕他現在只是個普通人,時然身為天界的人,也注定跟他勢不兩立。
但是。
她不願這樣做。
身為神族,應該心懷天下,而不是随意殺人。
更何況,她并不覺得謝缥缈是壞人。
她其實,也曾經相信過謝缥缈是喜歡她,願意真心相許的。
出了幻境的時候,時然由于之前在幻境中為了竭力維護幻境主人的那一絲執念,受了重傷。
是謝缥缈把她背出來的。
少女渾身都是血跡,卻還在笑。
她從路旁折了枝紅梅,而後窩進了少年的懷裏。
謝缥缈想要将她推開,卻被她從懷中掏出了一只玉镯。
懷中的少女動作動得太快,他還來不及反應,便被她攀住了脖頸。
謝缥缈的身子猛地一僵。
連耳垂都染上了些薄薄的紅色。
他聲音還帶着些薄薄的怒意,開口道:“沈容,你把東西還給我。”
可是少女卻輕聲笑了出來,她輕聲開口道:“小道長,這東西不是給我的嗎?你為什麽讓我還給你?”
少女用手指将镯子舉過頭頂,又認真的對着光看了看玉镯,笑意盈盈道:“諾,你怎麽這麽口是心非啊?這上面還刻着我的名字呢。”
“……不是,上面沒有刻字,你想多了。”
謝缥缈手指頓了頓道:“不是給你的,我沒說過這東西是給你的。”
接二連三的否定卻有些顯得過分的欲蓋彌彰起來。
他聲音裏還帶了幾分因為羞憤而産生的怒意,道:“沈容,要不然你就下來,我不抱你走。”
“可是,如果我說,我就是不下來呢?”
少女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她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只要看到她的眼睛。
仿佛一切秘密都無所遁形。
“小道長,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的把我扔下來的。”
她的聲音裏帶着某種篤定的意味。
謝缥缈微微抿唇,他道:“沈容,你到底知不知羞的?”
可是少女卻一向古靈精怪,從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她用冰涼的手指勾了勾謝缥缈的唇瓣道:“只有我一個人身上染血可不成,你也得跟我一起。”
少女的身上不是淡淡的茶香,而是略帶濃重的血腥味兒。
她傷得很重,但她自己卻不當回事,還非要在謝缥缈的懷裏動來動去的。
“你!”
謝缥缈的臉上被時然塗滿了血跡。
她輕聲沖他笑了笑,又道:“好啦,這樣,就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受傷了。”
“你剛才同我講,要把我扔下來。可是,謝缥缈,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說?你剛才是要把我扔下來呢。”
謝缥缈一時間怔住在那裏。
他的确不敢。
時然從他的懷裏脫了出來,接着站起身道:“這個镯子上,刻了容這個字,我看到了,所以,你真的不是給我的嗎?”
這一路上很冷,謝缥缈手中幻化出一件火紅色的鬥篷,将它披在了面前少女的身上。
少女瘦弱的身體掩映在了鬥篷之下,謝缥缈不看她,開口道:“把鬥篷披上,現在又下雪了,你穿得這樣少。那字,只不過是湊巧罷了,是我随便買的。”
他躲避開了她的問題。
可是時然卻清楚的知道,這镯子是謝缥缈贈予她的。
風聲很大,厚重的雪花一片又一片的吹了下來,小姑娘沒把鬥篷的帽子戴上,任由面前的人為她仔細而又認真地系好鬥篷的帶子。
她笑得很開心,将手指伸了出去,聲音很輕,拉着謝缥缈的袖子道:“我才不信你是随便買的呢,诓我的事情,我不會當真的。小道長,你看雪現在下得這樣大,把我和你的頭發都要吹白了。那你說,霜雪吹滿肩,我們,算不算也是共白首?”
