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魂消凄涼
更新時間2012-8-5 22:11:15 字數：2752
“夢兒睡着了！你們都出去吧，別吵了她！”十四面色平靜，替茹夢整理着鬓角揉亂的發絲，清幽的說道。
屋子裏驟然安靜，在場的人突的被石化，滿臉錯愕。
看着十四如此平靜的神情，我越發的心酸楚澀，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來，只是一個勁的淌眼淚。
敏悅憂疑的看着十四，随後又把不解擔心的目光轉向我。蓉漣惶疑的看着十四，上前幾步抓住十四的臂膀，探試輕喚了一聲：“爺……”十四當蓉漣是空氣一般，只顧着讓茹夢輕緩的平躺在床上。蓉漣惶恐不安的看了我一眼，止住十四展着薄被的手。
“爺，姐姐去了，爺心裏難過，可別悶在心裏。爺，你罵蓉漣，罰蓉漣，把心裏的不痛快都宣洩在蓉漣的身上吧！只求爺別急壞了自己的身子！”蓉漣哭喊着，句句肺腑，直搗人心。
“都出去吧！這裏不需要你們！”十四似沒了氣力一般，輕飄卻不容拒絕。俊逸的臉龐憂抑黯郁，身體虛浮無力，只是憑着一股韌勁在那裏強撐着。仿似一棵挺拔的勁松坍塌，神色萎靡，風華不再。
這樣頹靡的十四，狠狠揪痛了我的心！
“語兒，也回吧！”十四滿臉無奈，痛楚密布的看着我，話語輕輕的帶着祈求。我只覺得心突地被什麽劃了一下，疼痛難忍。
心裏想留下來陪着他，但還是點頭答應了，因為這畢竟是十四和茹夢之間的最後。十四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轉身凝注着床上沉躺着的茹夢。
我睨了一眼敏悅和蓉漣，轉身向門外走去。蓉漣還有些猶豫，但在看到敏悅制止的眼神後，遲疑的跟在我們身後站在了夢園的院子裏。
炎熱的酷暑已過，入夜的晚間清風微徐，已感覺不到悶熱了。院子裏的落英花瓣仍在凋落，卻被掩在了黑暗之中，百合的幽香随風飄散，猶如袅袅青煙不見其形。
敏悅擦幹眼淚，哀嘆一聲，尋問道：“姐姐，喪儀的事情……”
我回頭看了眼那不聞聲響的屋子，輕嘆一聲：“先備着吧！十四爺現在怕是什麽事情也上不了心的，諸多事宜還要多多煩惱妹妹了！府裏的事情，只有妹妹才能讓十四爺安心。只是這期間要辛苦妹妹了！”
敏悅點點頭：“只要能為十四爺分憂，敏悅做任何事情都是甘願的。”
“姐姐一路上也辛苦了，還是先回房歇會兒吧！”蓉漣滿臉憂愁的看了看十四所在的屋子，對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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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激的對蓉漣點點頭，“夢姐姐這一走，十四爺傷痛悲切，這幾日還要煩請妹妹熬些滋補的湯，別讓十四爺拖垮了身體才是。”
“這個蓉漣自是明白的！姐姐，爺……”蓉漣甚是擔憂的看了一眼十四所在的那間屋子的窗扇。
我蹙眉搖搖頭，“等過了今晚吧！現在勸什麽，十四爺都是聽不進去的。”
敏悅贊同的點點頭：“敏悅去打點喪儀，就先告辭了！”說完對我一福身，随即又轉眼看了蓉漣一眼。
蓉漣先是一愣，随着敏悅的離開，也向我請辭。我也不多說什麽，随了她們意願讓她們離開了。
回身看見純兒端了一盆熱水推門進了屋子，頃刻，又退了出來。
“福晉……”純兒見我還站在院子裏，擡步向我走來，福身行禮。我上前扶起她，抽出帕子替她擦掉淚水。“姐姐生病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姐姐這一去，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明兒。平時明兒也粘你，以後明兒還指着你，你可得……好好兒的。”想着還在襁褓的明兒，心裏楚澀不已，他還那麽小！
純兒點頭：“福晉放心，純兒明白的……”随後感激的看着我，欲言又止，只是酸楚的摸着眼淚。
