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灰姑娘4
舞會開始的前三天，全城的氣氛都變得熱烈而緊張起來，仙蒂瑞拉一家更是如此，席琳夫人再也沒有心情挑刺繼女和挑釁賴在她家不走的客人，她每天奔波于裁縫店和首飾鋪子，誓要為兩個女兒挑選出最漂亮的裙子和最精美的珠寶。
臨近舞會，仙蒂瑞拉的心情也分外輕松，一想到即将實現早睡晚起的夢想生活，她臉上的笑容就收不回去，刷碗都刷得格外有動力，以至于連同居室友的冷淡臉色，都讓她感覺十分賞心悅目。
“麗芙小姐一路平安，順便說，您今天的打扮真好看。”仙蒂瑞拉笑眯眯地同即将外出的麗芙道別。
麗芙小姐今日穿了一條粉色的大裙子，白色蝴蝶結從胸前裝飾到了裙擺，戴着一頂簡單的寬邊帽，額前的帽檐像喇叭花一樣微微上翹，兩條絲綢系帶沿着臉頰折成大蝴蝶結貼在下巴上，原本的直發拉成波浪小卷搭在肩胛兩側，從頭到腳既精致又可愛。
因為被仙蒂瑞拉騙了太多次，就算是真心話也讓麗芙小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對着鏡子照了好久，最後把帽子換成了珍珠項鏈這才滿意，結果聽見仙蒂瑞拉漏氣似的笑聲從身後傳來，麗芙氣得摔門。
舞會當天，“仙蒂瑞拉，別待在廚房裏了！快把去舞會需要的東西準備出來！”席琳夫人一大早就沖着廚房的方向大喊，距離晚上八點的舞會就剩最後十幾個小時了，席琳夫人非常焦慮，總感覺自己準備的還不夠充足。
仙蒂瑞拉洗完手後走了出來，在衣櫃裏開始為凱莉和米洛挑選翻找首飾和衣服。
席琳夫人警惕地看着仙蒂瑞拉的臉，思索着絕不能讓她一起過去，到時候肯定把兩個女兒的風頭都搶走了。
“仙蒂瑞拉，舞會你就不用去了，你連正式場合裏能穿衣服都沒有，難道要穿着這件又髒又破的灰裙子給我們全家人丢臉嗎？”席琳夫人拿話語敲打她。
仙度瑞拉等的就是她的這句話，“我當然是不會去的，夫人您放心。”
“現在開始找裁縫來給你做衣服也來不及了。”席琳夫人不知怎麽下意識又補了一句，看見仙蒂瑞拉驚訝的表情，心裏有些惱怒，說這些幹什麽。
眼見快要熬出頭，這位繼母怎麽突然要開始轉性？！ 仙蒂瑞拉趕緊替她想了一個理由出來：“夫人，總要有人留下來看家的，我留下來好了，不用費心裁衣服。”
“也對。”席琳夫人點頭，心裏松了一口氣。雖然自己突然說了兩句莫名其妙的話，好在仙蒂瑞拉是個識相的。
三人為了舞會做足了準備，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就是為了讓腰能更細一些，等到快要出發的時間，還是各種忙亂。
“瑞拉，我的耳環找不到了怎麽辦，我好不容易選出來最漂亮的一對。”
“仙蒂瑞拉，給我把束腰綁緊一點，再緊一點，不夠、再緊！沒事我還能呼吸。”
Advertisement
“帽子戴哪一個比較好看，我選不出來了瑞拉！”
等到她給米洛找到了耳環，為席琳夫人系好了束腰，替凱莉選好帽子之後，距離八點已經很近了。
上馬車之前，席琳夫人交給她一個任務。“仙蒂瑞拉，廚房裏有一碗豌豆不知怎麽混到煙灰裏去了，你去把它們挑出來，一顆也不能少！”
仙蒂瑞拉乖巧順從地答應了，看着馬車慢慢消失在視線裏，她心中的那顆大石頭終于落了地，她轉身進屋步子松快，甚至覺得稍不留意自己就能飄起來。
好日子！該喝一杯！
“麗芙小姐！今晚大家都去王宮參加舞會了，不如您也休息一天如何？不知道您喜不喜歡紅酒？”
看見麗芙小姐盛裝下樓，仙蒂瑞拉立刻熱情邀請。
麗芙看着仙蒂瑞拉的表情，問道：“你今天很開心？”
