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覺起來,發現自己的浴巾已經洗完晾在陽臺。唐醫生煮了點面,去敲那小子的房門,寧願正焦頭爛額地對着電腦湊他的論文,一聽有東西吃,立馬就精神了。

唐醫生好得差不多了,晚上去值班,走之前囑咐那小子晚上下雨,記得睡覺前把窗給關上。寧願當時啃着牛肉滿口答應。結果第二天,唐肖下午從健身房回來,剛開門迎面就撞見這小子慌慌張張地往外跑。

唐肖沒來得及質問他出什麽幺蛾子了,電梯門就關上了,到了傍晚時分,這小子回來了,一副蔫啦吧唧的樣子。唐肖不用問都知道怎麽回事,可還是裝模作用關心了一句:“電腦進水了?”

這小子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頭。

“能修好麽?”

寧願沒吭聲,回了趟房間又匆匆背着個包出去了,看這架勢就沒好事兒。唐肖沒攔他,這小子自己幹的好事兒得自食其果才知道錯。跳窗上好端端的靠墊和涼席,被一夜暴雨淋得簡直不像樣,靠枕還是唐肖去年從尼泊爾帶回來的。非得付出點代價,才能吸取教訓,唐肖算是看透了,這小子二十多年如一日,始終奉行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倔脾氣。

且随他去,唐肖這麽想着,把剩下的家務做了,坐在客廳裏看了會兒書,可好一會兒都沒進入狀态,不知道那小子有沒有胃口吃飯。去廚房看了眼冰箱,牛奶還剩下一點,于是想着要不要下樓去買新的。

唐肖往超市走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格外可笑,明明除了小區前門直接到卻偏偏饒了遠路,就好像連出來買東西這件事也只是借口。唐肖也覺得這一點都不像他自己,冥冥之中仿佛就是沖着什麽去的,卻也說不上來。後門出去有一條巷子,唐肖幾乎不打這過,不是烏煙瘴氣的網吧便是招牌暧昧的足浴店。唐肖一路走過去,走到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館的時候突然停下了,隔着玻璃遠遠地看着那個背影覺得像。

唐肖無端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小子挑了這麽個還算像樣的地方。唐肖在他對面坐下,點一杯飲料最低消費可以在店裏上網。寧願在屏幕後面,一副火燒眉毛的樣子完全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唐醫生安心坐在那,等着看他要多久才能發現。随便刷了會兒網頁,然後打開QQ給那小子敲了句話,毫無反應。唐肖不着急,靠在那喝了口飲料,手機震了一下,來了條短信,沒顯示姓名,但看那串號碼,唐肖早已經一目了然,是馮煜。

他問他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喝一杯,約在濱江的洋房頂樓。

今晚月圓,賞夜景正好。

唐肖一口檸檬紅茶差點噴出來,不僅是因為那股人工添加劑和色素的味道。

這下,寧願終于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埋頭繼續看他的屏幕,再然後,又看了一眼,認出來了,真是驚了一跳:“你怎麽來了?”

“正巧路過。”

寧願又瞥了他一眼,怎麽看怎麽想都是謊話,可他這會兒沒有閑聊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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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的話還沒說完就一溜煙跑,你這毛病什麽時候能改?”

寧願那小子一聽這話,往椅背上一癱,怪洩氣的:“是我不對,行了吧?你苦口婆心提醒我關窗,結果我沒當回事兒,論文寫一半就不負責任地睡着了,我也覺得自己挺可笑的,什麽時候睡不好,吃飯洗澡不睡,偏偏這時候睡,結果呢筆記本電腦擱窗臺上淋了一晚上,如假包換的腦子進水,我能怪誰?我這是咎由自取、十惡不赦、萬劫不複。我知道錯了,那靠墊和涼席也泡湯了,我賠,我一定賠,到時候我連賠禮道歉一塊兒加倍奉還,可能先賒着麽?後天就得交論文最後一稿了,我現在焦頭爛額,上個星期改的那一稿兩個備份都沒有,電腦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複原。”

這小子突如其來大段臺詞兒,讓唐肖頓時哭笑不得,真像是感慨萬千、一氣呵成,幸虧當時四周沒有其他客人。吧臺的老板娘也只是出于好奇,往這邊望了兩眼,确認不是吵架也就不當回事了。

唐肖托着下巴看他,見他這麽認真,忽然又覺得賣點關子倒也挺有意思:“能讓我把話說完了麽?”

