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學長
清明節對于姜原來說毫無意義——他沒有需要祭奠的人。
姜原起床就開始直播，完了後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餓得不行，又懶得做飯，随便套了件外套準備去外邊随便買點什麽吃。
大概是法定節假日，街上的人也多了起來。
姜原昨天又失眠了，加上又對着電子屏幕四五個小時，走在陽光明媚的大街上，精神都是恍惚的。
不小心撞到了人。
他還沒開口，那女生就先“對不起”“對不起”連說了好幾句。
怎麽跟那臭小子一個樣。
聲音還很耳熟。
女生比他矮了一個半多頭，姜原垂眸看她，女生也仰着小臉望他，兩人目光相撞。
姜原的瞳孔震驚地收縮了下，像觸電似的別開眼，準備走人。
“哎……”
“哎！！！”
那女生看到他的臉也怔了一下，慌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腕，不确定地問：“你是不是，是不是姜箐帆的哥哥？”
“不是，你認錯人了。”姜原悶聲道，甩開女生的手。
他記得這個女生，是姜箐帆高中時的好友，叫什麽羽來着。
女生聽到他的聲音，更加确信了，追上姜原的腳步，拉住他的衣角，手指指着自己，睜大眼睛道：
“學長，我是姜箐帆的朋友岳羽啊，我以前還到過你們家玩的……”
姜原已經很久沒聽到“學長”這個稱呼了，瞥了一眼女生，冷硬道：“不認識。”
“我還有事，要走了。”姜原毫不留情地把她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扒下來，快速離開的步伐幾乎像逃跑。
“我操……還真是以前那個臭脾氣……”女生站在原地看着姜原的背影，愣愣地感慨道。
隔了十幾秒，她才像是從夢中驚醒般，忙不疊地從包裏翻出手機撥號：“喂！箐帆！我操，我好像在我大學這見到你哥了……”
姜原心慌意亂，最後連飯也沒買成，又拐回家泡泡面了。
把面泡上後他又翻到那條私信界面看，還是毫無動靜，那個頭像被他翻來覆去的看，還保存到了手機裏。
姜原發呆時甚至感受不到時間流速，等到他回過神，面已經坨得不成樣子，随便塞了幾口還有點反胃。
姜原把面濾了湯倒進垃圾桶，回床上躺着，準備再吃幾片藥睡覺。
忽然手機叮咚一聲，一條新的短信發過來：“哥？”
姜原現在對這個字眼尤為敏感，看見突然冒出一條陌生人短信手一抖，差點沒把手機摔下床。
從地上撿起來，又看到了第二條：“我是程尋。”
操……
吓死老子了。
姜原簡直想把這個臭小子從手機裏提溜出來揍一頓，幹脆撥了號過去，語氣很兇：“你從哪知道我的手機號的，沒事給我發什麽短信！”
程尋早就習慣了他這種惡劣的态度，不好意思地在電話那頭笑了笑：“上次哥借我手機時知道的，想給哥發。”
從李琳的通話紀錄裏翻了出來。
今天程海帶着他去買手機，程尋第一個就把姜原的號碼給存上了。
“哥也把我手機號給存上吧。”程尋捂着話筒道。
他還在家裏，不想讓父母聽到他和姜原通電話，否則又要問東問西。
姜原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哥，我明天就回你那。”程尋羞澀地問出自己想說的，“你想我嗎？”
“不想。”姜原很無情地回道。
“哦……”男生語氣瞬間就蔫了。
“不跟你叽歪了，我要睡覺了，你明天早點到。”姜原道，“我做飯，來給我打下手。”
“好！哥，我上午就回去！”程尋興奮地高聲回道，又趕忙壓低聲音，“你不想我，但我想你了，哥。”
“哥，明天見。”
“唔，小兔崽子……”
姜原聲音含糊地罵了一句，挂斷了電話。