“每天都能看見麗芙小姐漂漂亮亮的出現，我當然開心啦。”仙蒂瑞拉十分油嘴滑舌。于是麗芙又被她哄騙住了，驕矜地點了一下頭，“那就滿足你。”
“能邀請到您我真是倍感榮幸！只是…在我們的酒會開始之前，可能需要您幫我一個小小的忙。”仙蒂瑞拉眨眨眼睛，笑容讨好，指了指爐灰裏的豌豆。
她！就！知！道！
麗芙瞪着面前厚臉皮的女孩，暗惱自己怎麽又上了她的當。
麗芙一聲口哨，就有幾只白鴿撲棱棱從窗子飛進來，停在爐灰前麻利地啄出一顆顆圓潤的豌豆。
“真不愧是麗芙小姐！”仙蒂瑞拉比出一個大拇指。
雲朵已經被夕陽染成了金紅色在天邊肆烈燃燒，山坡上的微風從不曾停歇，不知疲倦地吹着，草地被吹成了一陣一陣翻湧的海浪，兩人鋪開一張毯子對着黃昏共飲。
她們坐在山坡上依舊能看見宏偉高大的王宮建築，麗芙問道：“你不想參加舞會嗎？”她見識到其他人對這件事有多麽狂熱後，仙蒂瑞拉的冷靜态度就顯得很奇怪。
仙蒂瑞拉笑了笑：“我只有這件灰裙子，穿着它去的話不等靠近就會被趕出去啦。”
麗芙：“我可以幫你。”
仙蒂瑞拉立刻轉移話題：“麗芙小姐怎麽不去？如果您去的話，肯定會把在場所有女士都比下去，我還以為您很喜歡這種場合。”
麗芙：“那不一樣，我打扮是為自己開心，去那種舞會是為了讓別人開心。”
仙蒂瑞拉有些驚訝，沒想到麗芙會說出這種話，但也可見麗芙小姐是多麽驕傲的一個人。她忽然有些好奇如果是她的話，會怎樣選擇，仙蒂瑞拉結合自己上輩子的經歷簡單編了一個故事。
仙蒂瑞拉；“…所以如果是麗芙小姐的話，會願意穿上水晶鞋和王子離開嗎？”
麗芙想了一陣後搖頭直言不願意，仙蒂瑞拉好奇問道為什麽。麗芙喝得有些頭暈但還是堅定地說：“我才不要等着被人選擇，只能我選擇別人，別人休想來選我。”
仙蒂瑞拉感嘆道：“因為麗芙小姐很厲害所以才可以掌控選擇權。”
麗芙大聲道：“我是特別厲害！”
仙蒂瑞拉看着對方的杯子，不過是剛喝了兩杯就能她醉成這樣，清醒時候麗芙小姐才不會這麽直白地說出來，只會表情冷淡好像一切都沒什麽大不了的，可若旁人真沒有表示的話就會擺起臉色暗自生氣。
為了測試對方的酒醉程度，仙蒂瑞拉試探道：“麗芙小姐，請問你已經找到丢失的物品了嗎？”
麗芙誠實回答：“還沒有。”
“你到底在找什麽東西？”
麗芙表情糾結似乎是在思考該不該說，沉默了好一陣子還是在酒精作用下痛快回答了。
“我在找‘力量’，那很重要。”
“力量？”
“對！”麗芙點頭，“我丢了它很久。”
“多久？”
“很久，久到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那你還記得它長什麽樣子嗎？”
“不，它不是一件東西。”麗芙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清楚：“力量是一切的源頭，它就像…一把獨一無二的鑰匙？或者說是讓時鐘轉動的那個小齒輪？總之它沒有固定的形狀。”
“…所以其實你也不知道它現在的樣子？”仙蒂瑞拉問出了重點。
“是！”麗芙用力點頭，“我只能嘗試去感受它，只不過我越來越不能感受到它了。”
“為什麽？”
麗芙很失落：“因為我的魔法正在變弱，我已經失去力量太久了。”
“……”仙蒂瑞拉有點懷疑對方的杯子裏不是葡萄酒而是魔法吐真劑之類的東西，怎麽随随便便就把一件很嚴重的事情說出來了！她搶過麗芙的杯子，真情實感地勸道：“麗芙小姐，以後千萬不能喝酒了。”
麗芙茫然地點點頭。
仙蒂瑞拉想到一件事，“你每次變來變去的衣服和從帽子裏掏出來的那些小玩意兒…是不是也在消耗你的魔法？”
“對啊。”麗芙用一種“怎麽問出這種白癡問題”的目光看着仙蒂瑞拉。
“……”仙蒂瑞拉語氣艱難，“…那你每天還一直換衣服？”
