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将她綿綿密密地包裹着。

雲嬈滿心尴尬,幹脆鴕鳥地伏在他胸前不敢言語,也不敢亂動。

好一會兒,安子淵微微退開身子,垂眸望向她。

雲嬈卻是尴尬萬分,低垂着頭不敢擡頭望他,只是有些窘迫地擡手擦着臉上的淚痕。

手被握住,下巴也被輕捏着擡起,雲嬈被迫望向安子淵,臉頰因尴尬而緋紅,紅腫的雙眼更是說什麽也不敢與安子淵直視。

玉般的長指落在她眼角兩側,手掌輕捧着她的頭,拇指指腹輕輕揩着未幹的淚水,輕柔而緩慢。

雲嬈有些僵硬,偷眼往他望了眼,卻見他只是微垂着眼睑,專注而認真地凝着她。

臉頰越發燒紅得厲害。

“為什麽哭?”他問。

雲嬈別扭地努了努嘴,“我才沒有哭。”

壓在他眼角的指腹微微用力,似是在提醒她剛才狼狽哭了的事實。

雲嬈尴尬地撇開眼眸,問道,“你怎麽回來了?”聲音因為方才的哭有些嘶啞。

安子淵淡應,“回來看看某個笨丫頭會不會因為我的離開而哭。”

“我才沒有因為你而哭。”雲嬈撅嘴應道,想了想,又覺欲蓋彌彰,越發窘迫,“那你現在也看到了,你還不走。”

“不想走了。”依然是平淡無波的嗓音,卻隐約帶着些暖意。

雲嬈吸了吸鼻子,垂着眼眸不語。

他卻執意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擡眸,“剛才為什麽要騙我?”

望入她的眼睛,他淡問。

雲嬈努了努嘴,聲音又不自覺地低了下來,“我沒有騙……”

“打住。”安子淵突然打斷她,“雲嬈,別在我面前提蕭潤一個字,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強調你愛的人是蕭潤。”

“我……”雲嬈垂下眼眸,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明知不可為,卻偏要去嘗一嘗,試一試。

深吸一口氣,雲嬈擡眸望向他,“安公子,其實你并沒有那麽喜歡我是不是?”

安子淵視線在她臉上停了停,而後點頭,“是,并不是非你不可,但是看到你說你愛別的男人,看到你與別的男人這般熟稔親昵,我不好受。”

雲嬈勉強笑了笑,“那咱們各自分開一段時間,你也能很快忘了我是不是?”

安子淵依然是輕輕點頭,“是,但我不想忘記,遇上一個讓我心生憐惜的姑娘不容易。”

“可是,這個姑娘是注定無法長伴公子左右的,公子何不趁着陷得未深時及早抽身?天下姑娘那麽多,總有一個能讓公子真正愛上,而不是只是憐惜的。”

安子淵捏了捏她的下巴,“雲嬈,你又怎知最終讓本公子愛上舍不得放手的那個不是你?”

雲嬈垂下眼眸,“那公子還是不要愛上雲嬈吧,等你舍不得放手時已經不得不放手了。”

安子淵擰眉,望向她。

雲嬈微微牽唇,勉強扯着笑容,“公子是個好人,可惜雲嬈天生命短,沒這個福分,注定是沒辦法長伴公子左右的。”

“那就能伴幾日是幾日。”安子淵淡聲打斷她,“雲嬈,說不定等你不在之時你對本公子的吸引力已不在了,你又怎知到本公子會舍不下你?”

他的話讓雲嬈一時間沒了話語,想想也不無道理,她怎就如此自信他會一直對她心動,說不定不出幾日他發現她除了一張臉尚能稱道外,其他地方一無是處,也就沒了這份心動。

心裏想通透了,雲嬈也就不再糾結,只是笑着道,“既然如此,倘若哪日我不告而別了,公子也不會怪罪我是不是?”

