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看你和左将軍那副模樣,也算放心了。”闫箬笑着看公孫月,眼睛忽然一眨。

公孫月剛剛輕輕攥了一下她的手腕,兩個人一起長大,這個意思她明白,這是要她小心。

眸光不經意間掃了一圈廂房,她輕輕一笑,拉着公孫月去窗邊的書桌邊坐下,說:“來,說說你們相處的如何?”

“那自然很好啊。”公孫月笑意盈盈,眼睛裏像是落進了星子,歡喜極了,說,“他又溫柔又體貼,對我還好,再沒有比他對我更好的人了。”

“伯父和大哥三哥呢?”闫箬敏銳的抓住了這一點。

公孫月一噎,忍不住睨了他她一眼,嗔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爹爹他們是親人,左淵……他不一樣。”

“哦哦!不一樣啊。”闫箬意味深長的笑道,滿是打趣。

“哼,有時間說我,怎麽不看看你和徐二。你們倆可比我膩歪多了。”公孫月不甘的反擊。

“那怎麽一樣,我們可是青梅竹馬。”闫箬落落大方的說,一點兒都沒有不好意思。

“厚臉皮。”公孫月伸手刮了刮自己的臉。

闫箬笑了一下,伸手去捏她的臉,笑着說:“來我看看,到底誰的臉更厚。”

兩個人笑鬧半天,最後才躺在床上,閑聊好一會兒,安靜睡去。

侍候在側的婢女細心的為兩人放下床帳,起身去了隔壁的房間。

無聲無息的,寺內無處不在,便是這廂房中也彌漫着的檀香味濃郁了些許。

睡在外側,面朝裏面的公孫月眼睫微動,體內內功運轉,封住了湧進體內的迷藥。

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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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微的聲音響起,跟着就是細碎的衣料摩挲聲,床帳被人掀開,來人控制着呼吸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公孫月,跟着把她扛了起來,從地面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挖好的地道溜了出去。

室內一時安靜,闫箬瞬間睜開雙眼,跟着翻身坐起,冷靜的叫了人進來。

“有人暗中藏在房間裏,你們姑娘假裝昏迷跟那人離開了,屋裏有暗道。”這是她看見知春等人後說的第一句話。

知春臉色頓時一變,道了聲謝後就急匆匆的出去,開始安排後續。

很快,屋裏的暗道被人找到,左淵和徐放也已經被人驚動,找了過來。

“胡鬧,”聽到公孫月所做的事,左淵本就沉凝的臉上又是一變,眉毛皺起,低斥了一聲。

說着話,他也沒耽擱,直接就下了地道,追着蹤跡走了。

知春嘴角輕動,她也想說自家姑娘胡鬧。

明知有危險還一頭撞上去,哪怕她武藝高強,也不能這麽亂來啊。

這條密道并不長,左淵下來之後,只是幾息時間就從密道口翻了出去。

外面的,是知恩寺後的樹林。

如今剛剛正午,日光燦爛,樹影搖晃,林間野草叢生,看不出什麽東西。

不過左淵在追尋蹤跡這方面可以說是把好手,幾乎很快就鎖定了一個方向追了上去,他忙着,公孫家的那些暗衛和侍衛們也沒閑着,四下散開,開始拼命尋找。

公孫月忍了不舒服,安靜由着那人扛着她。

出了密道後,又有幾個人一并上來會和,一行人在密林之中穿梭,往東而去。

公孫月暗自估算了一下方向,從這裏一直向前,是向東,盡頭是海邊。

拐了好幾個彎,東南西北的,最後,這些人還是朝着東邊去了。

一路疾行,枝葉劃過她的臉頰,公孫月忍住了起身的沖動,癟了癟嘴。

好疼。

算了,先忍了。

“郎君,人已帶到。”良久後,當潮濕的海風撲面而來,扛着公孫月的人總算停了下來,恭敬的說。

簌簌——

腳步聲朝着這邊走過來,扛着公孫月的人手一動,把她平放下。來人彎腰,陰影撲面而來。

“沒錯,”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是範承。

公孫月心中驚訝,卻又有些恍然。

沒想到,最後動手的不是外界傳聞行事恣意狠辣的莊晟,而是這位看起來病弱文雅的範家郎君。

“的确是我。”公孫月霍的睜開雙眼,伸手一扣範承的脖頸,腿一掃把身下的人踹開,面對着衆人站好。

這一切,就在瞬間發生,那些護衛這才反應過來,齊刷刷上前,拔刀出鞘。

“倒是你,讓我有些驚訝。”公孫月沒看那些護衛,掐着範承脖頸的手指略微使勁,等到懷裏的人不由自主的急促喘息的時候,才輕聲說。

“沒想到一直在後面動手腳的,竟然是你。”她接着說,公孫月看着眼前海邊停靠的那幾只大船,雖然比不上她們公孫家制造的,卻也極為精良。

看來,為了抓自己,這位範家郎君準備的挺充分。

範承輕笑了一聲,說:“我也沒想到,傳說中嬌貴傲慢的公孫家大姑娘,竟然有這麽好的身手。”

公孫月空着的手一揮,一枚細針往身後飛去,紮在準備偷襲的人膝蓋上。

來人瞬間倒地,發出一聲痛哼。

“沒辦法,誰讓惦記我的人這麽多呢。”她笑道。

“是我的錯,”範承輕聲說,又解釋:“我對姑娘沒有惡意,之所以請你來,只是想和公孫家家主商量一件事而已,姑娘不必如此緊張。”

公孫月微笑,附在範承的耳後,聲音輕柔的說:“這事,等我把郎君請回公孫家,想來也是可以說的。”

範承倏地笑了一聲,說:“姑娘,你可知道黑火。”

公孫月一怔,下意識就想手指用力,卻忽然就反應了過來。

這個男人在試探她——

公孫月恍然,便就保持住了若無其事的樣子,疑惑的問:“黑火?那是什麽?黑色的火嗎?”

