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程樾和邵北川 (補了半章)“我是酒不……

程樾和邵北川

09

時間轉眼到了七月,程中月在公司安排了一個職位給程樾,讓她先從最簡單的東西學起。

至于程樾的身份背景,家裏也沒有多做隐瞞,這種事也瞞不住,程樾自小到大又不是沒見過人,如此在公司打轉,就算是基層,也有機會碰到高管,人家一看就能認出來。

再說,就算是以程家小姐的身份入職,也能見到學到一些東西。

對于普通新人,難免會有欺生現象,那麽對于有背景的新人,也一定會出現巴結、奉承的行為。

程樾一向話不多,也知道在公司的主要目的就是學習,話少了,觀察到的東西也就多了,還能獲得不少關于人性的觀察和解讀,因為一個人就算演技再好,再會裝相,也會一些小細節裏暴露出來。

程樾發現,她實習的部門裏大部分人是畏懼她的,仿佛她是會行走的怪獸,一個不高興就會把這裏炸平。

不過若是經過換位思考,也不難理解,有哪個員工會願意坐在老板女兒旁邊上班呢,就跟放個□□差不多。

反過來,有些急功近利且很會投機的人,比如這個部門的副手,就非常上趕着和她結交。

程樾看在眼裏,始終微笑應對,不遠不近,不冷不熱,那些人摸不透程樾到底吃不吃這一套,就會換着花樣試探下去。

程樾每天坐在辦公桌前,或是跟着部門經理去見客戶,都會受到很多照顧,辦公桌上也時常出現一些“溫馨”的小禮物,她一律收下,從不拒絕。

有時候在家裏遇到程中月,程中月也會問程樾實習情況,有沒有不适應,周圍的人如何等等。

程樾只說:“還在學,還在觀察,還不能下結論。”

程中月一開始還比較滿意程樾的淡定和耐心,到後來幹脆直接說:“你要是看到什麽,可以直接和我說,咱們父女倆何必見外?”

程樾仍是笑,給程中月倒了杯茶,便問:“爸,您覺得劉秘書怎麽樣?”

程中月一頓,将剛剛端起的茶杯放下,竟然覺得杯子燙手。

再看程樾,笑的牲畜無害,眼神更是明亮,可問出的話,卻透着腹黑。

程中月不禁頭疼起來,這孩子太精了,而且很知道尺度,從不給人難堪,卻又讓人如坐針氈。

就前幾天,程中月還問起齊慧歆,關于程樾和現任男友邵北川的事,并且“委婉”的表達了他的異議。

誰知齊慧歆卻說:“初戀而已,找個自己喜歡的最重要。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程中月又提到未來程樾的丈夫人選,應當選擇怎樣的人才。

齊慧歆跟着說:“沒影兒的事,急什麽?就算一直找不到,小樾不想結婚,我看也沒什麽問題。你的女兒你應該清楚,她眼睛有多毒,做她的丈夫,要麽就能讓她喜歡,願意包容一些小缺點,要麽就得是萬裏挑一的正人君子,挑不出毛病。”

如今再想起齊慧歆這番話,程中月才琢磨出裏面的味兒。

程中月醒過神來,對程樾說:“我就算真有想法,也不會笨的在自己公司裏。”

程樾笑道:“我知道,我也不是懷疑您。”

兩人談到的劉秘書,就是程樾現在實習部門的部門秘書,直接向部門經理負責,業務能力不行,但很會撒嬌、發嗲那一套。

其實程樾剛進公司第一天就注意到了,這個劉秘書人倒是不壞,雖然有點蠢,卻知道用青春換物質這一套。

部門裏也流傳着一些劉秘書和部門經理的風月事,但這種花邊新聞,一般只要不鬧大,高層也不會閑的追究,更不會有員工吃飽了撐的,往上捅。

或者這麽說,部門經理背後也是有高管坐鎮的,小員工惹不起,大主管看不上。

自從程樾進了部門實習,部門經理和那劉秘書之間的互動也算收斂,起碼沒有在部門裏做出任何親昵的舉動,倒是在某個下班日的傍晚,程樾剛好在公司門口見到公司一位高管,和部門經理以及劉秘書一起上了車,像是去赴飯局。

程樾便和賀言提了一嘴,想查查這個經理。

賀言動用了一些渠道,讓人跟着這條線一星期,抓拍到一些照片,有部門經理和劉秘書私下約會的,也有部門經理開車送她去某高管住處的,還有兩次飯局上,程中月也在,喝醉了出來時,高管和部門經理都沒去攙扶,卻讓劉秘書貼上去。

雖說最後程中月是坐自己的車走的,也沒碰劉秘書,這件事卻在程樾心裏留了一筆,她也不發作,也沒和家裏說,更不會指責程中月,就趁着這種父女“閑聊”的時刻問一句。

只這一句,老狐貍一樣的程中月自然會聯想到許多細節,包括程樾做過什麽。

程中月說:“這件事你要是想插手,盡管做。”

程樾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說:“爸,您該不會是想借刀殺人吧?”

