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吃過晚飯, 蘇黎他們回到旅館時已是晚上九點。

晉華是鬼,不需要睡覺,丢下一個打探情報的借口便高高興興地溜出去逛夜市了;倉元洗漱完化作原型癱在床上, 嘴裏還鼓鼓囊囊地塞着東西,整只鼠卻已經陷在了柔軟的枕頭裏,四腳朝天一動不動了。

同樣是忙碌了一天,好不容易爬上/床的小狐貍卻呆呆地望着頭頂的天花板, 久久不能入眠。

他心裏裝着事兒, 一直輾轉反側到淩晨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半夢半醒間, 只覺得身下的床墊猛地一震,頓時一激靈就清醒了,一個飛躍蹦下床, 發現旁邊的倉元也是一臉懵逼,吓得連堅果都掉了一地。

“地, 地震了!?”

小狐貍還沒說話,晉華的身體就從牆外飄了進來, 畢竟對于一個活了幾千年的鬼魂來說, 控制自己魂魄的形态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他問道:“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打算先聽哪個?”

蘇黎和倉元對視了一眼。

“你先說壞消息吧。”蘇黎試探道。

“好的, ”晉華很幹脆地告訴了他們地震的原因,“壞消息是,金果山又雪崩了。”

小狐貍瞳孔一縮, 緊張的連白爪爪都蜷縮了起來:“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看見超管局的人了, ”他說, “他們和我們住在一個旅店, 就在樓上,一整層都被他們包了。”

聞言,小狐貍立刻扭頭沖出門外,倉元愣了一下,趕緊跟了上去。

“喂,等等我啊!”

他的原型是只白色倉鼠,四條火柴棍似的小短腿兒艱難地支撐起了圓嘟嘟的身體,跑起步來就像是地毯上有只糯米團子在咕嚕咕嚕地往前滾。

電梯打開,剛準備擡腿進去的小狐貍望着面前的一群傷病殘将,和那個被他們架在中間、連道袍都已經破破爛爛的傷患,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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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張哥?”

張寰三臉色煞白地掀起眼皮,在看到蘇黎和倉元時,盡管身上還受着傷,他的眉頭也不由得擰了起來:“你們兩個怎麽會在這裏?”

“這事兒說來話長了,”小狐貍急切道,“你們這是怎麽了?林局呢?”

他昂着腦袋左顧右盼,卻還是沒能在人群中看見男人熟悉的淡漠面孔,不由得提心吊膽起來。

張寰三咳嗽了兩聲,艱難道:“林局他……”

他喘了半天,卻沒有下文了。

小狐貍的心拔涼拔涼的,連聲音裏都染上了哭腔:“林局他怎麽了?”

“……他沒死,放心吧。”

張寰三好不容易才提起一口氣把話說完,吓得蘇黎差點兒心髒驟停。

他嘆了一口氣:“先回房間吧,我慢慢跟你說。”

一行人上了樓,在給張寰三上藥包紮後,他的臉頰終于恢複了一點血色。小狐貍膽戰心驚地看着他傷痕累累的身體,忍不住問道:“你們在山上到底遇見了什麽?猛獸嗎,還是厲害的妖怪?”

張寰三靠在床頭,渾身被綁得跟只木乃伊似的。

他蔫蔫道:“都不是,這是我半夜下山的時候沒留神腳下,自個兒摔的。”

蘇黎:“…………”

“但是,林局确實是為了掩護我們才留在山上的,”張寰三的眼中閃過一道憤怒的光芒,“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設的局,我肯定要揍得他滿地找牙!”

蘇黎問道:“張哥,我們來的原因你也知道了。雖然我只是個臨時工,但是大家同在弈城,現在這起任務和我們也脫不了幹系了,你能告訴我一些內情嗎?只說一點點就可以了。”

床上的木乃伊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嘆了一口氣。

“好吧,”他說,“其實這事兒說來也簡單,你來的時候應該也發現了,這座城市就是個風水大陣。在古代,它是為了鎮壓惡靈作祟而設計的,而林局這次帶我們來,就是想找到真正的陣眼。”

“那你們找到了嗎?”