“我錯了,冰箱裏的牛奶是我喝的。”

“……”唐曉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小子還坦白了件他不知道的事兒,然後一字一頓、原原本本地說給他聽:“你那論文,我有備份。”

“我真不是故意的。”寧願頓了一下,“什麽?!”

這一聲驚叫,就差雙腳跳起了:“不可能,你再說一遍?”

唐醫生雲淡風輕地道:“那天我在家上網網速特別慢,見你電腦擱客廳插着網線就看了一眼你是不是在下載什麽東西,結果被我逮個正着開着迅雷下三部電影。我看電池快沒電了,順便幫你存了個文檔,以防萬一又轉發到我郵箱了。”

“……”寧願那雙眼睛本就不小,這會兒就跟自帶發電功能的小燈泡似得瞪着他,“什麽時候事兒?”

“上周四晚上,你去洗澡的時候。”

“我當時下載什麽來着了?”寧願依然難以置信。

“幾個電影吧。”唐醫生一副事情已經解決功成身退的架勢,走之前還拍了拍寧願的肩膀意味深長地低語了後面半句:“晚上睡覺前看的那種。”

寧願當時被突如其來的喜悅砸中根本沒來得及細想,屁颠屁颠就追着唐肖出來,一路都是對唐大恩人的真情表白:“唐肖,這回你可真幫了我大忙了,要怎麽謝你都行,你要什麽我都得給,只要我有。”

唐肖回頭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充滿了你除了四肢健全和一張還湊合能看的臉之外還有什麽的質疑。

到了樓底下,寧願忽然緩過神來:“慢着,你怎麽知道我下的什麽電影?你硬盤裏是不是也有?”

唐肖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他,月光照得人影撲朔迷離:“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寧願的論文失而複得,立馬又神氣活現,周末熬兩個通宵把終稿交了,然後睡個天昏地暗,早把當初跟唐肖這感激涕零的承諾給忘得一幹二淨。唐醫生本來就沒指望這小子,寧願要是能對他有情有義,他們倆打小也不會是這樣的關系。可真要說明白到底是種什麽樣的關系,唐肖三言兩語又說不上來。

先質問他的是張繼,時間一長,事情就瞞不住,張警官有一回晚上下了班過來,想跟唐肖這蹭個夜宵,也沒提前打個招呼,誰想唐醫生那天臨時調了班,張繼摁了半天門鈴沒人應,剛準備走人 ,電梯門開了,寧願帶着一盒飄香四溢的烤串出來了。張繼當時覺得巧了,這小子也來找唐肖,可再一看寧願手裏的鑰匙,思緒翻江倒海,再把前前後後那些個疑點串起來,什麽都明白了。

唐肖一下手術臺,張繼就給他挂了電話,還邊啃着寧願招待他的烤羊肉串,問他到底怎麽回事兒,什麽時候同居的?他這麽潔身自好又挑剔一人,本來就不好相處,更別說同在一個屋檐下,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唐肖只反問了一句,你說誰是兔子便斷了線。倒是後來寧願自己多嘴向張警官坦白了,他就是暫住在這兒的,等畢了業正式工作了就搬出去。這話是當着唐肖的面說的,當時唐肖正載着他們倆一塊兒去游泳館,寧願話音未落,一個急剎車,腦袋剛好撞了一下,磕得還不輕。

跳進池子唐肖就管不住那張嘴了,張繼游了會兒上岸休息,寧願追着唐肖又游了半程,實在跟不上他那速度也認輸投降了,跟張繼随意聊了會兒,一說起唐肖那點事兒張警官就笑,沒太多意料之外,可從這小子嘴裏說出來 卻像是恐怖片突然變成了喜劇片。張繼拿不準他的路線,只能以一個人過來人的身份好心相勸,中心思想大致便是像唐肖這樣的異類,內心早就修煉得百毒不侵、寸草不生。在沙漠裏找水本就是走投無路,還是不要越陷越深。

“他就這德性,刀子嘴豆腐心,不用往心裏去。”寧願不知道是真的一知半解,還是故意這麽說,“這家夥對我挺好的。不然就我闖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禍,早就被他掃地出門了。”

張繼微微皺了皺眉,不知從哪兒聞出些腥味兒來,突然勾住這小子的脖子悄悄地問:“你說唐肖是不是對你別有用心?”

寧願愣了一下,正喝着水呢,回頭看張繼那如饑似渴的眼神又特別認真,憋得一句話說不上來。張繼接着又說,你別不信,不信咱們試試?

十一、

轉眼是端午節,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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