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淩晨的大海呈現出幽深寂寥之感。
黎明到來之前,一艘出不了遠海的小船來到海面,起起伏伏,為海面掀起一條白浪。
蘭堂滿足了阿蒂爾·蘭波一切的願望,哪怕是連夜回家的要求。standard島上固定時間接送游客,導致游輪不對他們開放,蘭堂也想辦法買來了一條漁民用的小船,打算用“彩畫集”把自己推回去。
阿蒂爾·蘭波的手搭在船板上,紅色的異能力光芒籠罩住船體,利用重力異能進行加速。
蘭堂見狀,收回了速度不夠快的亞空間方塊。
小船往北太平洋的海域而去。
兩人就這麽半坐的倚靠在船上,蘭堂看出阿蒂爾·蘭波的情緒不穩定,面對自己躲躲閃閃。蘭堂喜歡對方的自信和快樂,害怕那份眼神又回到當初空洞的一縷輕煙,漂浮到自己看不到的世界。
蘭堂緊緊地摟住他,不斷地勸道:“我幫你盯着方向,你閉目休息,我們馬上就能回去了。”
阿蒂爾·蘭波的眼眸已經幹澀,卻合不上眼。
他望着遠處的方向發呆。
他近乎畏懼,想到了世界上有第二個“自己”,同樣的金發藍眸,同樣的喜歡詩歌,同樣的……追逐自由。他不再是獨一無二的人,他無法再自信地面對蘭堂,接受對方無微不至的關心和照顧。
歐洲的暗殺王,蘭堂的搭檔,中原中也的哥哥,原著裏未來港口黑手黨的第五位幹部……
是誰?是誰?是誰?
阿蒂爾·蘭波混亂,有一種颠倒的錯位感。
直到,蘭堂用手掌蓋住了阿蒂爾·蘭波的雙眸,沒有讓阿蒂爾·蘭波的心靈被深海的漩渦吞噬。
“睡吧,願你有一個好夢。”
“……夢……”
阿蒂爾·蘭波被遮蓋雙眼,嘴唇微動。
“抱歉,是我忘記了,不要糾結我的話,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幫你找到更好的狀态。”
蘭堂又記起了一個特殊的細節。
他的搭檔無法做夢,睡眠狀态下,猶如死亡一般安靜地卧床,就像是他人口中的人形兵器,沒有辦法體會正常人在潛意識組成的夢境。
在蘭堂的安撫技巧下,阿蒂爾·蘭波終于聽話的閉上眼簾,臉頰的熱意消褪下去,耳垂如玉。雲層中的月光灑在他們的身上,四周是大海與波濤組成的世界,兩個人,一艘船,靜谧如畫。
阿蒂爾·蘭波的呼吸平緩下來。
蘭堂眼中的世界,便剩下了入睡後的阿蒂爾·蘭波,宛如北歐神明的男人躺在他的懷裏,失去殺傷力,混合着純欲的容貌蠱惑着世人,金色的長發也染上了大海的月色,變得清冷三分。
失憶前,蘭堂守護着搭檔,失憶後,蘭堂又一次守護着這個人,心腸為對方而柔軟。
【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做到。】
【只要你相信我。】
蘭堂懷抱自己的神明,像信徒一樣獨自守夜。
兩天後,蘭堂返回港口黑手黨上班,暗自焦心,自從旅游結束,家裏的戀人就無精打采,而且不管怎麽哄都沒有用,連性生活都中止了。
這可要了蘭堂的半條命。
吃過肉的法國人怎麽可能回到吃素的狀态!
只要是這個人,蘭堂不是很在意上下位置,頂多是認為搭檔的叛逆期到來了。
“咦,搭檔的叛逆期?我為什麽會這麽想?”
“他……和我同齡吧。”
蘭堂為自己腦海裏的詞語納悶,抓住線索,得出了一個結論:【搭檔的心理年齡比較小。】
這麽一想,蘭堂差點笑出聲,反差感很強烈。
他不能笑。
被對方知道了會鬧脾氣的。
蘭堂板起臉,盤算着下班帶什麽甜點回家,或許是布丁,或許是炸雞和披薩?
