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程樾和邵北川 邵北川勾了下唇,擡腳便……

程樾和邵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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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程樾談判之後,邵北川和樂隊幾人喝了頓酒,除了聊音樂,還聊了未來,聊了理念,聊程樾的工作室。

在這件事情上,邵北川還是第一次表态,也一五一十的将他和程樾的對話轉告幾人。

樊超聽後,态度有些改變,已經不似最初的堅持。

蕭曉峰卻還是堅持己見,問邵北川,程樾承諾的這些,敢不敢寫在合同裏。

蕭曉峰在圈內的一個朋友,剛剛經歷了類似的事,朋友被雪藏,大受打擊,樂隊解散,不能演出,不得不去找了一份工作糊口,向生活低頭。

蕭曉峰為朋友不值,更加可惜朋友一身才華和對音樂的熱情,卻要放下樂器,時間一長手就會生,而且還會錯過最好的時間。

那個朋友面臨的困境,同時也是所有樂隊成員內心的恐懼,做樂隊就像是找到了人生真愛,被迫分離,被生活壓彎了頭,就等于“生死離別”。

因為蕭曉峰的情緒正上頭,範陽作為男朋友,勸了她好幾次,卻是越勸越火上澆油。

酒過三巡後,兩人還争吵了幾句,範陽無奈,終于敗下陣來。

直到邵北川拍了拍蕭曉峰的肩膀,蕭曉峰跟着起身,因為動作太大,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蕭曉峰正在氣頭上,跟着邵北川走出了程樾安排的宿舍,就蹲坐在門口,埋着頭。

大家都知道,這個時候她也就只聽邵北川的話。

邵北川沒急着規勸,只是立在路燈下,從兜裏摸出口琴,吹了一首北歐小調。

蕭曉峰起初還一動不動,到後來終于擡起頭,抹了把眼淚,吸着鼻子看向邵北川。

眼下已經是六月,雖說距離邵北川離開還有四個月,別離的悲傷卻已經提前來到,他們每個人面上都故作無所謂,裝潇灑,心裏的焦慮卻是一樣的。

未來的路在哪裏,沒有人知道,這種不确定性很刺激,卻也令人恐慌。

蕭曉峰和邵北川認識了四年,她也是被他拉進樂隊的,她喜歡這些夥伴,有時候覺得比家人還要親,有些話也只能跟夥伴們說。

然而越是喜歡,就越是擔心分離。

他們都還太年輕,還不知道如何處理激蕩的情緒,如何面對失去。

而他們唯一的發洩渠道,就只有音樂,只是音樂。

等到口琴曲落下,邵北川放下手臂,忽然說:“你的要求,我會盡量去和程樾溝通,我想大方向是可以寫進合同的,但是太細節的東西,可能性很低。”

蕭曉峰從情緒中抽離出來,先是一愣,随即低下頭,悶聲道:“我也知道我有點無理取鬧,可是川哥,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邵北川說:“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有些事,就算寫進合同也沒有意義。我舉個例子,比如合同裏寫到,每個人每年不得少于幾場演出,費用不少于多少,在這種情況下,實際情況依然有可能會和你想象中的樣子相悖。也許那些演出太商業化,不假,你不喜歡,可你還是要配合。”

蕭曉峰沒吭聲。

邵北川繼續道:“自由大家都渴望,但是在掌握話語權之前,很難獲得真正的自由。”

換句話說,如果自己沒有硬實力,都沒有資格坐上談判桌,哪怕在一旁跳着叫着說要平等,要人權,要自由,也只是浪費力氣。

講條件,從來不是比誰的嗓門大。

蕭曉峰心裏也很清楚,現在樂隊裏就只有她一個人還在死撐,其他人都已經傾向簽約,她若是死鴨子嘴硬,就是不簽,最終也就是兩個結果,一個是她離開,另一個是大家遷就她,錯失這次機會。

蕭曉峰低着頭,忽然問:“要是我們都簽約了,川哥,你怎麽辦?”

在收到意大利音樂學院通知書的那一刻,邵北川留在樂隊的時間就已經進入倒計時。

邵北川靠着路燈的柱子,微仰着頭,說:“我和大家共進退。”

蕭曉峰一愣:“那個程樾,允許你只簽約四個月?”

