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回家

程尋真的很期待姜原能回答他些什麽，他的手放在男人膝上，俯身等待的姿勢近乎虔誠。

然而男人只是揉了下他的頭發，放下蓋住他眼睛的那只手。

“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

姜原起身離開。

留程尋一個站在原地，望着手背上的藥膏，眼神晦暗不明。

——

第二天他穿了适應當日天氣的薄衛衣，露處的脖頸纖長潔白，上面還殘留着姜原留下的紅印。

有同學問他眼怎麽腫了或者脖子上怎麽回事，程尋都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下午放學直接回了家，看見李琳坐在沙發上，等着他。

李琳的眼下一片青黑，看起來也是昨晚沒有休息好，一副很憔悴的樣子，聽到程尋拿鑰匙打開門，同樣紅腫的眼望向他。

“尋尋，媽媽上網查了……你這個不是病……有很多人都和你一樣……沒事的……”

李琳斷斷續續地說，聲音沙啞又緩慢，說了一半就用手捂住臉，不想讓兒子看見自己難看的臉色。

“尋尋只是和別人略微有點不同而已，沒事的，沒事的……”李琳不斷重複着，像是在安慰程尋，又像只是在說給自己聽。

程尋放下書包，走過去在李琳面前蹲下：“媽……”

李琳将他抱到懷裏，說話聲音哽咽起來：“兒子……沒事，你做什麽，喜歡什麽，媽媽都會支持你……”

又小聲道：“但這件事，我們先瞞着你爸，你也知道你爸那個脾氣……尋尋，等你上了大學，他就管不住你了，到時你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喜歡誰就去追誰，我們先認真學習，先高考，好不好……”

“我會的，媽，我不會影響學習的。”程尋保證道。

李琳擦了擦眼淚：“嗯，媽媽相信你，媽媽的好兒子。”

程海加班後又和同事聚餐，一直到深夜才回來。

程尋這幾天都沒怎麽休息好，很早就睡下了，又被程海回家的動靜吵醒，迷迷糊糊地揉眼。

聽到有腳步聲朝他房間走來，連忙放下手，側身裝作睡着的樣子。

程海擰動門把打開門，程尋嗅到一股酒味，程海搖搖晃晃走到他旁邊，伸手幫程尋往上拉了拉被子，又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腳步很輕地離開了。

然後程尋聽到程海沒關嚴的門縫中傳來李琳和他的争執聲。

“說了多少次，你又出去喝酒喝到這麽晚！”

“我同事請客，我能怎麽辦，男人總要應酬的吧！”

“你那都是些什麽狐朋狗友，還應酬！就是找個理由出去吹牛亂喝！”

“你再這樣咱倆幹脆別過了，等尋尋高考完就離婚！”

“你聲音低點！兒子都睡着了！”

“你也知道尋尋睡着了，兒子幾星期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你還回來這麽晚！”

“我這也是沒辦法啊……你說話聲小點……”

程尋翻了個身，用枕頭捂住耳朵，那兩人的吵聲便朦朦胧胧模糊起來。

太煩了，太煩了。

人生怎麽能這麽難呢。

他才多大啊，怎麽就能覺得生活這麽無趣呢。

程尋有時覺得其實活着跟死了都沒什麽區別，反正都是這樣渾渾噩噩地過。

但看到同學，看到姜原，看到那些花花草草和畫報上的蒼穹大海，又覺得好像活着确實挺好的。

現在他只想趕快睡着，因為明天還要留着精神去寫各科老師留下的厚厚一沓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