“沒有,”張寰三搖搖頭,“山上有一群猴子在伏擊我們。這些猴子實力一般,但它們對山上的地形非常熟悉,而且專挑夜晚出動,滑溜得跟條泥鳅似的,根本抓不住。”

聽到猴子,蘇黎忍不住和晉華他們交換了一個視線。

三人腦海中都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了同一個名字——

孫老板!

就算不是他,這些舉止異常的猴子也肯定和他有關。

小狐貍急道:“那現在林局一個人留在山上,豈不是很危險?”

張寰三一眼就看出來少年想幹什麽,立刻道:“不行,這是林局的命令,他讓我們先下山和大部隊彙合,等到天亮會給我們發信號。在天亮之前,我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輕舉妄動。”

雖然平時看上去是個總被上司壓榨的卑微社畜,但真到了關鍵時刻,張寰三的氣勢還是很足的。

“……好,”蘇黎抿了抿唇,搬了個板凳坐在他身旁,“我陪你一起等。”

少年倔強的神情讓張寰三在心中嘆息一聲,閉上雙眼,不再講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窗外天光破曉,寂靜的房間內,幾道提示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蘇黎第一時間睜開雙眼,低頭看向屏幕。

可最終映入眼簾的,卻只是一個觸目驚心的黑色感嘆號。

黑色警告,代表極度危險,在警報解除前,周圍人員不得靠近。

……以及,發布消息的人已經做好了随時犧牲的準備。

張寰三面無表情地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招呼一旁的象妖,指着蘇黎他們幾個說道:“你把他們帶到房間裏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要放任何人出來。”

蘇黎猛地擡頭,但張寰三卻故意避開了他的視線。

“少主,”晉華嘆息一聲,按了按他的肩膀,“走吧。”

少年安靜下來,一言不發地跟着象妖出了門,晉華緊随其後。

走在最後的倉元停頓了一下。

他回頭看着靠在床上的男人:“張寰三,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張寰三避開他的視線,沒有回答。

他們被帶回了自己的房間內,象妖就守在門外,晉華幾次邀請他進來共推牌九,都被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弄得青年還有些小郁悶。

“利誘失敗了,”他回來和蘇黎報告,“下面是不是該□□了?

他很期待地位摁倒:“少主你是狐妖,對這門手藝應該很擅長吧?”

“擅長你個大頭鬼,我可是公狐貍!”小狐貍氣道。

他又急又氣,卻也沒有辦法,最後只能把自己團成一個毛蓬蓬的狐球,憤恨地咬着尾巴尖。

過了一會兒,小狐貍又忍不住地發散思緒,心想林宿現在孤身一人呆在山上,就算男人的實力很強不怕那些猴子,可萬一雪崩又開始了怎麽辦?萬一幕後黑手要趁機暗算他怎麽辦?

林宿被襲擊受傷的畫面仿佛近在眼前,腦洞大開的小狐貍沒多久就悲傷得難以自制了,小家夥一邊眼淚汪汪地吸鼻子,一邊化悲憤為食欲,大口啃着晉華送到嘴邊的麻辣兔腿。

看他那架勢,像是把它當成了張寰三的腿。

倉元已經在旁邊健身好久了,晉華低頭看着在滾輪裏奮力奔跑的糯米團子,憐惜道:“別跑啦,咱們現在又出不去。”

“那可不一定,”糯米團子晃晃悠悠地停下來,趴在滾輪上,氣喘籲籲道,“守在外面的那個妖怪原型是大象,知道大象最怕什麽嗎?”

聞言,小狐貍不禁停下了啃兔腿的動作。

他與晉華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老鼠!”

