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婢女環繞,公孫月一路順順利利的走到了思明院門口,然後——

被侍衛攔了下來。

“姑娘,家主吩咐過,讓您現在不要進去。”領頭的侍衛頭領張盛微微低頭,好聲好氣的說。

他也有些為難,對于這位家主的掌上明珠,他是輕了不行,重了也不行。要是把她放進去了,那家主肯定會不高興,可要是把她惹着了,家主會更不高興。

不過還好,自家這位姑娘雖然養的嬌,卻不是不講理的人。

張盛一直為此慶幸,甚至可以說是有些不解的。按理說,照着自家那位家主寵溺無度的養法,怎麽着都應該養出一個驕橫跋扈,不知人間疾苦,只知享樂之人。結果,自家姑娘除了嬌貴了些,好享樂了些,平時都很明事理的。

公孫月驚訝的啊了一聲,然後柳眉輕蹙想了想,最後嘆了口氣,說:“好吧。”

她擡眼看了眼院內,小臉微皺,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帶着人走了。

不走的話,站在這兒也不是事啊。

公孫月使了個顏色,采青默默留下,站在侍衛身後不遠處。

張盛目光一掃,總覺得有些不對,好半晌,才算看見了采青,不由的哭笑不得。

對他們這些護衛而言,采青也算是有名之人了。畢竟,像她這樣存在感弱的總會讓人下意識忽略的人實在是少見。

“采青啊,你這本事是越來越厲害了啊。”張盛贊道。

就算有些人存在感會若,卻也不會采青這般厲害,張盛武功高強,隐約感覺到,只怕是這采青修煉了什麽獨特的功法。

采青牽起唇角笑了笑,默默往牆角挪了挪。

見狀,張盛也沒再說話,別的護衛們也就很快的把她忘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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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倚在抱枕上,公孫月輕輕嘆了口氣,原本繡了一半的荷包被她随手扔在一旁,上面的繡着的松樹枝幹遒勁,只差了一片松針。

知春奉上茶,柔聲安慰:“姑娘莫急,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公孫月說,她伸手揪着抱枕一角,無意識的捏來捏去,又說:“知春,你說我爹爹他們會同意左淵的求親嗎?”

知夏利索的收起繡繃放在小筐裏,笑着說:“只要姑娘你高興,家主他們會同意的。”

“是啊姑娘,家主他們那麽疼您,是舍不得讓您不高興的,您等着就好。”餘下幾個婢女們都你一言我一語的附和着。

公孫月眼睛一亮,然後又慢慢暗淡下來,撅了一下嘴,說:“但願吧。”

她自然是希望自己能稱心如意的,可她爹有他的考量,事情沒有定居,自然會有變故。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外面的陽光悄然間變得燦爛起來。

日上中天,已然是正午了。

“姑娘,”采粉急匆匆的跑進來,說:“老爺派人來,請您過去。”

公孫月精神一震,來站起來,拎起裙角就往思明院跑去。

緋色裙角揚起,像極了少女明媚而羞怯的心事。

既然叫她去……那就說明這事好商量。

公孫月腦中急轉,邁步進了思明院的大門。

“爹爹,”公孫月喚道,眼神一掃,落在了左淵身上,然後就對上了左淵的雙眼。

左淵唇角一揚,本來溫和的雙眼就漫起了淺淺的笑意。

“咳,”公孫紹輕咳一聲打斷兩人的對視,又說:“如意,過來。”

公孫月立即過去,對着自家大哥和三哥點了點頭,喚了句人,然後又看向左淵,邊問:“爹爹,怎麽了?”

“如意,左将軍上門提親,有意求娶——”說道這裏,他忽然停住,看着亭亭玉立站在身前的女兒,一時竟舍不得再往下說了。

他嬌養了十五年的女兒,這便快要嫁人了嗎?

公孫月擡眼看着自家親爹,眼巴巴的。

“爹爹?”她不解的問。

“爹爹想問問你的意思?如意,你可願意?”公孫紹微微一笑,伸手撫了撫公孫月的發髻。

公孫月眨眨眼,雖然早就知道此事,可聽到自家爹爹提起,她的臉頰還是不由得燙了起來。

小嘴一抿忍住笑意,她眼睛一轉不自覺的就飄向了左淵。

桃花眼生波,含情脈脈。

“求娶?”公孫月輕聲呢喃,像是不解,卻又暗含了期待。

左淵冷靜的站起了身,微微低頭,一雙眼睛定定的落在公孫月身上,誠懇極了,說:“公孫姑娘蕙質蘭心,淵心中戀慕,今上門求娶,還望姑娘準允。”

公孫月愣住,左淵這個态度,未免太鄭重了些。

她下意識去看自家爹爹,就見他老人家神色間很是滿意。

公孫紹對上公孫月的視線,眼中溫和一如從前,沒有催促,也沒有阻攔,一副全由她做主的樣子。

“左将軍……”公孫月就又去看左淵,不由得就又笑了,說:“我性奢靡,好享樂,以後想來也是改不了的,将軍可在意?”

