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個是壯實得像頭蠻熊的成年男人，一個是髒兮兮的瘦削少年，黛莉卡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果斷選擇前者。
“哦？你确定選他嗎？”男人笑。
黛莉卡點頭：“确定！”
蠻熊代號是Q，少年是L。
Q大概真的有熊類獸人的血緣，他的力氣很大，粗碩的小臂肌肉塊塊鼓起，看着尤為誇張恐怖。
黛莉卡懷疑少年L若是被他抓住，恐怕會被當場撕碎，兩人體型和體力懸殊巨大。
Q也沒有辜負黛莉卡的希望，在他的猛烈進攻下，L顯得異常狼狽，他臉上、身上已經又添了幾處傷痕。
看樣子和她打賭的男人要輸了，黛莉卡沒忍住瞥了男人一眼，不過他似乎一點都不急，氣定神閑一副盡在掌握中。
難道還會有轉機？黛莉卡繼續盯着場上局勢，Q雖然前期占盡優勢，但少年L異常狡猾，屢屢從他手中逃脫。久而久之Q的體力耗盡，行動越發遲緩。
不僅如此，他還好幾次都被少年反過來壓着打，唾沫混着血水飛出，少年又一拳揍過去，打掉他一顆大牙。
局勢似乎要逆轉了。
黛莉卡激動得心砰砰直跳，一半是因為緊張，一半則是被場面氣氛點燃。
觀衆臺上不時爆發出喝彩聲或是粗魯的咒罵聲，金錢和鮮血無限地放大了人性惡念，平日彬彬有禮的人在角鬥場為別人生死博弈而争得面紅脖子粗。
“好！打得好！”一聲暴喝響起。
黛莉卡将走神的思緒抓回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少年不知道什麽時候将Q壓倒在地，他粗暴地拽着Q的腦袋，一下接着一下往地上砸，不知疲倦。
兩人身上幾乎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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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站起來！Q，站起來！”還有人不甘心，後面接上他一串髒話。
可惜最後還是L贏了，黛莉卡輸了。
男人笑眯眯地取走一部分金幣，剩下一小部分金幣交給角鬥場守衛，他壓低聲音不知道說了什麽，就見那個守衛點點頭走了。
“別這麽沮喪，你至少贏回了一個奴隸，不是嗎？”
黛莉卡第一次玩這種“游戲”，不知道這些場上的半獸人背後代號都有更深層次的含義，從A到Z，代號越靠前則代表實力越強，而少年明顯是殺了上一任“L”取而代之。
這樣的人，不說他能不能殺掉Q，但也絕不像他的外表那樣可憐無害。
能在角鬥場這種地方活下來，都不會是什麽良善可欺之人，尤其是這種還沒用□□好的半獸人。
“小鬼，祝你好運。”男人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
黛莉卡沒有搭理他，他也不生氣，反正她也活不長了，不出意外的話。
男人笑笑走遠，心中期待明天一早聽見她的死訊，被半獸人奴隸噬主虐殺，最後淪為談資。
另一邊，守衛恭恭敬敬地将L帶上來，他只是潦草收拾了一下身上髒污，順便換了身能見人的衣服，臉上和指甲縫的血跡還未幹。
黛莉卡臉上露出幾分嫌棄，想想L以後是自己的小奴隸，又強忍着嫌棄上前幾步。
L被身後守衛粗暴地推搡了一把，他微微低下頭，角鬥場上那股兇狠勁兒不見了，像是早就習慣麻木了。
唯獨那一雙淡金色瞳仁，盯得人心底發麻。
“愣着幹什麽？還不跪下叫主人？”守衛對着他膝彎踢了一腳。
L身體踉跄一步，面無表情地要跪，黛莉卡迅速挑了他身上較為幹淨的地方，扶住：“別，別，你不用這樣。”
L微微一愣。
“還有你，他現在是我的人了，用不着你多管閑事，滾！”她又轉頭訓斥守衛。
守衛笑臉一僵，暗暗恨了他一眼，退下去。
黛莉卡這次是偷溜到角鬥場玩，雖然“贏”回了L，但肯定不能把人領回家。
否則盧爾傑問下來，她有十張嘴也說不清，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去了角鬥場那種地方，少不了一頓教訓。
所以，L的去留是個大問題。
黛莉卡自認為是個通情達理的好主人，L是她的小奴隸，那麽從頭到腳都會打上她黛莉卡·菲內洛普的印記。
她不可能就那麽把人扔下不管，黛莉卡油然而生出一股使命感，要給他找個好歸宿放他自由。
她是偷偷溜出來的，所以身邊一個仆人侍從都沒帶。
L默默跟在她身後，嘴唇抿緊，走着走着，他的視線從地面移到黛莉卡露出的後頸，雪白漂亮，不像他，頸後有一道醜陋扭曲的傷疤，是他第一次跟人搏鬥時留下的，差點要了他的命。
他眼神炙熱，只要伸手輕輕一扭，他就是自由的了。
像她這種貴族小姐，根本不會在乎半獸人的死活，她當初是押自己死吧？
可惜，他命賤，活下來了。
L喉結滾動幾下，手指不自覺蜷縮起，她只有一個人，就算發生了什麽意外......