半小時後,随着一道響徹雲霄的噴嚏聲,兩妖一鬼背着包袱,從旅館落荒而逃。

“站住!”

後面,一衆超管局的妖怪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卻根本追不上馬力全開的小狐貍。

他蹬着四條腿,背上還馱着一只渾身沾滿可疑粘/液的哭唧唧白糯米團子,一路在城市的街頭巷尾飛檐走壁,靈活的簡直像是一道火紅的閃電。

晉華漂浮在他們身邊,仗着高度優勢給他們通風報信:“右邊來人了,往左轉!……直走,再加把勁,馬上就能甩掉他們了!”

街道上的行人看不見他,只能望着這一大一小兩只毛絨絨在城市中上演真實版寵物大作戰,紛紛掏出手機錄視頻,震驚得連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張寰三站在陽臺上,遠遠地望着他們的背影,神情複雜難辨。

他的指間還夾着一枚剛寫好的符箓,只要他想,随時都可以把這三個不聽話的家夥劈個外焦裏嫩,保證一星期內只能乖乖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大人,我們要不要……?”

身後的陰影中傳來一道極輕的問詢,張寰三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收起了符箓。

“做好林局吩咐的事情,”他說,“剩下的,就不歸你們管了。”

“……明白了。”

另一邊,倉元好不容易把自己身上清理幹淨,白糯米團子趴在小狐貍的背上,眼含熱淚道:“要不是看在林局對我有大恩的份上,我死也不可能跟你們一起過來的!”

晉華立刻精神起來,興致勃勃地準備與他交流報恩心得:“你說林局對你有恩?能具體講講嗎?”

倉元義正言辭道:“能允許一個超級大宅鼠每天窩在辦公室裏工作,哪兒也不用去,空調WiFi水電住宿全免,甚至還有無限量免費零食供應,這難道不是大恩嗎?”

晉華:“…………”

不是很懂你們現代宅妖的思維。

但小狐貍卻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你說的沒錯。”

超管局不說別的,福利的确是一等一的好,光是年後這短短一個多星期的時間,他的原型體重就突破了以往的記錄,達到了驚人的十五斤!

從背後看去,小狐貍現在就像是一只圓滾滾的紅色猕猴桃。

還是長了尾巴的那種。

身後的追兵已經不見了,而金果山的位置其實離這裏也沒有多遠,不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山腳下。

原本的收費站空無一人,從入口望去,山上的道路荒涼一片,厚厚的積雪幾乎沒過了腳踝,半山腰處肆意生長的松木枝丫宛如道道鬼影,更顯恐怖。

小狐貍咽了咽唾沫,努力驅散籠罩在心頭的陰霾。

他變回人形,把叫嚷着不願爬山的糯米團子放進自己胸前的口袋裏,從角落裏找了一根粗細适中的樹棍當拐杖,試了試手感後,滿意地對晉華道:“咱們走吧。”

俗話說的好,上山容易下山難,更何況金果山的道路早已年久失修,誰也不知道積雪下掩埋的究竟是階梯還是腐爛的枝葉。

這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途,少年就好幾次差點兒摔跤,多虧了手裏的“拐杖”才勉強支撐住身體。

他喘了兩口氣,不得不把兜裏的倉鼠交給了飄在旁邊的晉華。

“少主,我來抱着你吧,”晉華心疼道,“我凝成實體也要不了多少魂力,你還是節省點兒體力比較好。”

小狐貍艱難地跋涉在雪地中,搖了搖頭,拒絕了。

“雖然過來找林局是我主張的,但是我知道,其實我很弱的,”他低落道,“關鍵時刻一點兒用處也派不上,如果林局真遇到危險,晉華,只有你才能幫到他。”

晉華看着小狐貍倔強的眼神,嘆息一聲。

青年把倉元捧在手心裏,都到了這個時候,糯米團子還不忘吃他帶來的堅果,整個腮幫子都塞得鼓鼓囊囊的。但奇怪的是,在走到快半山腰的時候,他卻開始一顆一顆地往外吐堅果了。

“我這是做标記,”糯米團子直起身子,自信滿滿地叉腰道,雖然看上去還是一個團子,“之前就說了,我的嗅覺和聽覺可是很敏銳的,方圓一百米內,只要有一顆堅果,我就能聞到它的味道!”