他的眼皮從剛才聽到男生聲音就無力地聳拉下來，沒有藥物，終于也有了一點睡意。
哥，肚子餓……
“哥！”程尋還沒到中午就急急就跑來姜原公寓了，打開門就喊，見客廳沒有人，又走到卧室，看到姜原還躺在床上合着眼。
男人睡覺時總是微蹙着眉，手抓着被角或者枕頭，不怎麽安穩的樣子。
程尋在姜原面前蹲下來，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容，在他那緊握的手屈起的關節上吻了吻。
手試探地握上姜原的手，一點點包裹，輕輕讓他把抓着枕頭的手松開，十指交合。
男人的手指溫熱，皮膚與皮膚的摩挲讓程尋有種頭皮發麻的快意，睡夢中的姜原失去了強勢，乖乖地任他握着手。
程尋的手指逐漸收緊，姜原的手被他按壓在潔淨的被單上，像兩人做 愛時那般緊緊相扣。
程尋又親了口姜原淡色的唇，輕輕咬了咬他的下唇瓣，看見男人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又退了回來。
姜原被他打攪醒，有些迷茫地睜開眼，看見男生趴在他面前。
“幾點了……”姜原開口，說話聲還帶着剛起床的沙啞。
“九點了，哥。”程尋還沒放開他的手。
“嗯……”姜原聲音黏膩地唔了一聲，眼又昏昏沉沉地閉上，一副還沒睡醒的模樣。
程尋直起身，脫了鞋跨過姜原在他身邊側躺下，從後面抱住姜原的腰。
“哥昨晚又睡得很晚嗎？”程尋臉抵在姜原肩頭，說話輕輕的。
姜原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其實是今天早晨才睡下的。昨天他從下午睡到深夜，又睡不着了，日夜徹底颠倒，幹脆起床直播了。
“這樣對身體不好。”
“不用你管……”姜原說話也是輕飄飄的，含糊不清，像是随時又要睡過去。
程尋笑了笑，側頭親了親姜原的臉。
“哥真的瘦了好多，腰細的我一只胳膊都能攬住了。”程尋用手丈量着姜原的腰。
其實男人的腰一直都很細，但鍛煉良好，腹肌輪廓分明，看起來就顯得勁瘦精壯。
姜原怕癢的蜷了蜷：“別亂動，煩。”
程尋就聽話地停下了動作，只是用手将姜原圈在懷裏。
兩人繼續睡了幾個小時，姜原醒來時感受到箍住自己腰的胳膊，才恍惚記起來男生好像過來了。
身後的人抱着他，連腿都不依不饒地抵在他的腿間，纏壓着他的小腿。
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姜原一動，程尋就也醒了，黏黏糊糊地貼着姜原，撒嬌似地說：“哥，肚子餓……”
完全清醒後的姜原沒好氣地拍他還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我也餓，放開我，要做飯了。”
程尋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手。
看着姜原從床上坐起來，扶着頭，擔心地問：“哥，頭疼嗎？”
“有點，”姜原揉了揉太陽穴，“睡多了就這樣。”
“以後哥別熬夜了……”
姜原瞪他：“不工作你養我？”
程尋讪讪閉上了嘴。
他是想，但他自己現在還在從爸媽那拿生活費呢，對錢絲毫沒有話語權。
“小屁孩還整天管得挺多。”姜原罵了句，趿拉着拖鞋去洗漱了。
留程尋一個人在床上憤憤地哼了聲，打姜原剛才躺過的位置。
哥，你別亂動啊……
姜原做了個可樂雞翅，麻辣豆 腐，最後一個番茄炒蛋時，他想起家裏沒啤酒了，就把鏟子給旁邊一直探頭探腦看着的程尋，讓他翻兩下，自己到樓下的店裏買兩瓶酒。
提着冰啤酒回公寓後，就聞到一股嗆鼻的糊味，廚房一縷縷地往外蹿白煙。
程尋聽見聲響，拿着鏟子咳嗽着出來：“哥……”
