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茹夢魂斷
更新時間2012-8-3 21:09:25 字數：2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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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的塞外之行結束，回到京城。十四阿哥府裏卻籠罩了一層散不開的憂傷。
傍晚時分，馬車行至府門口，敏悅和蓉漣早早的等在了那裏。和十四下車後，敏悅和蓉漣皆是笑臉相迎的福身行禮問安。
“爺和福晉一路上辛苦了！”蓉漣清淺的笑着，笑容有些微的僵硬。敏悅上前一步，臉色沉重的看着十四：“爺，茹夢妹妹病危，太醫來瞧說怕是不大好了……”話語哽咽，有些掩不住的憂傷。
茹夢病危？
我心咯噔一跳，驚的忙沖向府內，追着早已疾風而入踏進府門向夢園走去的十四。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怎麽會病危了？去塞外前，她不是已經大好了嗎？那天還抱着孩子送我們出的府門！
疾走帶跑的跟在步幅倉促的十四身後，穿過如畫般的府園，來到了茹夢的院子——夢園。開滿百合的院子一片寂靜，落英樹上，白色的落英花瓣随着清風徐徐飄落，婉約凄涼，卻又紛繁炫目。
跨步走進了茹夢的屋子，看到純兒跪在床前抹眼淚，十四驟的停下腳步，愣在門簾處沒敢上前。
純兒見到十四進來，喜極而泣的喚着沉睡的茹夢。我急步越過怔愣的十四，站在了茹夢床前。茹夢聽到純兒的叫喚，嘤咛着緩緩動了一下眼睑，微眯着眼看了看床前的純兒。
只是這一輕緩的動作，茹夢的額頭立即冒出了一層細汗。她的眼眶微微發暗，臉色蠟黃，唇如白霜。身上着一件白絲睡衣，身上搭着一條白紗薄被。如雲霧中虛無缥缈的仙子，如夢如幻。
“姐姐……”茹夢胸口起伏緩慢，鼻息更是氣若游絲，心中不免一酸，蹲在她床前輕喚了一聲。
茹夢淡淺輕勾唇角，眼裏閃出一絲愉悅的光亮。“妹……妹回……來啦！十……十四爺……呢？”茹夢咬牙說完，大口的喘着氣。
十四一個箭步上前半蹲到床前，滿臉酸澀的握住茹夢瘦如枯柴的手貼在臉側，心痛晦澀的凝視茹夢：“我在這裏……”聲音嘶啞，哽噎凄怆。
茹夢氣息平緩過來，滿足一笑看向十四。
“夢兒……”十四真情深摯的喚了茹夢一聲，蹙眉緊握她的手靠進唇角，擋住了心中欲溢而出的悲痛。茹夢微笑着抽出被十四握着的手，指腹從十四的眉骨滑下，覆在十四的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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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再……抱抱我嗎？”茹夢希翼的看着十四，眼裏流露的是毫不掩飾的愛慕。
“好！”十四毫不猶疑，起身坐在床舷上，長臂摟着茹夢，讓她舒适的靠在自己胸前，心疼憐惜的在茹夢額頭落下深深一吻。茹夢靠着十四的肩胛滿足甜蜜一笑，臉上寫滿了幸福！
我心知他們有體己話說，看了一眼一直摸着眼淚的純兒，示意她與我一起離開。
“妹妹別走！”茹夢向我伸出手，我趕忙回握住她冷若冰霜的手。“茹夢自知……時日不多，有幾句……體己話，要與妹妹說……”
“夢兒不許胡說！”十四打斷茹夢。“我給你請最好的太醫，一定會把你醫好的！”
“是啊，姐姐，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很快康複的！”我惶慌的握緊她的手。