小狐貍羨慕地望着他。

倉鼠真好啊,他想,還有這麽實用的天賦技能,不像自己。

因為沒有長輩教導的緣故,他唯一會用的天賦技能就是具有魅惑效果的紅霧。

小狐貍其實自己也不太明白,為什麽一向惜命又膽小的自己,會這麽堅定地想要上山救一個也許根本不需要自己救的人。

但是每當他想算了吧的時候,腦海中總會浮現出之前在那個溫暖的家裏,和看似冷冰冰的男人所經歷的一點一滴。香噴噴的紅燒肉、柔軟的被褥和甜滋滋的草莓糖,看似很普通的日常,卻是他過往幾十年求而不得的、幸福又安穩的時光。

就像是流浪貓一樣,它一貫自由自在,習慣了與同類争搶,習慣了在垃圾堆裏翻找食物,卻從不覺得自己可憐。

直到有好心人願意停下腳步,蹲下來摸摸它,給它罐頭吃。

小狐貍吸了吸鼻子,努力忍耐住爪子被雪地中的枝丫劃傷的疼痛。

他默默地想,本來我孤身一狐,也過得挺好的。

正想着,他背後突然一陣發涼,小狐貍猛地回頭望過去,卻只在密林的陰影中看到了一雙陰森森的通紅獸瞳。而在與他視線對視的一剎那,它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叢林深處。

“這,這是山上的猴子嗎?”他瞬間驚出了一身白毛汗。

“應該是,”倉元也看到了,他恨恨道,“這孫老板之前果然是在騙我們!他就是罪魁禍首!”

“但是沒有證據,”晉華冷靜道,“到目前為止,他對外的形象都是一個受人愛戴的小城市首富、慈善家和動物保護者。我去了動物園一趟,裏面确實有個猴山,幾百只猴子都是他從山上接下來的,每天的花費可不是一個小數字。”

蘇黎沉默下來。

确實,如果孫老板一直不肯露面的話,就算這些猴子真的在山上殺人放火,也不可能牽扯到他本人的身上。

不得不承認,這招借刀殺人,是非常高妙的一招。

他們又順着棧道往上爬了一段,這裏積雪的厚度已經快到成年人小腿的位置了,超過了小狐貍身高的一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山上海拔太高的緣故,他們越往上走,空氣就愈發冰冷稀薄。

小狐貍艱難地喘/息着,腳下突然踩到了腐朽的木板,身子一晃就順着山坡滾了下去。

“少主!”

幸虧晉華反應快,立刻伸手撲過去抓住了他的一只爪子,小狐貍這才沒有掉進峽谷的裂縫中。

但當他扭頭看見下方濃濃的黑霧時,卻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怎麽又是這鬼東西?!

整條峽谷中都彌漫着如海浪般起伏不定的濃郁黑霧,這些黑霧和他們之前在黑狗妖那裏遇到的還不太一樣,可能是因為山上沒有人類的原因,黑霧中基本上不存在怨靈,它們只是以一種漫無目的的狀态,緩緩游走漂浮在大地上。

但蘇黎他們的接近,卻明顯讓這些黑霧騷動起來了。

“少主,我快堅持不住了,”晉華的臉色很難看,盡管黑霧還沒有蔓延到這裏,但也足以令鬼魂無法凝聚實體,“你……你快上來,抓緊我!”

“不,”蘇黎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小狐貍仰起頭,對晉華和被吓呆的倉元道,“放心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過這種黑霧好像怕我,我要下去看看。”

倉元驚道:“你瘋了?!”