姜原進去一看，好家夥，最簡單的一道菜，硬生生讓這人炒成的比可樂雞翅都有色，鍋都黏底了。
幸好還沒傻到白癡的地步，知道關火。
姜原盯着那黑糊糊的一坨看了幾秒，利落地倒進盤子裏：“一會兒給我吃完。”
頓了頓：“你一個人。”
裝了盤端到餐桌上，平心而論，姜原做的飯也就一般水平，甚至還沒李琳做的好，也就是個能充饑的程度，但程尋還是很給面子地狼吞虎咽。
“好吃！”程尋眼睛亮晶晶地說道，“哥今天怎麽會自己做飯啊？”
雖然是同居，但他看到姜原自己動手做飯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姜原皺着眉嘗了一口那黑糊糊的番茄炒蛋，又給呸呸給吐到了垃圾桶裏。
“我生日。”
程尋：？？！
“哥，今天你生日？！”
姜原把番茄炒蛋全部扒拉到程尋的碗裏：“嗯。”
清明節後一天，實在不是個什麽好日子。
姜原也是心血來潮，才突然想做個飯紀念一下。
“生日快樂！”程尋聲音大了點，加重語氣道。
“看見你炒的這玩意兒就不快樂，你趕緊給吃完。”姜原把碗往程尋面前推了推。
程尋也是吃了一口，緊皺着眉頭，硬生生強迫自己咽了下去，欲哭無淚道：“不要了吧……哥……”
這他媽根本不是陽間的食物吧，感覺全部吃完會死人的。
姜原拍了下他的頭，哈哈笑起來。
程尋探身過去，摟着姜原的脖子接吻。
姜原跟他親了一下就分開了，嫌棄道：“一股子焦味。”
程尋伸出舌尖舔了下唇瓣：“西紅柿還是甜的。”
兩人吃完飯把碗堆到水槽，程尋撸起袖子說要去洗，姜原說得了吧就你洗的我還得再刷一遍，成功打擊到程尋脆弱的自信心，和姜原一起拿着啤酒窩在沙發裏看電視了。
看了會兒綜藝就開始動手動腳起來，還不敢太過分，怕被姜原揍。
程尋被啤酒冰的冰涼的手摸進姜原的內衫，男人的皮膚光滑柔韌，燙的他手心發顫。
姜原被他撩得也有點起火，呼吸逐漸粗重起來，難耐的嗯了一聲。
見他沒有拒絕，程尋的膽子便大起來，舔着姜原的喉結，去解他褲子的皮帶。
姜原就半躺在沙發上懶洋洋地任他弄。
兩人就着無聊的綜藝笑話背景音肢體交纏在一起。
程尋突發奇想，一聲一聲黏黏地叫着哥，去咬姜原圓潤飽滿的耳垂。
“幹…什麽……”姜原喘息不穩地問他，眼神迷離，氤氲着霧氣。
程尋讓他修長結實的腿纏住自己的腰，一手捧着姜原的臀，一手摟着姜原勁瘦的腰，胳膊發力。
“卧槽！”姜原被他搖搖欲墜地抱起來，一下就清醒了，忙不疊地摟住程尋的脖子，“你他媽瘋了？快放我下來！”
這時候身體騰空真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特別是抱起他的人好像還沒他自己結實。
程尋抱着确實也有點吃力，胳膊都有點抖，咬着牙硬撐。
“哥，你別亂動啊……”
姜原哪敢亂動，生怕這小子一個不穩摔得自己屁股開花。
程尋就這樣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到卧室，兩人倒到床上時，姜原額前的發都被汗浸濕了，面色潮紅，渾身失力。
程尋親了親他泛起媚紅的細長眼尾，繼續自己的動作。
哥，你不高興啊？
程尋晚上去學校上課前提早了些出門，在附近的蛋糕店訂了個蛋糕。
本來想買個禮物，但男人好像對什麽都沒太大興趣的樣子。
下晚自習後，他去拿蛋糕，想了想，又買了一大堆草莓味的零食和冰激淩，一起提到公寓。
剛打開門，就看見兩位不速之客正在客廳的沙發上熱吻。
姜原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臉色陰沉不定：“別他媽太過分了啊，我下午剛換的沙發罩。”
看清被壓着人的臉，程尋手裏的袋子差點掉地上。
原崇的腿上的傷還沒好利索，綁着滑稽的白色石膏板，和曲文苑的唇分開，笑着說：“哎呀，又不會真的在你這做什麽。”