“帶我去看看明兒吧！”我安慰的拍拍純兒的手，擡頭逼散了眼眶裏的濕潤。
“夫人這段時間總是咳嗽的厲害，怕會傳染給小世子，就沒讓明世子在身邊……”純兒看着腳下，說着哽噎的撇開了臉，抽泣了一下，擦掉了臉上的淚痕。
我亦是熱淚盈眶，卻仍是問道：“姐姐是突然就病情嚴重了的嗎？我們去塞外之前姐姐不是好了的嗎？”
“也不是，夫人生了明世子後身體就大不如前，後來吃藥也好了些。自福晉和十四爺去了塞外，夫人的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了。”純兒思索着，如實的回答着我的問題。說到難過處，亦是傷心難忍。
聽她如此說，我拽緊了拳。“可有什麽明顯的症狀？”
“夫人心悸夢多，一晚上睡不到一個囫囵覺。食欲也不好，常常一天加起來喝不了一碗粥。有時勸着夫人多喝兩口，便又全數的給吐了出來……”純兒再度哽噎難語，我亦是淚眼模糊。
“怎麽不寫信，讓十四爺早些回來？”我止住腳步，埋怨的問純兒。
純兒沉沉的嘆了一聲，“夫人的脾氣，福晉也是知道的。即使心裏苦到無法承受，卻仍舊不願去增添十四爺心裏的為難。夫人，她愛十四爺！可是……”
可是因為有了我的存在！
我猛的閉眼，撇開臉，不在看純兒臉上的痛楚憐惜惋嘆。心像被什麽狠狠的撕裂，直覺得血水伴着疼洶湧的往外淌。
難過的捶胸泣哭：“姐姐……你糊塗……你好糊塗啊！”
“福晉……”純兒淚眼婆娑的伸手扶住我，“夫人說，以後十四爺就交給福晉了。請福晉一定要用自己的心去靠近十四爺的心！如此，夫人才能安心！”
心裏重重的一陣抽搐，疼痛的似要氣絕一般。緊緊的咬着下唇，抽泣着無法言語。
姐姐，我不要你如此！胤祯同樣也是在意姐姐的！
為什麽不争呢？為什麽？
“福晉！”純兒突然跪在了我面前，重重的磕一頭，慎重的看着我。“純兒有一事求福晉，請福晉幫我！”說完連連磕了三個響頭。
我困惑的看着純兒，只見純兒一臉的堅決。
“福晉，夫人的身體一向挺好的。純兒懷疑夫人的病來的蹊跷，請福晉看在夫人與福晉姐妹一場，明世子還如此年幼的份上，查明此中緣由。純兒甘願做牛做馬，銜草結環報答福晉！”
真心之人，如此忠心護主，心裏為之一動。扶着她的肩膀：“你若是覺得哪裏不對，就明确的對我說出來。但切記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若真是有人蓄意謀害，我定要讓她生不如死！”
聽我如此說，純兒又跪下連連磕了三個響頭。
走進弘明所在的房間，弘明正在奶娘的懷裏喝着奶水。一臉的渴求慌急，奶娘見我進來準備請安，弘明卻仍不肯松了嘴裏的乳泉。我忙揮手示意奶娘不必行禮。
稚子年幼荒無知，不聞哀愁飽肚皮。
如此情形，心中不免酸楚惋嘆。一個還不到半歲的孩子，不理解死亡的可怕，所以他才能安心只想着自己。涼薄的本性就那麽毫無差疑的顯露出來，卻沒有人會去生氣怪罪，只有無盡的憫惜。
純兒輕腳上前，握住弘明的細嫩胳膊，淚眼迷離，哽噎抽泣：“小世子，夫人去了……小世子以後沒有娘親了……”
許是純兒心痛難耐，手中的力道稍大了些，吵擾了弘明。弘明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眼裏的淚水似是突發的噴泉一般，直湧而出。
純兒抱過弘明，緊緊摟在懷裏拍哄着。弘明卻是一聲接着一聲的哭泣着，小臉脹的通紅。純兒心中亦發的酸痛，眼淚也直淌而下。
看着這一幕，我早已淚眼模糊。
孤助、無奈、酸澀、疼痛，像一把無條無情的刑鞭狠狠的抽動着我的軀幹，而我卻只能任其狂妄，沒有還手之力。
緩步移腳站在純兒面前，輕輕的接過哭泣着的弘明。學着純兒的動作，笨拙的搖晃着弘明幼小的身體。
“明兒乖！額娘在這裏，明兒不怕！純兒姑姑只是太傷心了，心疼明兒的娘親。明兒是乖孩子，娘親很疼明兒的！”我拍哄着，孩子似是感到了安撫，也不再狠勁的哭鬧，只是情緒波動的抽泣着。
夢姐姐，我欠了你的，無以報答！此後明兒就是我親生的孩子，我一定會好好待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