“你知道嗎?人間有句俗話。”
她頓了頓又道:“那句俗話說的是,霜雪吹滿肩,也算到白頭。”
謝缥缈背着劍,瞥過頭去,不去看她,過了一會兒,他卻感覺自己的手被面前的人直接扣了下來。
“沈容,我沒聽過,也沒興趣聽。”
這樣的話題太過于讓他感到複雜。
他不想去理解,也不願意試圖去理解。
少女的眼眸璨若星河,直直地撲到了他懷中。
“唉,別着急,聽我說完嘛。你知道這個世界上很多相愛的人,無法共白首的。所以我就想着,若是和自己心儀的人能夠在大雪中走完餘生的最後一段路,也很好。那這樣,也算得上是共赴白首之約了。”
她又一次将整個人埋入他的懷抱。
冰天雪地裏,少女的聲音在他聽來顯得尤為真切。
謝缥缈聽到她一字一句這樣道。
“我知道你也喜歡我的。謝缥缈,你為什麽,不敢承認呢?”
謝缥缈覺得自己胸膛中空蕩蕩的地方竟些許生出了暖意。
他本來感覺不到心跳到底為何物。
可是現如今,他好像也生出了和其他人一樣的心髒了。
謝缥缈一向都是用玄石做心來僞裝自己同正常人一般無二。
可是這一次……
他竟然也體會到了活生生的心從他體內生出來的滋味。
并且這顆心想要為面前的少女跳動。
他垂眸不語。
那枚手镯,的确是他贈予時然的。
之所以會刻上容字,是因為本就是只為她而刻的。
那些夢境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
少女身着紅色的嫁衣,在他面前捏碎自己的金丹。
要他永遠都忘不掉這一刻。
突然與現在的少女的身形重疊開來。
……
所以到底,是不是夢呢?
他的手垂了下去。
那個夢醒來之後,他便竭盡全力的想要讓自己忘掉她悲傷而又絕望的眼神。
可惜他忘不掉。
留給他的。
只是夢境反複的痛苦和悲傷。
——
謝缥缈手心靈力翻轉,同江之洲鬥在一處。
但江之洲也不是什麽吃素的人。
他的武力值在那本系列文裏同樣也是天花板的設定。
所以菜狗時然表示。
他們兩個就算大戰幾百回合,親媽作者估計也不會讓他倆分出勝負來的。
沈青玄沒參與到他們兩個人的争鬥之中,而是走到了時然的身側。
他道:“你,今日怎麽一直沒回來。”
沈青玄問話的語氣實在是太過小心而又謹慎,時然微微颔首。
她輕聲道:“你怎麽知道我來了帝都山這邊?”
“……”
沈青玄默然不語。
時然笑了笑又道:“鏡玄道君該不會是想告訴我,是猜的吧?我不信。”
沈青玄的确不是猜的。
他是一早就跟蹤了時然的方向。
這件事換做以往的他,并不會覺得有多難以啓齒,但現如今,他卻怕時然會因此而生氣。
“我。”
沈青玄猶豫半晌,還是開了口:“若我說我不是,你會因此而生氣嗎?”
“可是如果我說生氣,你還是會這麽做,對嗎?”
時然不緊不慢的回了他這句。
沈青玄頓住了。
他道:“是。”
這聲是被他回應的很幹脆。
時然輕聲嗤笑出聲,望着他,晚風将少女鬓邊的頭發吹了起來,露出少女光潔的額頭。
月明星稀,月色将少女的面容襯托得更為好看,她表情上沒什麽變化。
只是淡淡的反問了面前的人一句:“道君明知如此,卻還要這樣做,您既然已經決定了,又為何還要跟我道歉呢?”
晏随表示如果他師父嵇子濯在這一定會前排出售鴨脖,瓜子,花生,靈露。
畢竟這實在是有點太帶勁了。
晏随想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畢竟鏡玄道君沈青玄在這。
見自家宗門大佬來了。
無妄派弟子本以為能不再忍氣吞聲,揚眉吐氣一把錘爆清越宗的狗頭。
but事情好像逐漸朝着千奇百怪的地方發展了。
原來自家宗門大佬并不是知道弟子們有危險了才來準備拯救他們于水深火熱之中的。
道君這明顯就是來會小情人的啊?