“姑娘金尊玉貴般養大,合該如此。淵不會無能到讓姑娘受這個委屈。”左淵分毫沒有遲疑,斬釘截鐵般道。

此話一出,公孫家父子三人的臉色頓時緩和了許多,連看左淵時都覺得沒有那麽礙眼了。

“這才對,那些人自己無能,卻要怪我家如意,哼!一個個禮義廉恥也不知道都讀到哪裏去了。”公孫淩立即說,很是不滿。

奢靡如何,享樂又如何,他公孫家養的起,只有無能之人,才會擔心妻子花的太多。

這些日子外面的某些流言很是不好聽,什麽退婚這般突然,說不定公孫月也有不對,又說她驕橫奢靡,所以才會被人退婚,一個個的道聽途說而來,卻讓他們生活的信誓旦旦,仿佛親眼所見般。

想到這裏,在場的三人就都看向了左淵,說來他們也該好好謝謝左淵才是,因着昨日他訓斥郭陽那一遭,長春書院的學子們已然知道了郭陽和公孫冉的荒唐之事,他家如意受的委屈,總算都知道了。

“我善妒,若是娶了我,那身邊就絕對不能再有二色,哪怕是多看婢女一眼也不行,将軍可在意?”公孫月又問。

聞言,一直看着公孫月的左淵忽然就笑了。

“淵,但求一心人而已。”他看着公孫月緩緩說,又道:“世間姹紫嫣紅無數,我只求如意之心。”

一句話,斬釘截鐵,盡顯鋒芒。

公孫月一個恍惚,她看左淵,仔細想來,左淵這般肅然的模樣,她竟極少見到。

上一次,還是在郭陽事發那次。不過,相比起來,那會兒的他相比現在少了些許鄭重。

臉頰飛紅,看着左淵的雙眼,公孫月感覺自己的臉又燙了許多。

“我性格驕傲,受不得委屈,也不願低頭去讨好別人,若是嫁人,怕是做不好那賢內助,将軍可在意?”她再次問。

左淵一直看着公孫月,聽她說完,只是笑,而後墨眉一揚,鋒芒更甚,甚至看起來有些桀骜。

“我的妻子,自不必受這個委屈。”

“即便是面對郭盛?”

“即便是面對郭盛。”

公孫月問的猶疑,左淵答的卻肯定,絲毫沒有猶豫。

見狀,公孫紹雙眸微動,若有所思。

公孫月微訝,之前看左淵和郭盛在一起時,他都很恭謙,她還以為左淵和郭盛的關系很好……

不過想想他都能暗中和她們家結盟了,這個好,怕是不可信。

“将軍所言,可是出自內心?”公孫月輕輕吐出了一口氣,而後看着左淵,緩緩問道。

“自然!”左淵回答的落地有聲,神情無比認真。

公孫月睜大眼,仔仔細細的看他,而後就燦爛的笑了。

“既然如此,那我願意。”她信左淵是個言而有信之人,至少,現在的他是沒有騙她的。

左淵一頓,定定的看着公孫月,似是沒有緩過神,而後眼睑微垂,複又擡起,看着公孫月,展眉一笑。

“得姑娘應允,是我之幸。”他輕聲說道。

聲音舒緩,神情無比溫柔的模樣。

公孫月不自覺的就又笑起,還欲再說,就被公孫紹打斷,他看着左淵,仍舊是有些不滿意的模樣,說:“如意,你先回去,爹爹還有些話要和左将軍說。”

公孫月睜大眼,有些不願意,可對着自家明顯很是認真的爹爹,還是不情不願的應了。

正欲邁步,她忽然一頓,看向左淵,說:“将軍喚我如意就好。”

左淵眼睫微動,幽深的鳳眼就露出了笑意。

“如意,”他低聲喚道。

如傍晚溫柔的海潮,緩緩漫上海岸,又輕輕退去,可留下的潮濕痕跡,卻遲遲無法消去。

公孫月心中急匆匆的跳了幾下,看着眉目疏朗,分毫不掩飾他的愉悅的左淵,不由愣神。

“我字見微,如意也莫要喚我将軍,叫我的字就好。”左淵眉眼含笑,又說。

“見微,”為眼前的美色所迷,公孫月不自覺的答道。

“如意,先回去吧。”忍無可忍,公孫紹瞪了一眼左淵,又道。

公孫月看着自家親爹,俏臉緋紅,卻不見羞怯,只不滿意的噘了噘嘴,這才告辭離開。

腳步輕快,公孫月眉間眼角,都是笑意,就連櫻桃似的小嘴,都高高揚起了唇角。

緋色裙角輕輕揚起,她偶爾掃了眼天上急促流轉的雲朵,随口說了句:“又要下雨了。”

知春幾個婢女見她這樣,雖未曾看見,卻也明白,這事定然是成了的。

不過,姑娘未說,她們也不好多說恭喜,就滿臉笑意的跟着。

“公孫姑娘,”行至一半,莊晟的聲音忽然響起,他一身紫色衣袍,施施然從小道上拐出來,正好攔在公孫月一行人身前,看着公孫月笑道:“姑娘笑的這般高興,可是有喜事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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