程中月眯了眯眼睛,面對自己的女兒,他有時候縱使想端起威嚴,拿出派頭,也會被弄得啼笑皆非。

程中月反問:“你怎麽會這麽想?”

程樾說:“你讓我到這個部門實習,為了讓我學東西吧?那這裏面總要有東西可學才行啊。又或者,您是讓我趁機練個手。要是我揪出問題,我就可以立威,您還沒有直接出面,那個經理背後的主管,也不至于記您的仇。”

而且這種“私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往小了說就是你情我願,一時意亂情迷,動了私念,往大了說,就是私相授受。

程樾擺了擺手,站起身準備離開,又道:“哎,這種事我也懶得管,先看看吧,等它造成不良後果再說也不遲。”

部門裏的事暫時翻了一篇,到了周末,程樾又跑去藍光樂隊的宿舍。

在這裏,她整個精神都可以得到徹底放松,有喜歡的男人,有音樂,還有幾個為了音樂理想而奮鬥,不會在她面前戴着面具賣乖、耍心眼的朋友。

當然,程樾也知道,除了範陽之外,樂隊另外三人還沒有拿她當朋友,她也不在乎,她喜歡的是這裏的氛圍,是大家一起說笑喝酒,甚至是當月對有分歧時,發生激烈的争吵和在音樂上的碰撞,這一切都非常有趣,而且她可以放心的笑。

這天傍晚,程樾喝了些酒,酒勁兒上頭時,她就雙手撐着腮幫子,醉眼朦胧的看着蕭曉峰的solo。

蕭曉峰回來以後,她和範陽的關系也結束了。

樂隊裏沒有人勸他們和好,因為大家都知道,男女關系的結束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層,大家還是一家人,是一個整體。

想到這裏,程樾又笑了,正好身邊坐下一道身影,她眯着眼,胳膊一軟,頭一歪,就靠進那人懷裏。

也不知道邵北川是料到她會這樣“突襲”,還是原本反應就快,手臂就勢撈住,就讓她貼到他胸前。

邵北川擡手貼着她的額頭,嗓音響在她耳邊:“這麽燙,別喝了。”

程樾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動,說:“我長這麽大第一次發現酒精的好處,難怪會有‘借酒消愁’這句話。”

邵北川撥開她額前的發,手指落在她的眉宇間:“你有很多愁麽?”

程樾眉宇間的痕跡漸漸被撫平了,她擡起眼,迷迷瞪瞪的瞅着他,隔了幾秒搖了搖頭,笑道:“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邵北川也笑了。

直到練習臺那邊的鍵盤音戛然而止,接着就聽到一聲毫不掩飾的“靠”。

蕭曉峰翻了個大白眼,跳下臺走了。

諾大的一樓,頓時只剩下邵北川和程樾。

而就在蕭曉峰用力踩上二樓臺階之前,她還順手關了燈,一樓黑了,只有從二樓走廊透出來的燈光照着一角。

一樓兩人都沒理會吃了一嘴狗糧的蕭曉峰,程樾只是咯咯笑着,她被酒精熏得醉了,加上邵北川的體溫剛剛好,既緩和了冷氣的涼意,又不至于太熱太悶。

程樾歪在他懷裏一動不動,全然一副懶骨頭。

邵北川也沒動,就一手順着她的頭發,另一手伸長了,将桌上的礦泉水拿過來,打開遞到她嘴邊。

程樾半合着眼,也不知過了多久,酒勁兒散了一點,人也清醒了些,才聽到邵北川問她:“想聊聊麽?”

程樾問:“聊什麽,我的煩心事?”

邵北川“嗯”了一聲。

程樾搖頭:“沒什麽可聊的,這些事別人幫不了我,這條道再難,也得我自己下去淌。”

邵北川沒接話。

一陣沉默過後,程樾又道:“不如聊聊樂隊吧,這幾天我一直沒過來,這邊怎麽樣?”

邵北川往後靠進椅背,突然問她:“你知不知道我們是怎麽湊到一起的?”