只不過——
晏随內心有點為小師妹姜玥抱不平了。
之前他明明記得他師父嵇子濯和他說的是道君要來找小師妹姜玥。
可是這才過去多久?
怎麽道君就又和別的女子不清不楚了。
可是很久以前也沒聽說過沈青玄是這樣的人,晏随有點迷惑不解。
難道道君這麽多年在門派中乃至于世人面前都是僞裝出來的一副清心寡欲,不染塵埃的模樣嗎?
若真如此。
那他的小師妹姜玥是有多慘。
這麽多年,竟然将真心錯付給了一個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男人。
盡管沈青玄是自家道君,方才那個小姑娘人也很好,但晏随還是要破口大罵一句。
呸,渣男。
不過,當然了,這話他只能在心裏想想。
明面上沈青玄還是他們宗門的大佬,他當然不能。
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心疼自家小師妹姜玥。
他這麽想着,手中的劍在吃瓜的時候突然掉了下去,發出清脆的聲響。
沈青玄微微擡眸,循着聲音望去。
他眉目冷清,眼神似終年不化的積雪,平靜無波的看着遠處的晏随。
晏随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就像是剛才腹诽沈青玄被他知道了一樣。
這種感覺很奇妙。
晏随一時間沒能撿起他的劍,而是輕聲開口道:“道君——”
沈青玄微微颔首,算是應過他。
身後的無妄派弟子齊刷刷的跪了下來,他們對沈青玄前些日子送了一大批人去思過崖的事情還記憶猶新。
仍然是害怕極了。
更何況沈青玄人本就如冰一樣寒冷,也是名門正派的楷模,大家也都很看重他。
自然會尊之重之。
遠處的兩個人還在不死不休的搏鬥着。
江之洲用手指擦了擦唇邊的鮮血,開口道:“魔君殿下今天是誠心來找茬的?那位沈姑娘同你什麽關系?”
“……”
謝缥缈輕聲道:“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怎會與你在一處?”
so crazy。
有點瘋狂啊。
晏随覺得又一次的刷新了自己的認知?
合着自家道君不光不忠貞,還對人/妻有興趣了?
得虧小師妹跑得快。
不然她得多難過,多傷心啊。
然而他并不清楚,他口中一定會傷心難過,甚至悲痛欲絕的小師妹姜玥正披着馬甲站在他面前。
他滿腦子都是可恥的道君居然不守男德,出軌了背叛了自己的小師妹這件事。
不由得替姜玥惋惜。
但同樣也替姜玥慶幸,能夠趁早脫離苦海。
有道是,智者不入愛河。
“我說魔君怎麽會突然前來找我的麻煩,原來是想帶這位沈姑娘離開。可你方才也看到了,我和她并沒什麽出格的舉動,不是嗎?”
江之洲将手心的符咒燃得更旺,他瞥眼看了看一旁的沈青玄,輕聲笑了笑,又道:“鏡玄道君今日怎會在此?”
聽聞江之洲提到自己,沈青玄側目望去,目光平靜,他道:“小友想說什麽?”
“前些日子,修真界中傳聞道君為您的徒弟姜玥瘋魔,一夜白頭的事情,我還記得,聽聞道君出門是為了找您的徒弟姜玥。”他說話時候嘴角微微上挑,又将手心裏的符咒捏在指尖。
“所以——”
沈青玄平靜地看着面前人含笑的眸色,開口道:“你當如何?”
