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傻不傻,這就是客氣
周禮沒打算睡覺, 他只是想養一會兒神。平常他能熬夜,但現在他閉上眼睛沒多久,精神就完全懈怠了, 等他再睜眼時已經過了三點半。
周禮點開手機, 大花臂朋克還沒回應, 搖滾樂仍在繼續。
包廂外的世界嘈雜瘋狂, 日夜颠倒, 包廂裏卻溫暖平,時間流逝得也溫柔。
周禮了懷裏的。
她睫‘毛’底下有點陰影, 顯然她這幾天的睡眠質量并不好, 這會兒她倒睡得熟,呼吸清淺。酒香混着糖果的香甜, 像是佳的助眠香薰。
難怪連他都抵抗不了睡意。
手機息屏,驟然不清了,周禮點了一下屏幕, 林溫的臉重新出現在微光中。
這張臉比九年更漂亮, 九年她到底還小, 十四五歲的初中生, 五官仍舊稚嫩青澀。
他第二次見到她時,她已經完全長大, 那張臉如同此時此刻,漂亮的讓在群中一眼就能捕捉到她,但她的氣息又太溫柔, 這種漂亮加溫柔,弱化了幾分驚豔,反叫更心生親近。
周禮實沒想過會再見到她,也沒想過時隔多年, 他竟然能将她一眼認出。
那時任再斌研三在讀,某天他突然宣布自己交到了一個朋友。
周禮興趣不大,他的生活被繁忙的工作填滿,事業上升期,他一天當兩天用,各種應酬交際煩不勝煩,好友聚會聊天是他難得的放空時段,他懶到連話也不想多。
肖邦汪臣潇卻好奇,各種打聽,還想照片。
任再斌:“她是我們隔壁大學的,今年大三。”
汪臣潇:“你啊,老牛吃嫩草!”
肖邦評價:“差四歲,又不是差十四歲。”
Advertisement
汪臣潇:“那也是他賺了!”
肖邦:“你還想不想聽?”
于是任再斌繼續,把他們如何相識相相戀,一五一十全了。
兩個在聯誼活動上認識,孩兒文靜漂亮,不怎麽跟話,任再斌一見傾心,鼓足勇氣展開追求,從買飯送傘,到相伴圖書館,追了久他才牽手成功。
任再斌翻出手機照片,肖邦汪臣潇頭靠頭湊近,兩異口同聲:“漂亮!”
周禮沒湊這個熱鬧,公事電話打斷了他的放空時刻,他打了聲招呼就了。
來,任再斌張口閉口都是他這位小友。
小友太漂亮,得到了他如今室友的一致好評。
小友特溫柔,大聲話對她來是高難度動作。
小友尤賢惠,烹饪手藝能敵。
小友超聽話,他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周禮聽得耳朵生繭。
再來的某天,周禮沒去上班。
他早上六點不到床,晨跑回來吃早餐,吃完了會兒早間新聞,然拿上車鑰匙出門。
兩個小時,他目送周卿河登上了往港城的飛機。
這是周卿河出獄的第十一天,周卿河在登機對他的一句話是:“我只是遺憾,我錯過了你的大學時光。”
從機場出來,周禮漫目的地開着車。
這座城市大,他從小生活在這裏,但也沒将各個角落遍,至少這一天,他覺得到處都陌生。
等油量快耗盡時,他才發現他已經到了大學附近。
周禮進熟悉的學校裏逛了一圈,去了任再斌的寝室。任再斌不在,他的室友認識他,給他開了門。
他今天太早,身上總沒勁。不用上班,一整天都能閑着,他索‘性’去任再斌的上鋪補眠。
睡夢中周禮斷斷續續聽見男對話聲。
男的:“你幫我洗吧。”
的:“好。”
男的愉快:“我給你拿臉盆!”