“我沒瘋,”蘇黎說道,雖然他的心髒像發瘋一樣地在胸膛中跳動,但他卻覺得自己從未有如此冷靜過,“黑霧是不會無故産生的,我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林局肯定就在這下面,我要去救他!”

“那是你的精神被黑霧影響了,快上來!”晉華焦急道。

蘇黎沒有答應他,只是說:“你們要小心這黑霧,如果我一天之後還沒有上來的話,你們就回去吧。今後要是有妖怪來超管局找我……”說到這裏,小狐貍頓了一下,自嘲一笑,“不,怎麽可能會來找我呢。我也沒有什麽財産,如果一不小心死了,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少主,你怎麽能這麽想!我……”

晉華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他的手便再也無法凝聚成實體。

青年的瞳孔驟然縮緊。

只一瞬間,小狐貍便墜入了茫茫黑霧之中,不見蹤影。

“少主!”/“小蘇!”

上方凄厲的呼喊聲被耳畔隆隆的風聲吹散,小狐貍努力用妖力包裹住自己小小的身軀,望着頭頂逐漸被黑霧遮蔽的天空,在心裏做好了摔成一塊狐餅的準備。

幾秒後。

只聽“噗”的一聲,小狐貍以腦袋朝下、尾巴朝上的姿勢,像支标槍似的插/在了雪地裏。

蘇黎:“…………”

着陸大失敗。

太丢人了!

方才的一腔熱血瞬間熄滅,小狐貍灰溜溜地從雪地裏拔出自己的腦袋,使勁兒抖了抖粘在毛毛上的雪花,又心虛地縮着脖子,左瞧瞧右看看。

他咬着牙,在心裏惡狠狠地想,如果剛才這一幕被看見了,他一定要把那家夥殺人滅口!

沒人吧?沒人吧?

小狐貍剛準備放心地長籲一口氣,餘光就注意到距離他西北方向幾十米處,有一個異物存在。

慘白慘白的,看上去也不像是雪。

他咽了咽唾沫,擡起爪子,小心翼翼地湊過去一看,卻差點兒沒被吓厥過去——

那居然是一顆巨大的蛇頭!

這顆蛇頭只剩下了白骨,卻足足有一立方米那麽大,那猙獰的形狀和骨頭瑩潤的質地,都清晰地表明了這條蛇妖生前究竟是個怎樣呼風喚雨的角色——

小狐貍敢用他的全部身家打賭,這蛇妖從前就算不是大妖,最起碼也是只強大的S級妖怪!

他膽戰心驚地縮成一團,望着頭頂濃濃的黑霧,心道不會吧,連這麽厲害的妖怪都被這黑霧弄得只剩一把骨頭了?那自己為什麽會沒事?

總之,這是個是非之地,不能久留!

小狐貍剛準備拔腿溜號,忽然,在距離蛇頭只有兩米左右的地方,看見了一片紅色的衣角。

看材質,很像是一件沖鋒衣。

他一激靈,突然回過身去,發了瘋似的開始刨雪。

半分鐘後,被大雪掩埋在下方的男人終于露出了真容。

他緊閉着雙眼,眉頭微皺,濃密的睫毛上凝滿了雪白的冰霜,挺拔的鼻梁下,兩片輕抿的薄唇因為寒冷而微微泛白,但即使是如此境遇,男人的面孔卻依舊英俊,臉龐的每一絲棱角都完美得像是雕塑一般。

就像是一位沉睡許久、等待着被喚醒的公主……不,應該說是王子。

看見林宿熟悉的臉龐,小狐貍差點兒喜極而泣。

但當他伸出爪爪,感受到男人鼻尖幾乎細不可聞的氣流時,瞬間的大喜大悲讓他立刻呆在了當場。

這種情況……

小狐貍呆呆地想,自己是不是該做人工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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