“我自然不當如何。”
江之洲接着淺笑,可他這份笑意卻不達眼底,他道:“我只是好奇,好奇道君是如何在這樣快的時間裏做到移情別戀的?還是說,這位沈姑娘到底有什麽特別之處?能讓鏡玄道君和魔君殿下都牽腸挂肚。”
“不過,我方才已經領略過這位沈姑娘的伶牙俐齒了。”
少年的馬尾高高束起,他今日穿了件淺藍色的衣服,看起來頗有些鮮衣怒馬少年時的少年意氣模樣,這樣的模樣。
在時然做孟芙的那些日子裏,她其實是很愛看江之洲穿藍色衣服的,但江狗總喜歡穿一身黑衣。
時然為此不知道吐槽過多少次。
明明是好端端的意氣風發的少年,卻偏偏要在最好的年紀穿一身黑。
她不喜歡,便求着江之洲換別的顏色的衣裳穿。
江之洲喜歡穿黑色,是因為他要複仇,要做很多事,總會受傷,所以才會換黑色的衣服穿。
這樣的話,很難看出他受過傷。
可是時然卻不高興,她不喜歡看着長得漂亮的美少年在這樣的年紀總穿黑色。
江之洲的第一件藍色衣服是時然給他做的。
其實時然的針腳活并不算好,她來執行任務以前,是富家千金,幾乎自己沒做過縫縫補補的這些活,但是為了小混蛋,她願意嘗試自己沒做過的一些東西。
起初其實做衣服也不太好做。
古代沒有現代的技術,她在夜裏縫補衣服的時候,手指還被紮傷,紮出血來。
江之洲見她夜裏沒睡覺,便敲了敲門,問她到底在做什麽。
聽到敲門的聲音,時然小心翼翼的把針同布料藏在被子底下,倉促的赤着腳跑了出去。
九月的天氣還有些微涼,她身上只穿着了一件白色的單薄的紗衣,紗衣下面之下很容易的就看得到她白皙的脖頸,她衣襟還是散落開來的,開門的時候,江之洲微微一愣。
他低垂眉眼,側着身子,将目光別開。
“你——”
還未等他說完,便聽到面前少女清脆的聲音,她的眸子比天空中的繁星還要耀眼,踮起腳尖來,搭上他的肩膀道:“江之洲,你怎麽來了呀?你是不是想我了呀?我們才半天不見而已,你怎麽就半日不見,如隔一秋半?”
江之洲幾乎要被她逗笑。
他本來不喜歡笑的,但是時然這個比喻,卻讓他想笑出聲來。
“你的比喻是怎麽來的,我只聽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種說法,半日不見,如隔一秋半這種說法,我可從未聽說過。”
他的眸色裏還挂着戲谑的笑意:“你這比喻,都是跟誰學的?”
少女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她輕聲道:“師弟,沒有錯呀,是你不懂才對。你看呀,如果你看過九章算術的話,就應該明白,1.5是3的一半,所以呢,我們半天不見,折合一半,就是一天的一半。”
她的手指輕輕地掰開,似乎是很認真的在計算。
“所以,我們半天不見,就是如隔一秋半,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呀?”
少女笑眯眯的,像是泡在了蜜罐裏面一樣甜。
她湊近了少年有些紅了的耳垂,輕聲道:“看看,是誰家的小公子,想念哪家的小姐啦?”
江之洲被她這句話說得有些心煩意亂,本來轉身欲走,卻聽見在他即将轉身的那一刻,少女輕聲的,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
他的腳步頓了下來,又轉回了身。
少女的手指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針眼,還在滲透着鮮血。
見他回身,時然做賊心虛般的把雙手背在身後,咬了咬唇瓣,像只受了驚的兔子一樣看着面前的少年。
“你不是——”
她聲音輕輕。
“我不是準備走了嗎?”
江之洲眉眼輕擡,将頭發上青色的發帶扯了下來,又從懷裏拿出一瓶靈藥。
“你的手,怎麽搞的?”
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時然還在跟他眨眼睛。
“我不知道,我沒事情的,師弟你就趕快走吧,不必把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
她很認真的點點頭,又接着道:“真的,我沒事。”
可是就在她還沒來得及繼續為自己辯駁的時候。
時然忽然一驚。
因為她的雙手突然強行的被少年扯了出來。
然後在月光的映射之下。
她看到清冷俊秀的少年,将她的手指貼到自己的唇邊。
而後在她詫異的目光之中,将她的手指含在了那雙紅唇之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