他瞥了一眼呆愣在門前的程尋手裏的蛋糕包裝盒：“喲，這小子也知道你生日呢。”
“嗯，”姜原也看到程尋手裏的袋子，“傻愣在這幹嘛，進來，把門關上。”
程尋哦哦兩聲，這才慌亂把門給帶上，磕磕巴巴叫了句曲老師。
曲文苑在原崇懷裏朝他點點頭，微微笑了笑：“我現在已經不是老師了。”
“除了蛋糕還買了什麽？”原崇看到他手裏那一堆看起來粉粉的玩意，感興趣地問。
“有零食和冰激淩……”程尋走過去，敞開袋子讓他看。
“草莓味啊……我不愛吃。”原崇意興闌珊道。
“又不是給你買的。”姜原從裏面拿出兩個，給自己和程尋一人一個。
程尋給曲文苑遞了遞，曲文苑也擺擺手拒絕了。
程尋便把剩下的放進冰箱，看見裏面被滿滿當當的吃喝放滿了，好不容易找了個空隙把剩下的冰激淩塞進去。
他回去坐到姜原單人沙發的沿上，邊吃邊偷看曲文苑。
曲文苑離開學校後仍舊帶着金絲眼鏡，穿着白襯衣，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氣質沒有太大變化，
“怎麽，你對你老師也有想法啊？”原崇說道，吊兒郎當地把抱着的曲文苑朝程尋推了下。
程尋被吓得一哆嗦，忙搖頭：“沒有沒有。”
曲文苑瞪了一眼原崇：“別開這種玩笑。”
原崇嘻嘻笑又在他臉上親了下：“你生氣啦？”
曲文苑掰着原崇的下巴咬了口他的唇瓣，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
程尋在旁邊看的膛目結舌，冰激淩都來不及吃淌到了手上，被姜原拍了下：“傻什麽呢，吃你的吧。吃完去寫作業。”
姜原看着這倆膩歪的人就傷眼頭疼。
但原崇今天來是告訴他自己正式回家接手生意了，財大氣粗，腰杆筆直，雙倍還了姜原當初借他的錢和工資，又帶了一大堆吃的喝的來給他慶祝生日，收了東西就将人踹出去也不好。
“行了，在我面前親也親夠了，該走了你倆。”姜原實在受不了，開口攆人。
尼瑪，不就親了下，用的着專門過來在他面前這麽膈應他。
這倆下午就差沒在他面前直接幹一炮了。
秀你媽個狗恩愛。
“蛋糕都不讓吃啊？”原崇不滿道，“真夠摳。”
“不讓，麻溜滾。”姜原作勢要去踢原崇打石膏的腿，被曲文苑彎身用手握住腳踝。
“他還沒好。”曲文苑輕聲道，手上用的力卻很大。
“放開我！”姜原扭了下腳，曲文苑便松了手。
姜原語氣沖道，“不都是為了你才受傷的，現在在這裝什麽好人？”
曲文苑垂下眼簾，沒說話。
原崇看這倆人又開始不對付，插科打诨道：“我為了我家寶貝願意好吧，疼在我身，痛在我寶貝心。”
姜原幹嘔了一聲。
原崇一只胳膊搭在曲文苑肩膀上，曲文苑把他架起來。
原崇說道：“得了，學生也回來了，不打攪你家高三生學習，我倆走了。”
“趕緊滾。”姜原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
還是程尋起身去給曲文苑他們開了門。
原崇人靠在門邊，對程尋歪着頭低低說：“你男人最近睡不着，暴躁更年期。你讓他少吃點那些安眠的藥，對身體不好。”
順便塞給他一個小盒子：“新款的，好用，給你也試試。”
程尋：？
曲文苑把輪椅推出來，讓原崇坐進去。
要進電梯時，程尋乖乖說了聲老師再見。曲文苑推着原崇回身，也對程尋說：“管好那個人。”
程尋：？
他哪管的住啊！
回到公寓，程尋看姜原還坐在沙發上，盯着那個完整的蛋糕發呆。
程尋觀察着姜原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哥，你不高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