安子淵捏了捏她的下颔,“雲嬈,有你這句話,本公子會牢牢看穩你的。”

雲嬈笑了笑,擡眸望了望天色,“天色不早了,先去住店吧。”

說着就要轉身,卻被安子淵給拉了回來。

“雲嬈,你老實告訴我,蕭潤在你心裏占了幾分?”

雲嬈美眸一彎,“公子,您方才不是讓我不要提蕭潤一個字的嗎?”

安子淵睨她一眼,“本公子現在允許你提一下。”

雲嬈為難地聳肩,“還是別說了吧,我怕公子會添堵。”

安子淵捏了捏她的腰,“你真的喜歡蕭潤?”

雲嬈望着他,“如果我說是,公子是否會像方才一樣離開?”

安子淵一時間沒了答案。

雲嬈側頭望向他,“如果公子答案是肯定的,那我的答案也是肯定的,如果公子的答案是否定的,那我的答案就是否定的。”

安子淵微微凝眸,而後一抹淺笑在他好看的唇角漾開,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将她帶入懷中,用她方才的話,“天色不早了,先去住店吧。”

攬着她往最近的客棧而去。

曲小蠻嘆息一聲,默默跟上。

無常則是錯愕地盯着兩人的背影望了許久,沒鬧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方才還是沉着臉離開,這會兒竟雨過天晴了,尤其是自家公子,最後那笑容笑得讓人如沐春風,看着心情極好,卻是沒明白兩人之間的啞謎。

心裏有疑惑,無常跟上曲小蠻,疑聲問道,“剛才那話什麽意思啊?”

曲小蠻側頭睨他一眼,“意思就是,我家姑娘沒有心上人,你家公子龍顏大歡了,明白?”

無常頓時喜笑眉開,當下拍掌道,“我就說我家公子不可能比你們那蕭教主差。”

曲小蠻一個白眼掃過,懶得與他比較。

**

幾人在附近找了間最好的客棧住下,安子淵和無常一人一間房,曲小蠻不放心雲嬈,與雲嬈共住一間房。

夜裏,曲小蠻憂心忡忡,“姑娘,這一路上安公子都得跟着了嗎?”

雲嬈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是要回雲澤,要在惜月嫁人前找到她,安子淵若是一路跟着确實有些不方便。

前兩日便聽聞惜月公主的送親隊伍已在途中,卻不知如今到哪兒了。

天下看着是雲澤與大安聯姻,明眼人卻也明白,這不過是雲澤将自己女兒送來大安求和的禮物,甚至是可能懷着別的目的而來,皇家之女,似乎生來就該為江山社稷犧牲的。

畢竟是被送過來求和的,因而也不似別國公主出嫁般隆重,更遑論大安這邊會親自上門迎親。

“那你現在是如何打算的?”曲小蠻問。

“先走一步是一步吧。”雲嬈也沒有頭緒,和安子淵在一起很安心,但終歸是要走向離別的。

嘆了口氣,雲嬈讓曲小蠻幫忙留意一下關于惜月公主的消息。

曲小蠻心裏疑惑,本想問,但想到雲嬈也是雲澤人,當初被救回時身上衣着也是上等衣料所制,那時便聽說是皇宮貴族才用得,想來與雲澤皇室也是有些淵源的。

第二日,雲嬈與安子淵在客棧用早膳,安子淵體貼地給她夾菜,一邊不忘道,“多吃些,身子骨太弱了。”

雲嬈不大習慣這樣子的安子淵,擡手阻止他,卻被他給擋了下來,依然故我地給她夾菜,一邊淡淡道,“你要去雲澤幹什麽?”

雲嬈被問住,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得淡聲道,“就想去那裏看看。”

安子淵望她一眼,似是有話要問,卻沒有問出口。

雲嬈被他瞧得心虛,略顯笨拙地将話題扯開,“公子,皇上即将迎娶惜月公主,你怎麽不回宮裏幫襯着些?”

安子淵神色淡淡,“皇上要成親,又不是我要成親。”

“但你身為皇宮貴族,總是要回去的。”

“離婚宴還有月餘,到時再回去便是。”安子淵淡道,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到時你随我一道回去吧。”

雲嬈心裏一驚,望向他,“為什麽?”

