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程樾和賀言 男人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程樾和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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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樾到底為什麽會選擇賀言當夥伴,這件事的細節她從沒和程中月或齊慧歆交代過,自然也不會跟其他人說。

程樾自小生長在人生經驗豐富的爺爺奶奶身邊,又有程中月這個出類拔萃的父親,和齊慧歆那樣任何事都可不動如山的母親,她很小就明白一個道理,找朋友,找夥伴,與之長期相處的并非優點,而是缺點。

任何人都有缺點,尋找人品出衆的人十分不易,自己也做不到完美無瑕,那麽就要學會與他人的缺點和平共處。

若是缺點太多了,實在難以忍受了,便想想這個人的優點。

程樾很早就發現了賀言的缺點,且自認為可以與之共處,在她的能力範圍內找到一個平衡點,不至于讓那缺點過分放大,一發不可收拾。

反過來說,若是賀言表現的人品高潔,完美無瑕,程樾心裏反倒不踏實,要犯嘀咕了。

古有顏回,那是孔子最得意的門生,七十二賢徒之首,有人說他混得最差,但一直保持樂觀的心态,不驕不躁,寵辱不驚。

也有人說他,才是真正的君子,以聖人的标準要求自身,而非時下一些人,以嚴于律人,寬于律己。

當然,那時候也有很多人認為顏回虛僞,很會裝相,這世間哪有他那樣的人呢,他只是演技好。

程樾生在商賈之家,雖然沒見過顏回那樣的存在,卻也向往、好奇,只是再反問自己,若找夥伴,找合夥人,找朋友是那樣的,她能與他友好相處麽?

答案是不能。

若是經商,會被拖後腿,若是做朋友,會越發襯托出她的一身短處,過于人性的一面。

所以她才會選擇賀言,優點和缺點都是那樣的清晰,缺點卻又不至于蓋掉優點,可以駕馭。

一天後,程樾将陳飛若的意思轉達給賀言。

賀言聽後的反應,就和她預料中一樣,先是皺眉,眼裏流露出不悅,随即平複了情緒告訴她:“她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盡管答案早已在程樾腦海中了,她還是忍不住問:“我勸她不要一棵樹上吊死,同樣的話也拿來勸你。你我既然已經約定好,是不會因為你出國幾年就改變的。她的建議也是一種方案,也許對你更有利,你怎麽連考慮都沒有就否定?”

賀言反問:“你怎麽知道我沒有考慮?”

程樾“哦”了一聲:“說來聽聽。”

賀言說:“就算我要出國留學,也不是因為陳飛若家裏的安排,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不會将我的學業和情愛綁在一起。我要是跟她去了,一旦分手,對我們雙方都會有影響,她不夠成熟,得失心太重,一時半會兒明白不了感情會來,就會走的道理。所以保持距離才是最好的辦法。”

程樾聽着有趣,又問:“你怎麽這麽悲觀,萬一要是你們一起念大學,感情也維系的不錯呢?”

賀言說:“那以她的性格和思維方式,八成會認定是她幫我做了正确的選擇,所以我不該,也不能辜負她。那這個道德枷鎖,我豈不是要背一輩子。”

程樾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賀言見狀,總覺得她表情裏藏着深意:“你想說什麽,說吧。”

程樾笑了下,說:“就人生規劃上來說,你看得長遠,清晰且通透,将來會有一番成績。但就陳飛若的角度來看,你現在就已經具備了渣男的品質。”

賀言一頓,随即也笑了。

是不是被定義為渣男,他對此毫不介意。

直到程樾忽然問:“對了,你之前說我這次的生日會和以前很不一樣,也會很精彩,能不能先劇透一點給我?”

賀言卻笑道:“劇透就沒驚喜感了。”

程樾又問:“你确定是驚喜?”

賀言只說:“除非,你是個喜新厭舊的人。”

賀言的一句話倒是把程樾架在那裏了,合着她要是覺得不夠驚喜,就是她喜新厭舊呗?

只是話雖這麽說,程樾卻沒往心裏去。

轉眼過了周末,程樾的生日終于到了。

這天下午三點多就下了課,程樾回家沖了個澡,換了身适合外出的水藍色長裙,等到約定的時間一到,賀言家的車也準時出現在門口。

程樾剛坐上車,擡眼一看便怔住。

賀言也有些驚訝,率先說:“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

賀言也穿着淺藍色的便裝,旁邊還搭了一件白色外套。

程樾坐穩後說:“你的衣品是越來越好了。”

賀言沒接話,叫司機開車後,便拿起手機發微信。

程樾也沒再說什麽,将耳機戴上聽了會兒歌。

他們要去的地方并不遠,車程還不到二十分鐘,很快車子就停在一家城中聞名的大型酒吧外面。

時間剛過八點,酒吧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道路都變得擁堵,還有保安在附近維持秩序。

車子開向停車場時,程樾好奇的掃過門口排隊的人,那隊伍已經繞酒吧一圈了,快排到大馬路上了。

程樾摘下耳機,問賀言:“酒吧?”

賀言說:“一票難求,我花了重金。”

程樾古怪的掃過賀言,對這奇怪的安排表示懷疑,想着酒吧有什麽可玩的,不就是蹦迪、喝酒,你侬我侬麽?

直到下車,程樾有些不放心,又問:“你該不會安排了一群人捧着蛋糕出來,圍着我唱生日歌吧?”