的平靜:“你把洗衣‘液’也拿過來。”
不一會兒:“給。”
“你來倒吧。”孩指揮。
過了一會兒,孩輕聲細語地教學:“深淺‘色’要分開浸泡,這兩件材質不一樣,這件浸泡一會會兒就好,這件浸泡久一點。”
周禮被吵醒,他從床上坐,向斜下方的那面長方形鏡子。
他是個務實主義者,在此之,文藝用詞跟他搭不上半點邊,但在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幾小時他在機場聽到的那個詞,時光。
六年的時光,小孩也悄悄長大了。
鏡子裏的對上視線,對方顯然吓了一跳。
周禮的臉緊繃了一天,那一瞬間,他臉部肌肉松弛了下來,嘴角扯出了一個淺笑。
他下了床。
臉盆裏還浸泡着衣服。
他想,原來所謂的“他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她是這樣做的。
任再斌給他們做了介紹。
“這是我兄弟,周禮。”
“這就是我朋友,林溫。”
他又想,原來“溫溫”就是林溫。
“你好。”林溫輕輕柔柔地先打招呼。
“……你好。”他想,原來她這麽沒記‘性’。
手機又一次息屏,周禮再将它點亮。
再息屏,再點亮。
反反複複,仿佛樂此不疲,周禮一直着微光中的這張臉。
直到包廂門忽然被推開。
“哎喲我去,我差點……”
周禮皺眉,豎了下手指。
朋克了然,立刻掐住自己的大嗓門,用氣聲:“我忙瘋了,差點兒把你們給忘了,剛喝水的時候到你給我打的電話才想來。”都已經将近四點半,天都快亮了。
“了,我再坐會兒,你去忙你的。 ”周禮。
朋克擠眉弄眼,表示明白,她輕輕關上門,不做電燈泡。
林溫依舊緊閉着眼,周禮繼續她。
等了一會兒,周禮低聲:“小影,裝什麽裝?”
林溫:“……”
林溫還沒想好睜眼該怎麽,怎麽做。
她的記憶清晰,之發生了什麽。她沒有真的喝醉,那點醉意只是将她的情緒欲望都放大了。
現在睡了一覺,酒勁逐漸褪去,理智又占盡上風,情緒欲望應該偃旗息鼓了。
林溫眼皮顫了顫,正要睜開眼睛,周禮卻沒給她機會。
朋克進來的時候周禮就覺到了肩膀上輕微的抖動,醒來的裝沒醒,非是在考慮要不要當縮頭烏龜。
好好的不做,做烏龜,周禮只想掐住龜脖子。
周禮捏林溫下巴,直接堵住了她的唇舌。
林溫悶哼,被他扣在了沙發上。
情緒欲望再次搖旗吶喊,戰鼓喧天。
半小時兩出包廂,酒吧的熱鬧已經散場。
打了聲招呼,周禮帶着林溫出酒吧,林溫完全忘記了戒指的事。
天空大亮,街上沒什麽,空氣有點悶,樣子今天會下雨。
黃梅季節,昨天是寧平鎮下雨,今天該輪到這裏了。
周禮問:“你昨天真的是去出差?”
寧平鎮只是一個小鎮,連縣城都不是,開不了什麽會,也辦不了什麽展,林溫的謊話一戳即破。
林溫的手被周禮捏着,又悶又熱。她低頭,本來想手,卻意外見周禮手背上有牙印。
林溫才睡了三個小時,睡眠嚴重不足,眼睛視物的顏‘色’也變得不一樣,這是困乏造成的視疲勞。
視疲勞之下,那牙印卻格外清晰。
林溫愣了愣,然磕了下自己的牙齒。
街空曠,她這聲清清脆脆,周禮向她,好笑地捏了捏她下巴:“幹嘛呢?”
林溫別了下頭,:“沒什麽。”
周禮還在等着她回答。
林溫想了想,才輕聲:“我昨天不是出差,我去寧平鎮找我爸媽了。”
周禮聽她坦白了這一句,莫名妙心頭一股酥軟,他松了松手,沒再牽這麽緊。
“他們去那裏幹什麽?”他問。
林溫:“那裏有間寺廟,我爸媽是跟着小區裏的一個阿姨去的。”
周禮問:“寺廟有問題?”否則林溫昨天何必撒謊出差。
“也不能有問題,寺廟是正規的,但是他們的事太誇張。”林溫将她見到的情景告訴周禮。
她了自己初的擔憂,也了父母将在寺廟呆一個月,但沒父母去寺廟的原因。
兩上了車,迎着新一天的日出,邊着話,邊回家。
到小區下了太陽雨。
周禮要借廁所,所以跟林溫一下了車。兩下車天空還晴,下車天空開閘,風卷着雨,瞬間将澆濕。
上了樓,林溫給周禮拿來一塊新‘毛’巾。
林溫打算洗個澡再睡一覺,下午再去公司。
問周禮,周禮:“我九點要到電視臺。”周禮随意擦了擦雨水,又問,“你這兒有沒有什麽吃的?”