安子淵睨她一眼,又将問題抛回給她,“你說為什麽。”

雲嬈面色不自覺一紅,暗瞪了他一眼。

安子淵微微一笑,而後道,“雲嬈,你什麽事似乎都不願與我說呢。”

雲嬈垂下眼眸,幽幽地攪弄着眼前的粥,“我也沒什麽事可與你說的。”

擡眸望向他,“都說惜月公主是雲澤第一美人,也不知道人到哪兒了,真想親眼目睹一下雲澤第一美人的風采。”

安子淵擡眸睨她一眼,“你過去會把她的風采搶完的。”

“……”雲嬈無言望向他,從他口中套話果然艱難。

“再說了,你若真要見她,日後你有的是機會。”安子淵悠悠然地拿起一顆鹵蛋,一邊慢條斯理地剝着,一邊淡聲道,“雲嬈,你今早對惜月公主似乎特別感興趣呢,她莫不是與你有什麽淵源?”

雲嬈垂下眼眸,輕描淡寫,“是有些。”

安子淵望向她,她卻未再說,只是笑了笑,垂眸喝粥。

“小二,你們這有什麽好吃,統統給本姑娘端上來。”

正喝着粥,一道嬌脆嗓音從門外傳來,聲音略熟悉,雲嬈忍不住擡眸往門口望了眼,而後趕緊垂下了眼眸,認真喝粥。

安子淵察覺她的異樣,輕問,“怎麽了?”

眼眸不動聲色地往門口處望了眼,女子也正好望向他,這一眼便視線撞上了,那女子雙眸一亮,已微笑着走了過來,一聲“安公子,好久不見”作為開場白,爽朗灑脫,不失江湖兒女的率性,一身貼身的黑色勁裝更将這份率性發揮到極致。

“向姑娘。”安子淵淡聲與之打招呼。

雲嬈頭幾乎垂到了碗裏,她不想惹麻煩的,這都才上路兩日。

“安公子怎麽會在此?”手中長劍往桌上一擱下。女子不拘小節地在桌上坐下,笑問道。

随她一道進屋的其他人紛紛在旁邊落座。

“有點事。”依然是淡淡的口吻。

女子似是早已習慣安子淵的淡漠,依然笑臉相迎,不斷關心詢問着,似乎早忘了旁邊還坐着位姑娘。

雲嬈是盼着她能一直将她忽略的,無奈那女子在被安子淵連番淡漠相應找不到話題時,終于将話題導回到她身上。

“這位姑娘是?”向謹妃似是這才察覺到雲嬈的存在般,俏聲問道,不忘擅自先下結論,“是安公子妹子嗎?”

“不是。”安子淵依然是平靜無波的嗓音,“我未過門的娘子。”

向謹妃面色白了白,臉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安公子真會開玩笑,這從未聽聞安公子有什麽中意的女子,怎麽會突然冒出個未過門妻子?”

與向謹妃一道的江湖人也是聞聲望向這邊,安子淵在江湖中紅聲望極高,但是與他的聲望相匹及的,卻也是他不近女色,從未有任何紅粉知己。

除了兩月前在玉老爺子壽宴上那魔教妖女急聲宣稱她懷了安子淵孩子外,從未聽聞安子淵身邊有任何女人,那日安子淵雖是破天荒地将人帶走,大家卻寧願相信是那妖女逼迫安子淵的,現在不過兩月,安子淵竟親口宣稱已有未過門妻子,想到那位入了那九重天仙的眼的姑娘,衆人莫不想對喝着粥的雲嬈一睹芳容。

雲嬈也是因為安子淵的話略略僵了僵,衆人視線和話題都凝在她身上,她也不好再低垂着頭,被迫擡起頭,幹笑着朝向謹妃打招呼,“向姑娘!”