茹夢眉眼間劃過一絲釋然，搖搖頭：“茹夢這一去，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明兒。我希望我走之後，明兒能有妹妹來撫養。別人，我不放心！”
“姐姐——”我氣惱的打斷她，“你不要放棄，你一定會好的！”但終被濃濃的心酸掩埋，哽噎着說不出再多的話來，只任着眼淚往外湧。
十四則悲恸的撇開了臉。一滴淚從十四眼裏傾瀉而出，劃過他白皙的臉，留下一道潤濕的淚痕。
“十四爺，茹夢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茹夢緩緩仰頭去看十四，十四蹙眉凝視着茹夢，茹夢伸出另一只手，替十四拭掉臉上的淚。“我一直都愛着意氣風發的你，驕傲倔強的你，歉疚悔痛的你，和後來對我傾訴愛上語諾的你……”說完大口的喘着氣。
“夢兒……這些話，你為什麽不早些跟我說呢？”十四輕顫着身體，酸楚的緊縛住茹夢的肩，悔恨滿臉，歉意道：“對不起，夢兒……”
茹夢纖柔一笑，搖搖頭，緩緩說道：“達海……他是為了我的心而死的。是我負了他在先……還要了他的命！我曾發誓……這輩子……平平安安的……陪你走完。來世……與他前緣再續……還了今生的孽！希望……希望十四爺……一紙休書成全……”茹夢斷斷續續的說完，微張着嘴，滿臉祈求盼望的看着十四。
“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心酸楚澀的看着茹夢。卻聽得十四隐痛，沉緩平穩的道了句：“好！”随後哽噎凝語的別開臉。
茹夢感激一笑，眼底閃出無限的美好，随着眼眸的輕合，覆在十四臉上的手，悠然滑落。空氣仿似被凝結一般，一切都随着茹夢滑落的手而靜止。
只有不舍、心疼、難過、悲傷、凄澀，在嘎然靜止的空氣裏，一點一點，一波又一波，一層又一層的由淡至濃，由緩至急，由洶湧到澎湃的撞擊着那孱弱疼痛的心。最後化作一顆滾燙的淚，由心底湧出溫潤了眼眶，凋落在暮色當中。
“夢兒！”十四再也無法抑制的哭喊起來，緊緊把茹夢柔軟無力的身體緊圈在懷裏，他悲痛抽動的肩膀，瞬間被壓垮，看上去是那麽的蕭瑟單薄凄涼。
面對生命流逝的孤助無力，像一個隐形的巨大鐵球壓的人喘不過氣，那冰涼刺骨的感覺緊緊萦繞在身旁，想要逃卻躲不掉！讓人充滿了挫敗感，卻沒有半絲氣力去與它抗衡
我惶恐不知所措，只覺得像是有什麽正劃過手心溜走了，想要握手緊抓，卻又是那麽的無能為力！耳邊響徹着十四悲痛欲絕悔恨的泣啼，眼淚無法抑制的往外淌。
我到底都做了什麽？
我應該把茹夢的話，告訴十四的。她是愛他的，一直都是愛他的！直到生命的最後都不曾改變過自己的心。而我現在卻成了那個阻攔他們相愛的人！
若不是因為我的自私，茹夢不會暗自隐藏自己的內心！他們之間也不會有這麽多的遺憾！
完顏語諾，你都做了些什麽？
“夫人，夫人……”純兒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險些緩不過氣來，還好有細心的小丫頭在一旁勸說着。
“茹夢妹妹，你怎麽能就這麽走了呢……”敏悅悲痛的用帕子摸着眼角。
“我可憐的姐姐！可憐的明兒，還這麽小……”蓉漣站在敏悅的身旁摸着眼淚。
屋內屋外哭聲一片，悲傷籠罩了整個十四阿哥府邸。
夜色朦胧，樹影婆娑，只有天空昏暗中還有着一絲的白光，似是要把最後的光亮留在人世間。那突起的鴉鳴，脆裂環旋，劃破天空的寂靜，讓十四阿哥府邸更添了凄怆悲戚。
屋子裏燈光漸亮，燭影拉長，光影搖曳。卻搖不走無限的哀愁。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無限的悲痛哀戚，只有十四懷裏的茹夢，眼眸輕合，嘴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靜默安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