賀言笑道:“我要是真這麽幹,你肯定要絕交,放心吧。”

可程樾還是不放心。

等他們從特殊通道進了酒吧,一路上了二樓包房,程樾坐定,往護欄外掃了一眼,才發現這裏是視野最好的位子,既能躲過一樓的喧嚣,又不會和二樓的其他人群擠在一起,這是個絕對獨立的空間,也能将一樓表演看臺一目了然。

不會兒,酒吧經理親自拿着餐單、水單進來了,就半蹲在矮桌邊,笑呵呵的和賀言打招呼,一口一個“賀先生”。

程樾不動聲色的掃過兩人的互動,類似的場景她也見過不少,這個經理是典型的向資本低頭,而賀言一定是做了什麽,或是花了大價錢,才買來這種低頭哈腰。

賀言點了幾樣東西,随即對經理說:“這位程小姐,才是今天的主角。”

程樾挑了下眉,和堆着笑臉轉過來的經理打了個照面。

經理連忙自我介紹:“哎呦,程小姐,鄙人姓秦,是這家酒吧的夜場經理,您有什麽吩咐,盡管跟我說,我一定幫您辦妥。”

程樾淡淡打了個招呼:“你好。”

秦經理又尬聊了幾句,很快就被賀言叫了出去,像是要交代他什麽。

程樾獨自坐在沙發上,又掃過一樓,見不少客人已經陸續入座,随即起身,往二樓的洗手間去了。

還沒到洗手間,走廊裏就蔓延着一股煙味兒。

程樾順着标志進了女洗手間,整理了一下妝容,出來時,就聽到門外一男一女的交談聲。

女的問:“什麽人呀,這麽重要?”

男的說:“聽說是咱川哥的女粉,年紀倒是不大,小女生而已,但架不住背後有資本呀,人家男朋友一出手,直接把二樓包下了!你可沒看見,秦經理那個殷勤勁兒,腮幫子都笑僵了。”

聽到這裏,程樾擡眼看向鏡子,關掉水龍頭,擦幹了手,便開始撥頭發。

外面的女人又繼續說:“哦女粉啊,那就好辦了,川哥出馬,什麽女人拿不下?”

男的說:“那也得川哥肯啊。我之前也是這麽勸的,說讓他犧牲一下色相,不就齊活兒了!以後咱們演出場地啊,出場費啊,都不愁了。”

女的啐他:“你懂什麽,川哥越端着,那些女粉越喜歡,就是好這口,你以為都跟你似的,知道什麽叫上趕着不是買賣不?”

男的便開始不正經了:“我要不是老上趕着,你能跟我嘿嘿嘿……”

女的笑了,打了男的一下,也不知道打在哪裏,“啪”的一聲。

眼瞅着兩人正要動手,卻不防洗手間的門刷的一下被人從裏面拉開了,兩人都是一愣,齊刷刷看向走出門口那個穿着藍色長裙的女生。

程樾目光平視,邁開步子說了句:“借過。”

兩人讓開一條道,程樾越過去。

女的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說:“那個,一樓也有女廁所。這邊是員工休息區。”

程樾一頓:“好的。”

等程樾走出一段距離,兩人才在後面嘀咕起來,只是聲音太小,程樾聽不清,但那也不重要了。

此時的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賀言的安排。

演出,川哥,一票難求,女粉絲。

哦,是邵北川。

只是程樾還來不及有其他想法,來不及分辨出是高興還是覺得賀言太無聊,便又一次來到之前經過的拐角。

程樾略低着眼睛,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視線中突然闖入一雙男士球鞋,她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最初了最直接的反應,及時剎住了腳步。

程樾一驚,撲鼻而來的是陌生的異性氣息,有點煙味兒,不濃郁,還有點咖啡香,好似比煙味兒重了一點。

她快速擡起眼皮,越過男人的深色牛仔褲,深色T恤和夾克,脖子上的金屬鏈以及喉結,進而對上那雙眼睛,漩渦一般,漆黑、深沉,眼底卻也有同樣的詫異。

程樾眨了下眼,一眼将他認出來。

那天在街邊小賣部前,就是他一直盯着她看。

但今天他沒戴墨鏡。

而他也認出了她。

程樾往後退了半步,率先說:“抱歉。”

話落,她就朝旁邊錯開,試圖繞過男人。

誰知男人也朝那邊邁了半步,又一次将路攔住。

程樾掃過男人,男人也看着她,兩人又同時往另一邊錯,又一次對上。

連續三次,兩人都不動了。

程樾再看男人的眼神,已經是瞪視了。

但十八歲的女生就算是瞪人,也是好看的,可愛的,何況程樾的條件本就得天獨厚。

男人被她一瞪,在昏黃的光中似是勾了一下唇角,随即背脊往牆壁上一靠,将大半個走廊讓給她。

程樾微揚了下下巴,說了句“謝謝”,便擡腳穿過。

男人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程樾往前走了幾步,就聽到後面有人叫道:“川哥。”

程樾腳下停頓了一秒。

然後就聽到被叫川哥的男人說:“還有半小時,待會兒先熱個場。”

程樾在離開走廊之前,側了下身,不動聲色的掃過那三人,直到回到包廂,心思都還沒轉回來。

包廂裏賀言已經回來了,他正在和陳飛若講電話。

桌上擺着飲料和幾瓶好酒,程樾坐下沒有動,只是一言不發垂着眼睛,挂着淺笑。

等賀言切斷電話落座,就對上程樾的笑容。

程樾忽然說:“你還挺上道麽。”

賀言問:“怎麽?”

程樾瞅着他,停了兩秒才不緊不慢的說道:“邵、北、川。”

那三個字就挂在她的舌尖,微妙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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