衆人莫不對這張容顏驚豔,一個個怔愣地盯着雲嬈。

安子淵不動聲色地往衆人掃了眼,桌下的手拉住雲嬈的手,将她拖着坐過來了些,雲嬈一臉莫名地望向他,卻見他依然是神色淡淡。

向謹妃這廂卻是在看清雲嬈的臉後倏地冷了臉,殺意頓現,“是你!”

手動作極快地拿起桌上長劍,利劍剛出鞘,便被安子淵動作極快地給施力震了回去。

“向姑娘,你這是幹什麽?”眉眼未動,身形未動,安子淵依然只是淡淡道。

雲嬈亦是面色不變地笑望着她,手心裏卻已是一片濡濕。

向謹妃是向家莊大小姐,劍快如無影,素來為江湖人稱道,她一人還真未必擋得住她的劍。

“安公子,你怎麽能和這女人在一起,不就靠着一張妖顏惑衆,四處勾引男人,害得我二哥因她而殒命,今日我非殺了她為我哥報仇不可。”

向謹妃恨聲道,提到自家兄長雙眼有些微紅,手使勁要将劍拔出,卻似是有股無形力道壓着般,無論如何也出不了鞘。

安子淵面色略略冷了冷,“向姑娘,說話客氣點。”

掌下倏地一用力,向紹萌手中長劍頓時斷成兩截。

向謹妃臉色變了變,望向安子淵時眼睛已紅腫,“安公子,你素來與我大哥二哥交好,如今我二哥因為這妖女而枉死,你怎能護着她。”

雲嬈疑惑地往安子淵望了眼,她竟不知道安子淵與向謹妃兩個哥哥關系匪淺,當日前往渭州向家莊人半路截殺她時,安子淵也曾讓無常出手救了她,那些人也似是不認得安子淵的。

安子淵面色并未有任何波動,“向姑娘,我相信這其中定還有什麽隐情。”

“還有什麽隐情,還不就是她仗着長了張這麽一張臉,四處招蜂引蝶,勾引男人,惹得多少男人慘死她掌下。”向謹妃憤憤道,開始掰着手指頭數,“滄州馮府大公子,建州林老爺子座下大弟子,端州四大公子之一的木月公子,瑞州溫老怪女婿……還有我哥,你問她有多少人因為她而枉死的。”

安子淵側眸往雲嬈望了眼,雲嬈抿了抿唇,“回頭再與你解釋。”

安子淵望向向謹妃,“向姑娘,她是什麽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

起身,拉起雲嬈,道了聲“走吧”便欲帶着她離開,向謹妃哪裏肯讓雲嬈就這麽離開,起身就要去攔,卻被坐在最近的年輕男子給攔了下來,“小姐,莫要沖動,我們今日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另一個身着灰布衣的男子亦壓低聲音跟着道,”惜月公主已經到了滄州,我們必須盡早趕過去。”

雲嬈眉眼微微一動,腳下不自覺地略頓,滄州。

安子淵垂眸望向她,“怎麽了?”

雲嬈朝他笑了笑,“沒什麽。”

她打聽了兩日沒有消息,今天反倒是得來完全不費功夫了,只是不知道向謹妃要去尋惜月公主那邊什麽事。

本就注意着這邊動靜的衆人因為雲嬈的展顏而笑再次愣神,安子淵不着痕跡地移動身子将雲嬈遮了大半身子,挽着她往懷中帶了帶,往房間而去。

回到房裏,安子淵松開了她的手,側眸望向她,“方才向謹妃說的那些怎麽回事?”

☆、29.

雲嬈抿着唇回眸望向他,“也沒什麽啊。就是謠傳嘛。”

安子淵輕輕挑眉,“那怎麽就謠傳到你身上了?”

