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程樾和邵北川 她叫着他的名字:“邵北……
程樾和邵北川
08
任何一個長期走在黑暗中的人,突然遇見了陽光和彩虹,都會感到不适應,同時也會感到喜悅,會發飄。
和邵北川“确定”關系之後,程樾就是處于這樣的狀态,雖然他們之間連一個真正的吻都還沒有,她心裏卻越發期待起來。
正值暑假,程樾無所事事,這是她人生中難得的閑暇時刻,就連程中月都沒有提出過多的要求,比如讓她提早去公司實習。
盡管齊慧歆一個字都沒說,程樾卻很清楚,一定是母親找父親談過了。
作為母親,齊慧歆為這個女人争取了幾個月的時光,這是奢侈的,卻也是美好的,程樾得知它的不易,倍感珍惜。
而作為樂隊的“金主爸爸”,程樾一樣沒有提過多要求,更沒有在這幾個月裏安排他們去巡演、走穴,畢竟這是他們最後相聚的時光。
程樾幾乎每一天都到樂隊宿舍報道,有時是中午,有時是下午,每次來他們都在排練,程樾也不打攪,就找個角落坐在那裏聽着看着,時不時拿出手機抓拍幾張。
有時候程樾還會帶個筆記本,一邊聽着練習曲,一邊看着家裏給的“功課”。
她已經被本城的某大學工商管理系錄取,八月底就要報道,這是程家預料之中的事,也意味着她的人生就此定論。
有時候樂隊練曲不順利,幾人就會停下來,随即開始激烈的讨論,意見碰撞到一起會激發火花,也會發生争吵,每當這時候,就會有人問程樾,“樾姐,你怎麽看”。
程樾便将手邊的事放下,專心聽上一會兒,再給一個局外人的意見。
其實程樾也就是随口一說,并不在意他們聽不聽,也希望他們更自我一點,最好不要理會她這個外行,但她的意見大多時候都會被采納。
關于這件事,程樾私下裏也問過邵北川,邵北川只說:“你有一雙很靈敏的耳朵,音樂感官也好,用詞也精準,比我們更會表達。”
程樾皺皺鼻子,卻說:“可我五音不全啊。”
邵北川輕笑:“可見老天是公平的,打開一扇窗,就會關上一扇門。”
程樾自覺,作為一個局外人,或許會比他們看到更多東西,而且看得更清楚,再加上家裏自小對她的教育,令她養成走一步看三步的思維定式,她看着眼下,總是會下意識地估算未來。
就好比說,在這短暫的相處中,程樾就先後看到了兩層隐患。
其中一層就是蕭曉峰和範陽。
這兩個成了一對,但談戀愛時總是磕磕絆絆,争吵不斷。
蕭曉峰性格尖銳,有什麽說什麽,從不掩飾,情緒起伏就像她手裏鍵盤發出的聲音一樣,陰晴不定。
而範陽,他是樂隊中脾氣比較好的,有時候為了大家的團結,身子有點讨好型人格的意思,但這樣的人往往是最累的。
有那麽兩次,程樾就看到兩人吵架過後,一個坐在屋裏練曲,一個蹲在屋外抽悶煙。
在沒人的角落,範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臉上疲憊盡顯。
可是當程樾走過去時,範陽又立刻收拾好表情,露出笑容。
程樾居高臨下的掃過他臉上的讨好,非常直接的說:“你這麽笑真的很難看。”
範陽愣住了,但很快就明白程樾的意思,又垂下頭說:“我也不想笑。”
可他控制不住。
程樾只問:“幹嘛活得這麽累?”
範陽沒接話。
其實程樾自己也很清楚,她也是這樣的,這世界上有幾個人能做到真正的随心所欲呢?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範陽和蕭曉峰的性格并不合适,他們做朋友,做夥伴,會更貼合,甚至更默契,一旦涉及到感情,那麽對彼此的要求都會變的苛刻,反而不夠和諧了。
這層道理,他們兩人也是明白的,可是有些感情就是這樣莫名其妙,才不會講道理,而有些坎兒,就算知道邁過去會絆倒,還是有人要去邁,非得自己摔一跤,體驗那種痛感才罷休,又或者疼了也覺得值得。
自然,這些事程樾也沒有選擇點破,她就只是當一個看客,一個旁觀者。
後來有一天中午,程樾來到樂隊宿舍,發現蕭曉峰不在,樂隊裏只有樊超和宋雨菲在練曲。
程樾一問才得知,邵北川和範陽都留在自己屋裏,蕭曉峰不知道去了哪裏。
程樾掃過樊超陰沉的臉色,音樂料到發生了什麽事,等她敲開邵北川的門,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邵北川剛洗過澡,頭發半幹,身上穿着T恤和大短褲,他只說:“曉峰出去住幾天,冷靜一下。”
這個時間,範陽還頹喪在屋裏裝死。
程樾靠在桌前,視線略過旁邊的鍵盤琴,就是上次在酒吧見到的那個。
她問:“他們要掰了?”