“當然是因為好看啊！”
真是個漂亮笨蛋啊，仙蒂瑞拉看着對方表情複雜。
“你才是笨蛋！”麗芙大聲反駁。
仙蒂瑞拉意識到自己不由自主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本着不與酒鬼多糾纏的心理，敷衍道：“好好好，我是笨蛋我是笨蛋。”
“你又敷衍我！你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麗芙很熟悉這個語氣，忽然拽住對方的領子，氣憤地說：“你問了我那麽多問題，我也要問問你！仙蒂瑞拉，你為什麽對我的魔法不感興趣？”
“我有嗎？”仙蒂瑞拉也喝了不少，被對方一扯，酒醉的暈眩感開始發揮效果了。
“你有！你就是有！”
“好好好，我有我有，你不要對着我的耳朵喊。”
“你看！你又在敷衍我！”
“我沒有…好吧，其實我也有一棵魔法樹。”
“騙人！”
“真的，實話告訴你我馬上就能有一棟自己的房子了。”仙蒂瑞拉壓低聲音。
“騙子！”
“沒有騙你啊。”
“騙子！騙子！騙子！”
仙蒂瑞拉無奈投降了，她的耳朵受不住這種高分貝的摧殘，“好吧好吧，我是騙子總可以了吧。”
“你又在敷衍我！”很明顯兩人陷入了某種死循環，正巧這時遠處的王宮開始燃放煙火，五顏六色的煙花照亮了那邊的夜空，那是舞會結束的信號，兩人竟坐在山坡上東拉西扯聊了整整一夜。
仙蒂瑞拉趕緊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快看！煙花是不是很好看？”
麗芙：“這有什麽厲害的，我也會！”她攤開仙蒂瑞拉的手掌，閉上眼睛，在對方的掌心裏輕輕吹了一口氣。
仙蒂瑞拉不自在地握住拳卻感覺到手心裏有什麽東西在跳動，張開手掌，一朵小小的白色煙花在她的掌心裏炸開，燃燒過後的小粒子仍然散發着淡淡的微光，在她手裏蹦跳着重新聚在一起，再次炸開了一朵小煙花，如此循環往複。
麗芙看着對方，“怎麽樣！是不是我更厲害？”
仙蒂瑞拉說不上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麗芙看着她掌心裏的煙花，表情驕傲，微光照在她低頭時纖長濃密的睫毛，投下了一小片陰影，在她擡頭向自己看過來時，仙蒂瑞拉才發現原來對方的眼睛裏也有着一朵可愛的小煙花。
仙蒂瑞拉笑着說：“當然你更厲害。”
麗芙仔細觀察她的表情相信了對方的誇獎，語氣更加得意：“看出你很崇拜我了。我告訴你，不要想着敷衍我，我可是能……”最後幾個字被一片柔軟的唇堵在了嘴邊，退回到喉嚨裏。
親上去的第一秒仙蒂瑞拉就清醒過來了，她吓得睜大雙眼，看見麗芙的眼神從茫然變到不可思議就知道對方也醒酒了，仙蒂瑞拉混亂到開始胡思亂想，從思考“世界上有沒有讓人馬上失憶的辦法”到“我現在開始跑的話會在第幾步被對方打倒在地？”。
“魔法，是魔法！麗芙小姐，您怎麽能對我使用這種魔法呢？”仙蒂瑞拉率先開始倒打一耙。
仙蒂瑞拉表情正經：“麗芙小姐，我對您可是充滿了尊敬，您胡亂使用魔法是不是不太好？我們相處這麽久太重的話我也不好意思說出口，您仔細想一想吧！”
仙蒂瑞拉趕緊跑了。
麗芙迷茫了幾秒鐘，理智重新回爐，氣憤值迅速上升。
“仙蒂瑞拉！！！”
麗芙的嘴唇紅紅、耳朵紅紅，臉頰也是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別的什麽。
--------------------
叉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