雲嬈在桌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手托着腮,長嘆了口氣,望向他,“我自小便在幽冥谷長大,大家對我這張臉見慣不怪,也沒見誰露出那種驚豔之色,我那時也沒覺得自己這張臉怎麽樣,所以出去時也未易容,自然是遭到不少人觊觎,膽子小點的就遠觀,膽子稍微大點的便欲調戲,再大點膽子的便想要強搶,想染指我那些男人都被蕭潤派人殺了,久而久之,就傳成那樣了。而且那會兒蕭潤想着逼我回去,如此做也好,我四處樹敵,走投無路時終會将回去的。”

“如今我人沒回去,卻是四處是敵,到哪都是想殺我的人,所以那會兒在玉老爺子壽宴上衆人才這般……”

雲嬈聳肩說着,語氣倒是無所謂,兩年下來,早已看淡,為着多積些陰德,不得不将臉給遮起來了,省得更多無辜之人慘遭莫名橫禍。

安子淵望向她,“任何打你主意的男子?”

雲嬈輕點頭,“他一直都有派人跟着我,但凡打我主意的男人,基本沒有一個能逃脫的。”

“你大概是第一個尚且安然無恙的。”末了,雲嬈又補充道。

安子淵微微一笑,“蕭潤對你倒是愛護得緊。”

雲嬈垂下眼眸,未應。

愛護倒是愛護,只是這樣的方式,她卻是受不起的。而且他對她再愛護,終是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她倒寧願以此生的健康換他的永不待見。

下颔被輕挑起,安子淵不知何時已在對面落座,望向她,“雲嬈,若是日後我與蕭潤對峙,你站在哪一邊。”

雲嬈微微一笑,“我哪邊都不幫,就站着看。”真等到他與蕭潤對峙那日,她怕是早已成枯骨一副。

她的答案讓安子淵有些不滿,捏着她的下颔緊了緊,“若我要你站在我這邊呢。”

雲嬈又是忍不住一笑,“那我便站在公子這邊。”

安子淵凝眉,“你這是在敷衍我?”

雲嬈被他盯得心虛,她似乎在他面前總是無所遁形的。

自個心虛,雲嬈不自覺地主動握住他的手,安撫道,“沒有啊。”

安子淵的視線落在她覆着的手上,雲嬈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尴尬地收回手,中途卻被安子淵給攔了下來,握在手心裏。

溫暖的味道覆着整個手掌,他只是握着她的手,并未有任何不矩的舉動,望向她的眼神也是清明平靜的,“讓小蠻收拾一下,我們一會兒得上路,我得先回一趟渭州。”

雲嬈眼一亮,當下應道,“好啊。”忽略了他話中讓小蠻收拾一下的意思,以為只是他自己回去。

安子淵神色古怪地望她一眼,起身,“讓小蠻去收拾一下吧,我們早點上路。”

雲嬈後知後覺,“我們?公子不是你一人回去而已嗎?”

黑眸眯了眯,“原來你方才的喜悅是因為本公子終于要走了?”

“不是不是。”雲嬈趕緊擺手澄清,卻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擡頭見安子淵只是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盯得她心底發毛,幹脆垂下眼眸,輕聲道,“公子,我想去滄州,我不能随你回渭州。”

安子淵擰了擰眉,望着她的眸底有了一絲探究,“找惜月公主?”

他的話一向犀利而精準,讓雲嬈連否認的機會都沒有,只能點頭。

“為什麽?”他盯着她,只問了三個字,卻似是夾着萬千重量。

雲嬈垂眸,“我只是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當年惜月冒死帶着她逃出,并送她出城時,便與她約定過,若是活着,給她個信兒。

她還活着,雖然糊糊塗塗地活了十年,可是終歸是醒過來了,終是要告訴她一聲,夙绾還活着。

況她當年答應過她的事,若是惜月還需要,她命不久矣,正好可以為她做點什麽。

“你與她什麽關系。”安子淵問道,頓了頓,“或者,雲嬈,你究竟是誰?你知道自己是誰了不是?”

雲嬈揚顏一笑,“我就是雲嬈啊。”

安子淵盯着她不語。

雲嬈唇上的笑容慢慢收起,只是深嘆了口氣,望向他,“安子淵,你是不是又把我當成你那位故人了?”