邵北川收拾衣服的手一頓,說:“可能。”
程樾觀察着邵北川的神情,他沒有樊超那麽陰沉,也沒有範陽的頹唐,更沒有蕭曉峰的憤怒,他平靜的好似一個外人,可是在眉宇之間,又隐隐透着關心。
等邵北川收拾好,這才正視程樾的目光,見她歪着頭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了:“在看什麽?”
程樾眨着眼睛說:“在看我喜歡的男人。”
邵北川雙手環胸,表情微妙極了。
程樾陳述着事實:“你一點都不擔心他們。”
邵北川搖了下頭,又點頭:“我還是有點擔心的。不過我相信曉峰不是個沖動的人,她就算再憤怒,也不會走極端。”
程樾問:“你早料到他們會分手?”
邵北川想了下,說:“如果不在同一個樂隊裏,可能會更和諧。”
程樾沒說話,邵北川遠比她更了解他們,也看得更通透,玩樂隊的人或多或少骨子裏都有一點破壞性的東西,這些東西會成就他們,卻也會在某些時刻毀了他們。
邵北川走過去,和她一起靠在桌前,說:“也許再過幾年,會變好的。不過你放心,就算他們分開,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離開樂隊,樂隊高于一切。”
程樾轉頭看他:“我一點都不擔心。”
邵北川輕輕握住她的手,說:“你倒是看得開。”
程樾順着看過去,看着他們的手指交纏在一起,應道:“你比我看得開,明知道會分離,明知道你的離開會令大家難過,你還是淡定、坦然的做了決定。”
邵北川說:“分離、重聚,早晚都要經歷,不應該因為怕失去而逃避。”
程樾笑了下,手指在他攤開的掌心描繪着,滑過掌紋:“我真喜歡你這一點,留戀,但不沉迷,講感情,但不為任何人停下腳步,不拖泥帶水。”
大概是覺得掌心有點癢,邵北川握住了她的手指,吸了口氣說:“等離開這裏,我大概會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修複。”
程樾沒頭沒尾的接道:“意大利一定是個迷人的國家,但我讨厭那裏,我這輩子都不會去。”
邵北川先是一怔,遂無聲的笑了。
程樾擡眼瞪他,他唇邊笑意漸濃,一手仍握着她的,另一手滑向她的後脖頸。
兩人越挨越近,程樾無法自控的發抖,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亢奮,同時她感覺到脖頸上的手也在顫抖。
只是兩唇剛貼在一起,尚未深入,門口傳來敲門聲。
是範陽的聲音:“川哥?”
兩人同時頓住,錯開距離。
程樾下意識擡起手,貼在他胸口,問:“怎麽辦?”
邵北川垂眸看她,做了兩秒的思考,說:“他會想通的。”
程樾笑了。
直到他的唇又一次落下,将這個吻加深。
程樾閉上眼,渾身的細胞都在發麻,好像魂魄都要被吸走了。
她貼在他懷裏,被他舉起坐在桌上,她緊緊摟着他,連腳趾都勾了起來,她的熱情被瞬間點燃,散發着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能量。
門口的範陽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屋裏的溫度熱的讓人害怕。
直到這個吻結束,程樾趴在他肩膀上喘氣,兩人的手指仍糾纏在一起。
她的額頭就貼在他的頸部動脈上,感受着裏面的跳動,同時聽着自己的心跳,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就像是幹柴,一點就着。
那種燃燒的滋味真是又難受又上瘾。
她叫着他的名字:“邵北川。”
他“嗯”了一聲,胸膛起伏着,呼吸燙人。
她閉上眼,說:“我換好氣了。”
他笑了,胸膛震動。
然後,他又找到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