林溫去廚房了,問:“你吃面嗎?”
“吃。”
幾個小時才吃過燒烤,林溫現在一點都不餓。她給周禮下了一把簡單的挂面,準備再放兩顆青菜一個煎蛋。
周禮進廚房:“你去洗澡吧,我自己來。”
林溫遲疑:“你嗎?”
周禮好笑:“放心,不會拆了你的廚房。”
林溫點頭,她實在困,把青菜雞蛋拿出冰箱,她就去浴室洗澡了。
周禮懶得洗青菜,他磕了一顆雞蛋,加一勺鹽,三分鐘挂面出鍋。
吃完自己煮的面,浴室水聲還沒停。周禮接了杯水,到沙發上坐着。
他比林溫睡得還少,頭有點疼。
了眼時間,才剛六點多,沙發有點小,沒法躺,周禮抱着胳膊,打算坐着睡一會兒。
睡得朦朦胧胧時,他隐約聽見林溫叫他。
“周禮?周禮?”
林溫躲在浴室門背,叫得小聲。
她困得大腦運作遲緩,洗完澡她才發現自己忘記拿換洗衣物。
在浴室憋半天,她拉開一條門縫,探頭探腦地叫。
浴室這邊只得到餐廳,不到客廳。餐廳沒,桌上也沒碗,廚房裏沒有油煙機運作的聲音。
林溫叫了幾聲,沒聽到回應。周禮九點要到電視臺,他現在應該回家洗漱換衣服了。
林溫想周禮已經了,她松口氣,裹緊浴巾,這才出浴室。
周禮‘迷’‘迷’糊糊睜開眼,只見到白花花的小身影從浴室小跑進主卧。
他轉回頭,了會兒天花板,清醒過來,他身到了陽臺。
林溫換好衣服,拿着浴巾準備放回洗手間。出卧室,她聽見微信響。
她的手機還在包裏,微信聲不像是從包裏發出的。
林溫到客廳拿包,她剛把手機從包裏拿出來,就見了站在陽臺上的周禮。
林溫吓了一跳。
“洗完澡了?”陽臺門半開着,周禮拉開門,神情自若地問。
“啊……嗯。”林溫臉熱,“你一直在陽臺嗎?”
“嗯,”周禮示意了下夾在指間的香煙,“抽根煙。”
“哦……”林溫,“我剛才叫你,你沒聽到嗎?”
“沒聽到,你叫我幹什麽?”
林溫臉上高溫逐漸消退:“沒什麽,我以為你回去了。”
“我抽完再。”周禮,“找個東讓我接下煙灰。”
“哦。”
林溫去卧室裏拿來一個桌面垃圾桶。
周禮把煙灰彈進小熊形狀的垃圾桶,然将垃圾桶放到旁邊陽臺櫃子上。
又有微信聲響,林溫手機還拿在手上,她低頭點開。
只有一條微信,之的微信響聲果然不是她手機發出的。
微信是袁雪發來,她一串嘆號,吃驚:“卧槽,任再斌明天回來!!!”
林溫消息時沒遮掩,周禮站在對面,倒着,也讀出了微信內容。
兩分鐘他同樣收到了汪臣潇的微信,汪臣潇震驚的措辭标點符號跟袁雪如出一轍,只是句子長了不少,廢話偏多。
林溫收到的那條消息字數少,完多兩秒,但她少了四秒。
周禮把沒抽兩口的煙扔進小熊垃圾桶,一把将她摟了過來。
林溫擡頭。
周禮:“我給你提個醒。”
“……什麽?”
“你要再不去睡覺,下午上班會打瞌睡。”
“……”
周禮一笑,将林溫一把抱。
“啊……”林溫扶着他肩膀低叫。
周禮抱着,一邊往裏,一邊:“我再給你提個醒。”
林溫臉又熱來:“你要快!”
周禮抱着直接進浴室,把放到地上,他把挂在牆上的吹風機拿了下來,:“你要是三心二意,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什麽?”
“想?”
“……”
兩在鏡子裏聲對視了一會兒,林溫才憋出話:“你什麽時候跟我客氣過了?”
周禮在她背擡她下巴,将她臉轉向左。
他低頭,尋找到她的唇|舌,再一路吻到她耳朵,然低聲:“傻不傻,這就是客氣。”
林溫脊背發麻,臉快冒煙,她拿吹風機,用力按下開關,滾燙的風吹過她濕漉漉的頭發,又吹向面那張“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