安子淵微微抿唇,依舊不言語,只是看着她。

雲嬈忍不住聳了聳肩,似是猶豫了下,主動拉起他的手,捏着他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把玩着,慢聲道,“我不是她,我與你第一次見面便是去盜你麒麟戒那夜。”

安子淵垂眸望向她捏着手指的手,未再繼續這個話題,“你要去滄州便先過去吧,我先回一趟渭州,過幾日我再過去。”

“好。”雲嬈擡頭輕應。

安子淵望着她,眸中掠過無奈之色,垂眸在她唇上輕印上一個吻,“注意安全。”

雲嬈點頭答應。

兩人在房裏膩歪了會兒便各自啓程,雲嬈和曲小蠻往北而去,安子淵往西而去。

因怕錯過惜月待在滄州的時間,雲嬈一路上快馬加鞭,晚上也未敢留宿,連夜趕路,本來需要六日的行程花了三日便趕到了滄州,花了兩日打探惜月的行蹤。

通常情況下公主出嫁,多半是鬧得天下皆知,惜月公主這次不僅反其道而行,甚至是悄無聲息地進行着,似是生怕什麽人知道般。

因為這般隐秘性,雲嬈要找起惜月的行蹤來也不容易,好不容易花了兩天時間把下落打探清楚了,卻因為那森嚴的看守望而止步。

此次負責整個送親隊伍的是雲澤禮部侍郎岑通。雲嬈對岑通是有些印象的,人辦事嚴謹是嚴謹,卻有些好色,家裏除了正妻外,小妾已納了好幾個,更是青樓常客。

要見到惜月,必得有岑通的命令或者令牌。

直接去讓他幫忙定是行不通的,雲嬈冥思苦想了一日,與曲小蠻對岑通盯梢了兩日,終于見着他出府,往滄州最大的青樓醉倚軒而去,果然是耐不住寂寞的人,雲澤會淪落至此,想來與用人之道不無關系。

對于喜好美色之人,要攻破便要容易許多。

與曲小蠻合計了下,雲嬈尾随岑通進了青樓。

作者有話要說:弱弱地表示,還素寫不到肉的地方(這麽溫情的時刻寫肉木有趕腳,俺設定的是在青樓裏的肉渣,淚目……),也寫不到一萬字鳥,頂鍋蓋默默地接受大家鞭笞……

☆、30.聽床

岑通雖然已來滄州不多日,卻似乎尚未有機會涉足這天下名青樓,人上得門來,老鸨笑臉相迎,卻并未認得他的身份。

岑通幾綻金子往桌上一甩,“你們這最好的姑娘是誰?”

老鸨畢竟是在這風月之所摸爬滾打多年的,一看這大手筆,再看岑通衣着氣度,也知道此人大有來頭,當下便招呼姑娘暫時陪着岑通,差人去喚花魁如煙姑娘先準備準備。

雲嬈想着從岑通身上掏到他的令牌,最方便快捷的方式便是近他身,因而趁着岑通在大廳尋歡之時,先他一步到如煙姑娘房中,人進了屋,卻沒瞧見屋裏有人,想來是另有休憩之房。

雲嬈讓曲小蠻在門內守着,抿唇想了想,長了這麽一張顏不用着實可惜。

心裏這麽計較着,雲嬈從屋裏找出一襲嫩黃色薄紗,兀自換上,暫時頂替一下如煙姑娘也未嘗不可。

畢竟是青樓裏的衣衫,布料甚是節省,即便是在這數九寒天裏,衣衫亦是免不得要袒胸露胳膊大腿的,雲嬈挑的雖已是最保守的衣衫,穿在身上,長紗墜地,胸前依然露出大半個酥%胸。

雲嬈頗為別扭地将抹胸往上拽,嘟着嘴朝曲小蠻抱怨,“這都什麽衣服,要省布料也不是這麽個省法。”

為了見惜月得這麽犧牲自己,虧大了。

曲小蠻笑望向她,“我覺着這衣衫挺好的,如此穿着方能勾得男人噴鼻血,如若不然這些個姑娘家怎麽從男人口袋裏掏錢。”