實在不行就喝葡萄酒,一醉解千愁。
別墅裏,蘭堂以為會在家休息的人已經消失,即将要去做危險的事情,阿蒂爾·蘭波不允許自己消沉太久,被動承受打擊,畢竟口說無憑,儒勒·凡爾納提供的情報未必就沒有錯誤。
儒勒·凡爾納是一個宅男。
外面的世界日新月異,怎能停留過去!
平常又貧窮的一天,港口黑手黨首領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收到了了一封匿名威脅信。
信中,對方要求他調查暗殺王的下落。
如果不盡力做事,對方就取走他的頂上人頭。
森鷗外:“嘶!”
他忙碌于老師的“三刻構想”,心懷布局橫濱市的藍圖,門口是忠心耿耿的護衛,地毯上坐着愛麗絲,牆壁和地板都設有機關,全方位地保護他的安全,防止他遭到前代首領黨派的刺殺。
森鷗外的臉色鐵青,汗水從他的背後出現。
半個小時前,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辦公桌上,而他在嚴防死守的辦公室裏埋頭工作。
他事後調查監控才知道,信一出現,便跟切豆腐差不多的切開了昂貴的防彈玻璃,從落地窗外飛射進來,穩穩地落在他的視線死角之處。
他坐在港口黑手黨的頂層辦公室,落地窗可以俯瞰橫濱市,不過是對方可以随手殺死的目标。
愛麗絲沒有說壞話,倏然來到森鷗外面前。
一大一小緊盯着匿名信件。
主仆的危機到來。
愛麗絲說道:“林太郎,你招惹了一個高手,為什麽對方要你調查暗殺王,暗殺王是什麽呀?”
森鷗外絞盡腦汁:“……我也不知道。”
暗殺王?
能讓對方特指的人,應該是歐洲的那一位暗殺王,日本的金牌殺手也不值得他來調查。
愛麗絲不負責腦力,皺了皺鼻子:“快想辦法!”
森鷗外凝重地說道:“先按照信的要求進行調查,對方想要借助我們的勢力找到暗殺王的下落,說明背後的人脈有限,或者不方便出面。”
“這是我的價值,港口黑手黨的價值。”
“只要我有對方想要的東西,應該有談判的餘地,沒準可以得到一位強者的人情。”
不管森鷗外分析得有多好,強弱差別太大,脖子冒冷氣,他的腦袋可以說是進入倒計時狀态。
港口黑手黨的情報部門全力發動起來。
有關歐洲暗殺王的情報,一件一件詳細地整理出來,上交給突然對暗殺王感興趣的首領。
森鷗外苦笑,不是自己感興趣,是為了活命!
太宰治充當小幫手,在寥寥無幾的資料裏尋找有用的東西,他對森鷗外丢了兩個白眼球。
“森先生,你越來越壓榨童工了!”
“今時不同往日,我可以信任的人不多,不得已打擾太宰君的自殺時間,請幫我想一想辦法,度過這一場從天上掉下來的殺身之禍。”
森鷗外正襟危坐,對十五歲的少年軟硬兼施。
太宰治看完後說道:“很難辦。”
森鷗外扶額:“我知道事情很難辦,我們在歐洲的人手嚴重不足,查不到暗殺王的下落。”
太宰治說道:“你可以花錢聘請他,讓歐洲的這位——嗯,暗殺王過來。”
森鷗外抱頭慘叫:“港口黑手黨沒有錢,也請不動這位常年在歐洲行走的強者啊!”
太宰治無辜地說道:“這不是我的問題,是你的問題,貧窮才是你最大的麻煩。”
森鷗外抹了一把臉:“換一個方法。”
太宰治說道:“我想一想……森先生太窮了,暗殺王不好惹,威脅你的人也不好惹。”少年的眼神淡漠,“為今之計,最好是買到暗殺王今年之內去過的一個地點,仿冒信息,強行應付過去,你再躲起來一段時間,讓那個人去國外找暗殺王,我們主動提供國際情報組織的聯絡方式給他。”
禍水東引,讓對方去找別人的茬。森鷗外和太宰治皆是心黑之人,心有靈犀的對視一眼。
“造假,欺騙,這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森先生是老技術工了。”
太宰治奉上了虛假的奉承,鄙視的意味快要從眼底滲透出來。
森鷗外摸着下巴:“不不,我想到了另一個方法,太宰君不怕這種異能力,如果讓太宰君一直待在我的身邊,我就不用擔心一張紙能切碎我了。”
太宰治二話不說,調頭就走,“拜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