邵北川笑了下,沒說話。

蕭曉峰見狀,又問:“那如果我選擇退出樂隊呢,我不想耽誤大家。”

邵北川垂下目光,說:“你的這層想法,我也問過她。”

“哦,那她怎麽說?”

“她說,她希望一個都不少。”

蕭曉峰沒了聲。

程樾的工作室和藍光樂隊最終還是決定正式簽約。

而在這段時間裏,程樾也以“樂迷”的身份,密集地參加了一些圈內的活動,沒有人知道她是誰,她也很低調,從不說話,就只是坐在角落裏旁聽。

程樾聽到,有很多成熟的音樂人、樂隊人,他們最津津樂道,最懷念的,還是九十年代的樂壇,尤其是那時候的魔岩三傑。

後來三人中的何勇說:“我們是魔岩三病人,張楚死了,我瘋了,窦唯成仙了。”

這裏的死并非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而是張楚退圈後,音樂再無波瀾,似乎全都在九十年代燃燒殆盡了。

後來很多人都認為,那是最好的時代,最輝煌的時候,資本還沒有大量注入,音樂人還沒有被徹底洗去才華的時代。

就在所有人都因為當時的輝煌而暢想未來時,卻被後來的急流勇退狠狠打了臉。

那個時代,它來的太快了,爬得太高了,它染紅了半邊天,落下時,也将樂隊圈帶進了一段黑暗時光。

似乎在這樣的聚會上,大家總是會談到過去的美好,和眼下的無奈做對比,年輕點的沒有見過,感到惋惜,年長些的擦肩而過,感嘆青春不在。

而另一個比較常提起的話題,就是解散。

這個圈子裏不缺難分難舍的故事,有的是割袍斷義,徹底撕破臉,有的是迫于現實,彼此達成共識,先各自回歸生活,等到将來有機會再重逢。

分開後,他們有的人甚至不願再聽到對方的名字,還有的人一提起就滿腔憤怒,瘋狂吐槽。

這個圈子裏的互相傷害真是太多了,似乎只有音樂才能治愈。

然而在音樂理念上,又總是不斷碰撞,因為理念不同發生争執,這裏沒有性情柔和的人,更多的是極端和激烈。

盛極而衰,似乎成了一種詛咒,所有樂隊都渴望成功和輝煌,卻沒有人能避免那之後的衰敗。

後來,程樾還是聽到一個喝醉了的樂隊吉他手說,其實魔岩三傑并沒有現在所說的那麽“神話”,他們是神,可他們也是人,不是無所不能、無堅不摧的,大家之所以懷念,将其奉為神話,還是因為他們代表了那個時代。而他們三人的隕落,也标志着一個時代的落幕,就好像香港的Beyond,英國的The Beatles。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些圈內音樂人的感染,在程樾坐車趕去工作室和藍光樂隊簽約的路上,她特意讓家裏的司機播放了黑豹樂隊的歌。

當《無地自容》的旋律響起時,程樾從後照鏡裏清楚的看到,司機的表情變得十分古怪,似乎還瞄了她一眼。

而後的簽約十分順利,樂隊全員到場。

程樾示意工作人員将合同收好,随即開門見山的說:“本來想請大家吃頓飯,但仔細一想,你們可能會覺得不自在,放不開,所以這些虛的我就省了。稍後過段時間,我會安排下面的人去做事,正式對外公布藍光樂隊簽約的消息,稍後就會安排演出,大家可以先休整一段時間。”

程樾似乎很趕時間,交代完這些,很快就離開了工作室。

樂隊幾人離開時,走在前面的邵北川,還聽到身後範陽在犯嘀咕,說着怎麽程樾這麽快就走了,好歹跟川哥說句話啊,連個眼神交流都沒有,真是太不對勁兒了。

邵北川腳下一頓,向後掃了一眼。

範陽愣了兩秒,支吾道:“我也沒說錯啊,先前樾姐對你還是挺有意思的嘛?”

随即範陽又問樊超:“是吧,超兒。”

樊超說:“女人心海底針,變臉比翻書還快。”

這話一出,範陽古怪的眼神又投向樊超:“啧,你小子,有情況哦!”

邵北川勾了下唇,擡腳便走。

站到路邊等車的功夫,邵北川手機震了兩下,他拿出來一看,是程樾發來的微信,就一句:“公事談完了,找個時間談談私事。”

邵北川挑了下眉,又把手機踹回兜裏,屁都沒回。

當你風情萬種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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