将她上下打量了番,連連點頭,“這衣衫倒是适合你,頂着這麽張臉便已能禍國殃民,再穿上這麽一襲嫩黃長衫,更添了三分顏色,活潑俏麗卻又風情萬種,只消你一個小眼神兒,那岑通一會兒不得被你勾得神魂颠倒,什麽令牌啊金子啊銀子啊還不得乖乖交你手上來。”

“再稍微妝點一下還真的是天仙下凡了。”曲小蠻接着道,看着一襲黃衫的雲嬈,躍躍欲試,幹脆走向梳妝桌,翻找起來。

“小蠻你這是幹什麽,一會兒會有人來。”雲嬈看她鬧出動靜來,壓低聲音阻止道。

曲小蠻找出兩盒沒用過的胭脂,朝她揚了揚,“給你妝點一下。”

過來推着她往梳妝鏡上一坐就要給她上妝,雲嬈吓得急急抓住她的手,“塗這些東西作甚,我哪用得上。”

曲小蠻往鏡中佳人望了眼,點點頭,“嗯,确實用不上,不過頭發得梳理一下。”

手中胭脂往旁邊一擱,雙手已娴熟地替她梳理頭發,末了,還拿過花魁姑娘的金步搖,往她發髻上一插,盯着鏡中的人,臉上掠過驚豔之色,往她肩上一壓,“姑娘,你若就這麽出去,得多少男人為你擠破頭,我就不信一會兒那岑通不乖乖将令牌交予你。”

雲嬈嘟着嘴望她一眼,扯了扯胸前抹胸,“你倒是幫我……”

門外突然有動靜聲傳來,雲嬈和曲小蠻俱是面色一凜,方才光顧着說話了。

曲小蠻反映極快地轉身,手中已運了勁,掌未送出,人已愣住,“安公子?”

雲嬈聞聲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一襲白衣的安子淵時亦是愣住,“你怎麽在這裏?”

這是青樓沒錯吧?而且他不是已經回了渭州了嗎?

安子淵視線在她身上頓了頓,淡漠黑眸中隐有一絲幽暗之色,面色卻是淡漠依舊,望向曲小蠻,“小蠻,你先出去。”

曲小蠻望向雲嬈,征詢她的意見。

雲嬈朝她點點頭,“小蠻,你先出去吧。”

曲小蠻點頭退下。

安子淵走向她,手落在她只披着輕紗的細肩上,黑眸幽暗,“雲嬈,你要穿成這樣去誘惑岑通?”

他這麽一說雲嬈方想起此時的着裝,臉不由得一紅,雙手下意識地往胸前一遮,有些窘迫,“你怎麽來了,不是在渭州嗎?”

“我昨日便來到滄州了。”安子淵淡應,“有些事要處理未及去尋你們。”

“那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雲嬈撇嘴應道,“還是你本來就是要來這裏尋如煙姑娘的?”

“我派了玄衣衛跟着你。”依然是淡漠口吻,承認得幹脆,語氣絲毫不見愧疚。

難怪她這一路走得如此順遂。

雲嬈暗自嘟哝着,有他在也不要想着去找岑通要那什麽令牌了。

安子淵伸手将她拉起,“先随我回去。”

“我等下再回。”雲嬈小聲應着,眼看着要成功了……

安子淵往她胸前望了眼,雲嬈下意識地伸手擋住,臉紅了紅,低聲道,“我不會讓他占我便宜的。”

“咯咯”兩聲敲門聲響起,雲嬈面色一凜,推着安子淵,“你先出去。”

兩聲敲門聲是她與曲小蠻的暗號,說明岑通已來。

安子淵反手握住她就要将她帶走,雲嬈手一扭避開,急聲道,“我真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說着伸手随意拿過披挂在床前的貂皮披風,往自己身上一系,将身子密密實實地遮了起來。

