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不敢啊
半夜的時候程尋感到懷裏的人的動作，姜原把他的胳膊從身上輕輕放下去，從床上起身。
先是咳嗽了幾聲，發出輕微的幹嘔，然後程尋聽到了赤腳跑過地板的腳步聲，和更劇烈的嘔吐聲。
程尋翻了個身，看到姜原沒來得及關門，衛生間的燈光從外面流瀉進來，在地上投出門的倒影。
嘔吐聲，嘩啦啦的流水聲和程尋自己滑動喉結的聲音。
過了會兒聲音消失了，姜原從衛生間走出來，程尋閉上了眼，假裝自己還在熟睡。
能感受到姜原在他面前停了一會兒，随後把他從床上抱起來，程尋悄悄将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姜原靠近他時程尋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未散的酒味和冰涼的潮氣。
姜原下巴沒有擦幹的水滴到程尋的臉上，緩慢地把他抱回了自己卧室，放在床上，随即走出去關上了門。
第二天程尋起床時，姜原就像以前一樣若無其事地坐在沙發上撐着頭看電視。
浴室的洗衣機轟隆隆的運轉，在清洗昨天的床單和弄髒的衣服。
“哥，你昨晚喝多了。”程尋說道。
“嗯，我做了什麽嗎？”姜原漫不經心地挑選着電影，“我喝斷片，不記得了。”
“沒做什麽。”
程尋走過去，想要親姜原，被姜原毫不留情地推開臉：“牙都沒刷，髒死了。”
“哥老是嫌棄我。”程尋委屈道。
“去洗漱，餐桌上放有早餐，吃完去學校。”姜原伸出一條長腿踹他，“別湊我這麽近。”
程尋去浴室沖了個澡，帶着一身濕氣出來後捧着姜原的臉重重親了一口唇，這次姜原沒有拒絕。
男人身上的氣息很幹淨，絲毫聞不見昨日的頹廢和酒味。
程尋吃完飯後就到學校了，還沒坐到座位上就被張哲言拽了出去。
張哲言抓着他的衣領，眼眶都是紅的：“你和何淘談戀愛了？”
程尋把自己衣領從他手裏揪出來，問道：“你聽誰說的？”
“班裏都在傳！昨天都有人看到你和何淘親嘴了！”張哲言聲音裏是掩飾不了的怒氣，“程尋，你夠行啊，你明知道我！”
程尋愣了下，倒是沒想到流言能傳播的這麽迅速且誇張，說道：“沒有，我和何淘沒關系。”
“那他們為什麽都這麽說？！”張哲言怒道。
“他們為什麽那麽說我怎麽知道，不信你去問何淘。”程尋面色平靜道，“你信當事人的話還是信那些瞎傳的八卦。”
張哲言看着他毫無波瀾的臉，原本憤怒的眼神也變得将信将疑：“我怎麽可能直接去問何淘？她才剛跟我和好……”
“所以就來質問我？”程尋無語地推開他，“愛信不信，你随便吧。”
張哲言跟着程尋進班，班裏不少人看見程尋起哄道：“哎喲，我們班花都被你搞到手了，厲害啊，程尋！”
程尋笑笑：“我和何淘真的沒什麽。”
“別不好意思啊～”
“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七嘴八舌地起哄着臨近高考還能看見一對班級情侶。
程尋又說了幾遍就不說了，坐回到自己座位上，準備。
但還有很多人叽叽喳喳地交談着。
張哲言狠狠拍了下桌，厲聲道：“能不能安靜點，你們不學習還有其他人要學習呢！”
班裏頓時靜下來，聽見有人低聲相互道：
“他今天吃錯藥了？”“神經病吧。”
過了會兒何淘姍姍來遲，跑到座位後把書包往桌上一甩，喘着粗氣：“卧槽，我還以為我遲到了！”
“真的遲到了，只不過老師還沒到。”程尋看了眼牆上挂的表，說道。
“靠，昨天和我爸談心到太晚，睡過了。”何淘撓了下頭，低聲道，“老師沒來怎麽會這麽安靜？”
“都沉醉學習呢。”程尋寫着昨晚帶回家也沒做的卷子，回道。
——
班裏大部分流傳的八卦都壽命極短，大家看程尋跟何淘仍然坦坦蕩蕩說着話，面對起哄也沒什麽大反應，很快就感到無趣。
最多當作兩人還在暧昧期間，快高考了不想承認罷了。
而程尋跟那個來接他的酷哥室友的同性戀傳言，更是被當成了不知是哪個腐女的意淫，傳出來的笑話。
朱勇恨得牙癢，但因為拿不出證據，最先告知的那幾人也都以異樣眼光看他，覺得他怎麽能這樣诽謗同學，心思不正。
有人看不慣，偷偷告訴了程尋朱勇傳出來的同性戀消息。
程尋只是淡淡說了一句：“自己是什麽樣看別人都是什麽樣。”
之後連他們原先的室友都默默遠離朱勇了，還說他那天晚上帶頭在寝室看黃 片，倆男的！
這樣反而朱勇頭上的同性戀帽子越扣越說不清了，女生本來就沒幾個對他有好感，男生也不怎麽樂意帶着他了。
不過快高考了，就算獨來獨往在這時也不會顯得那麽奇怪。
三檢成績很快下來，程尋還是很穩定地保持在全校前一百名，只要照這個勢頭下去，高考基本上沒什麽問題。
好像一切又按照預期地正常進展下去，除了姜原。
姜原失眠越來越嚴重，卧室的燈經常是一宿未滅。
有時程尋回到家，看到姜原坐在沙發上發呆，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反應。
直到走到男人面前抱住他，男人才猛地一顫，仿佛剛從噩夢中驚醒。
但他剛要說些什麽，姜原就揉着幹澀的眼眶，啞聲讓他回自己房間學習。
男人越來越瘦，英俊的臉線條鋒利，勁瘦的腰程尋一只胳膊就能摟住。程尋懷疑男人在自己不在家時，根本不吃飯。
又過了兩周，看到頭昏腦脹的程尋半夜進了姜原房間，把躺在床上顫抖的姜原從夢中叫醒，男人的哽咽聲在他的房間都能聽到。
“哥，別躲了，去見個面吧。”程尋用紙巾給他擦了額頭的冷汗和眼角的淚，輕聲道。
剛從夢中醒來的姜原的睫毛濕漉漉地顫動，雙眸迷茫沒有焦距。
姜原被程尋抱着，把頭抵在程尋的肩上，愣了好半天才低低道：“我不敢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