程樾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我只知道蕭曉峰是你學妹。”

邵北川勾了下唇:“不過最早提出組樂隊的人是範陽。”

接下來數分鐘,程樾極少接話,只是聽邵北川講述。

一開始,邵北川和範陽、宋雨菲,是在一個音樂節上認識的,并沒有過多交談,只是用音樂來溝通,中間還發生一點小摩擦。

摩擦過後,範陽有一天突然找到邵北川,說那幾天都沒睡好,每晚都在琢磨一個事兒,越想越可行,越想越興奮,就是他想組個樂隊,看邵北川願不願意入夥。

而在這個階段,兩人都沒有談到錢,只是單純的從音樂的角度出發,要是互相欣賞,彼此認可,那就組個樂隊玩玩,試一段時間,磨合不了就拆夥兒。

再後來,範陽就去說服樊超。

樊超一開始不同意,也有點瞧不起別人,畢竟他自己的才華擺在那裏,心高氣傲,再加上現在圈子裏混子比較多,很多人都是拿樂隊當KTV伴唱。

這裏面範陽出了不少力,他一直在跟樊超描述,邵北川有多牛逼,但樊超是不相信的,邵北川是正統音樂世家出身,上的還是音樂學院,樊超難免會帶刻板印象,認定這種“天之驕子”難接地氣,而且被科班教化了。

邵北川得知後也不想勉強樊超,認為也沒必要非得和這個人證明什麽,可是看了範陽那個難受勁兒,無奈之下便問他:“你是不是非得拉他進來?”

範陽說“是”,哪怕将來磨合過後彼此認為不合适,他也想試一把。

邵北川沒有說服範陽放棄念頭,畢竟組樂隊的過程就是分分合合,加入和淘汰,有人來,有人走,有人崩,最終留下的人,一定是彼此意氣相投,樂感契合。

于是邵北川就讓範陽給樊超帶句話,說:“那你就這麽告訴他,他現在待的樂隊不會長久,最多三個月。而咱們這裏,可以彌補他那裏缺失的東西,就看他敢不敢試了。”

聽到這裏,程樾笑道:“激将法?以樊超的性格,肯定生氣。”

邵北川也笑:“嗯,他那天的确是帶着氣來的,但我說的每件事,也都在點子上,他只是嘴上不承認。”

程樾問:“你都說了什麽?”

邵北川便說:“你知不知道為什麽大部分樂隊都很難長久,難以避免加人踢人的循環?”

程樾說:“我想這就和找工作一樣,自己在适應公司,公司也在篩選人才,總要合适才行。”

邵北川說:“差不多。音樂理念要契合,風格和樂器水平不能差異太大,有違和感,還要有原創作品,總不能一直表演前人的作品,最主要的是這個樂隊要有主心骨,也就是靈魂人物。”

程樾越聽越有趣:“你這麽說,他不會服的。”

邵北川點頭:“我告訴他,你能上,你就是靈魂人物,你不能,你就得認。”

接着話鋒一轉,邵北川又告訴程樾,其實在樊超來之前,他就從範陽那裏拿到樊超當時所在樂隊的資料了,也看了那支樂隊的Live錄像,所以他指出的每一個點都是對症下藥,都是那支樂隊不具備的。

按照邵北川的标準來評斷,那場演出簡直就是災難,吉他和貝斯誰也不服誰,用手裏的琴弦互相嗆聲,架子鼓的水平太菜,根本控不住場,而這些樂器一亂,主唱就慌了。

邵北川一聽便知,其實那支樂隊的主心骨一直沒定下來,內部每天都在battle,而且那個吉他手意氣用事,底下觀衆越多,他越來勁兒,觀衆看熱鬧不嫌事大,他就要當衆表演,現場分出個高低。

而樊超呢,典型的人狠話不多,一句廢話沒有,即便知道演出會搞砸,也不會當場退讓認慫,因為這種事一旦退了,以後就會一退再退,倒不如一次性解決。

經過那場糟糕的演出之後,其實樊超已經有了散夥兒的意思,只是還有點死鴨子嘴硬,邵北川看出這一切,便拿話激了他。

程樾應道:“這倒是對症下藥了。”

邵北川笑了下,說:“其實玩音樂的人都比較簡單,樂器上見分曉,有能力的就走得遠,能力不夠的早晚會退。”

程樾沒接話,卻好似被這件事點撥了一下。

其實這件事和她經歷的那些八竿子都打不着,卻是一裏通百裏明,都是人與人的相處,都是看能力,看本事,能者居之,跟不上的就會被淘汰。

最主要的是,邵北川用的方法,對樊超那種倔脾氣一擊即中。

程樾趴在桌面上,一邊想着一邊看着邵北川,半晌忽然說道:“邵北川。”

邵北川應了:“嗯?”

程樾說:“我今天有沒有跟你說,我喜歡你。”

邵北川先是一頓,笑道:“上一次說好像是三天前。”

程樾也笑:“那我今天補上,我喜歡你,喜歡你,越來越喜歡你……”

直到那尾音,被他吻住。

當你風情萬種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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