安子淵卻只是淡淡朝她望了眼,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便欲帶着她從窗外飛出,雲嬈心裏一急,指尖往上一點,扣住他的脈門阻止他,門恰在這時被人推開,雲嬈反應極快地拖着安子淵往床側一縮,剛好擠進床與衣櫃之間的縫隙裏,壓着安子淵蹲了下來,借着床柱擋住和薄紗床幔擋住兩人身影。

安子淵往她望了眼,雲嬈赧顏地揉了揉鼻子,輕聲說了聲“對不起”,壓着他就要起身,卻被安子淵給倏地拉住了手,往外面望了眼,雲嬈循着他的視線往外面望去,面色當下紅一陣白一陣。

不過須臾,地上已經淩亂疊着一堆衣衫,四只白皙光潔的腳相互交纏摩擦着,伴着男人粗重喘息以及女人柔媚呻%吟,以及唇舌相吮吻發出的暧昧水聲。

曲小蠻竟未通知她一道進來的還有個女人,雲嬈暗惱地拍額,如今兩人這門剛關上,便已經急不可耐地糾纏到一塊兒了。

兩人的喘息呻%吟聲随着加重的吸吮舔吻聲漸漸加重,還夾雜着淫言穢語,在這不算大的屋子裏顯得尤為明顯。

雲嬈滿心尴尬地望向安子淵,安子淵卻是神色淡淡地望着她,眼裏分明帶着些許她活該的袖手旁觀之意。

雲嬈哀求地抓着他的手,讓他想辦法,總不能就一直窩在這裏看着兩人纏綿歡愛。

安子淵卻是不理她,人反倒是悠悠然地收回了手,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

屋裏的喘息漸重,那四只白皙腳丫已是纏綿着來到了床前,而後兩根細嫩白腿被托起,兩人交疊着跌倒在床,震得整張床晃了幾晃,連雲嬈在床頭這邊都能深刻感覺到床被撞着沖過來的震動感,床上打得火熱的二人卻未等她從這震動中回過神來,随着一聲似哭似笑的嘤咛尖叫,以及夾着水聲“撲哧”聲響,床上已開始劇烈顫動起來,夾雜着**拍擊的暧昧聲響

☆、031.

雲嬈一張臉早已紅得幾乎燃起火來,無奈床上二人未察覺屋裏還有其他人,在床上滾動得越發的激烈,整張床被撞擊得“咯吱咯吱”作響。

雲嬈和安子淵躲的地方只是一個小小的過道,勉強容得下兩個人,如今床上二人撞擊得太過激烈,整張床不時往這邊擠來,頂得雲嬈被迫不斷往安子淵方向擠去,沒一會兒幾乎整個人趴在安子淵身上。

耳邊喘息□不絕于耳,**而暧昧,還伴着令人臉紅心跳的“啧啧”淫聲以及各種不堪入耳的淫言穢語調戲聲,男人的頂撞女人**的泥濘水聲以及唇舌糾纏的吸吮聲在耳邊一陣高過一陣,屋裏已慢慢被**的氣味籠罩着。

活了這麽多年連春宮秘戲圖雲嬈都沒機會瞧見過,如今卻被迫在這房裏看着別人上演這麽一出活色生香的春宮戲,她雖然是沒膽子偷眼望過去,但置身在這種環境之中,卻比親眼瞧着更磨人。

安子淵兩手握住她的肩,在她耳邊緩聲道,“雲嬈,你這般苦心拉着本公子不是要留下來觀摩學習嗎,如今怎麽不敢看了?”

雲嬈紅着臉剮他一眼,身後的床又往前頂了幾分,整個身子被迫趴在安子淵身上,安子淵垂眸望向她,視線在她被擠壓得幾乎變形的胸前停了停,眸色暗了幾分,而後不動聲色地移開。

雲嬈早已忘記自己尚穿着一身半露酥胸的衣衫,幾乎是被迫半跪着趴在安子淵膝蓋上,胸前早已被擠得變形,抵着安子淵膝蓋而不自知,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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