看不見的前方,範承的眉微微一皺,反問:“我只是聽說公孫家有一種名喚黑火的新奇東西,所以想要看看,想不到,公孫姑娘竟然不知,看來,這可是家主的秘密了。”

“不可能,我爹那麽疼我,我連家裏探子的聯絡方式都知道,黑火算什麽。”公孫月故作嬌蠻,抛出這件事。

範承微愕,身形一頓,呼吸都慢了片刻。

“那倒是我說錯話了,”他緩緩的說,轉眼間就恢複了正常,又笑:“看來這只是一場誤會,不如姑娘先把我放開,我發誓,絕對不會讓人傷你。”

“你死心吧,”公孫家嬌斥:“我是不會放開你的,你是不會傷我,但是你可以再請我上船啊。”

範承鎮定的說:“海邊簡陋,風又大,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我們上船再敘不好嗎?我以我的家族發誓,絕對不會對姑娘不利,如何?”

“我娘說過,誓言的可信度,與利益有關,若是利益足夠大,那所謂的誓言就是一句空話,我一直記得,範郎君你覺得這句話如何?”眼看着身前的那些人準備上前,公孫月手上又是一陣用力,說:“都往後退,再上前我就殺了他。”

那些護衛一滞,到底沒敢再動。

“能說出這句話,公孫夫人的确是個奇女子。”範承沉默了一下,忽然說,又笑:“但是你也說了,要有利益的情況下,我才會這麽做,眼下既然誤會已經解開,那我斷不會如此行事,姑娘放心即可。”

“我不放心,”公孫月直言,說:“和左淵訂婚後我爹就說了,你們範家和莊家的人肯定會用盡辦法要我的命,所以,你們的話,不可信。”

什麽話都讓公孫月給堵死了,範承不由嘆了口氣。

“想來姑娘來的時候定然留下了記號,不然,也不會這麽耐心的和我廢話了,對嗎?”他有些可惜的說。

公孫月笑了,正準備說話,又是一頓,然後聲音輕快的說:“到了。”

說話間,一只小巧的飛鳥飛來,在公孫月頭頂盤旋,緊跟着幾道人影沖出樹林。

公孫月立即看過去,立即就是微微一愣。

的确來了人,可除了她家的暗衛,還有左淵。

左淵大步走過來,掃過她挾持着的範承,面無異色,絲毫都沒有驚訝,只有些擔憂的問她:“你有沒有受傷?”

公孫月忍不住眨了眨眼,面對着左淵那雙深邃的雙眼,聲音下意識就有些心虛,說:“沒,我一來就抓住他了,沒事。”

左淵看她,有些不贊同的責備,一手拎過了範承,另一只手輕輕拂過公孫月耳側,說:“頭發都亂了。”

他的聲音很輕,無端端的就有一股子寵溺和無奈。

像是在說一個剛剛淘氣過的孩子,又生氣,又開心,又無奈。

聽到這句話,公孫月頓時就有些赫然,一手去按住她的頭發,擡頭撐着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說:“亂就亂了嘛,反正我把人抓住了。”

左淵就看着她,輕輕一笑,說:“對,你很厲害。”

正兇着的公孫月一頓,忽然就真的害羞了。

“也還好,應該的。”她聲音放柔,輕聲說。

眼睜睜的看着她從為了維護顏面而露出的傲氣化作羞澀,左淵眼角一動,忽然就笑了。

“我只是有點擔心,”左淵說,他看着公孫月:“這太危險了。”

公孫月這下是真的軟和了下來,左淵要是指責她,她還能理直氣壯的和他争執,可當他這樣溫和的說他擔心的時候,她忽然就有些內疚了。

“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了,這次我也是着急。”她低着聲音,服軟了。

“好。”左淵說,他很認真的樣子:“我記住了。”

公孫月擡眼瞟了他一下,抿嘴笑了。

公孫家的暗衛和護衛們前後趕到,很快就把跟着範承來的一衆護衛拿下,并且守住了那幾條船。

等公孫月和左淵說完話,忽然發現範承已經許久沒吭聲的時候,才發現對方已經暈了。

額——

收拾完這裏,公孫月在左淵和暗衛的護送下,回了知恩寺。

這個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往日安靜的知恩寺燈火通明,公孫紹和公孫弘父子三個正守在側門,面色漆黑的看着公孫月。

……

公孫月低下頭,左右看了看後往左淵身後藏了藏。

左淵也配合着側身擋着她,對公孫弘說:“伯父放心,如意沒事,并沒有受傷。”

眼見着自家女兒這副心虛的樣子,再一看左淵眼中的溫和,公孫紹心裏一梗。

感情他要教訓自家如意,還讓左淵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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