“哎呀。”黛莉卡突然停下腳步。
L猛地頓住，渾身繃緊，難道她察覺到了？
黛莉卡：“我想不到了。”
“什、什麽？”
“想不到該怎麽處置你了。”再走下去就要到她家了，她還是沒想到該拿這家夥怎麽辦，身上帶的金幣都花光了，不然就可以直接打發走他。
L瞳孔縮起，是危險的豎瞳狀，處置？！
黛莉卡盯着他，L身體越發僵硬。
“你......”
L以為自己會聽到訓斥或是責問。
“你不要一直低着腦袋啊，看着陰沉沉的。”
“？？？”
黛莉卡嘆氣，看着這麽呆，她更不好意思扔下他不管了：“算了，你有家嗎？”
家？L略顯迷茫地搖頭。
“家”對他來說是一個很熟悉又很遙遠的名詞，從他有記憶起就是獨自一個人生活，他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
“連家都沒有啊。”黛莉卡有些失望，她赫然将L當成了櫥窗裏的洋娃娃，而自己則是洋娃娃的新主人，她在玩一場真人版的過家家，“那我得找個人收養你。”
L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麽：“收養？”
“對啊，從現在起，你不再是奴隸啦，你是一個人。”
L再一次愣住，“可我是半獸人。”
半獸人怎麽配......做一個人。
“半獸人怎麽了？難道連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嗎？”黛莉卡一心想将他甩開，不，不是甩開，是将他安排妥當，所以她什麽動聽的話都說出口，“你要自己擡起頭，這樣別人才不會低頭看你。”
黛莉卡給自己做了好幾遍心裏建設，這才伸手摸了摸他腦袋，随後手指一勾将他臉擡起來：“對，就像現在這樣，直視別人。”
說完，她面上不顯，實則心裏嫌棄極了，手在他襯衣間蹭了蹭。
L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之前的一番話上，從來沒有人這麽溫柔地對他說這些……
他已經習慣咒罵、磚頭、以及嫌惡的白眼，卻不習慣別人突如其來的善意，讓他心神不寧，讓他惶恐不安。
在他大為感動的同時，黛莉卡也在暗中打量他，怎麽回事？他為什麽這副表情？他不會賴上她了吧？！
不怪黛莉卡這麽想，菲內洛普莊園的仆人在行業內可是人人羨慕，錢多事少，伺候的主人們還沒有貴族脾氣，不會随便刁難下人。
能在菲內洛普莊園謀得一份職業，別提多幸運了。
黛莉卡表情複雜，L不會也是因為這樣才想賴着不走吧？
L同樣心情複雜，難道真有人願意放他離開？不是陷阱？
“半獸人從不低人一頭！你們生而自由，才不是天生的奴隸！”所以趕緊走吧。
被那麽一雙眼睛盯着，溫和堅定，卻又充滿力量，L感覺五髒六腑都要燃燒起來，他喉口一哽。
“我……”他正要開口，卻像是突然發現什麽似的，雙手一伸将黛莉卡摟在懷中。
“？？？”
黛莉卡被他突然按在懷裏，差點沒喘過氣，她剛發出一個音節就被他捂住嘴，L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他夾着懷裏的人拐進巷子，又順勢藏在一輛廢舊的馬車後面。
周圍還有許多雜物，一塊灰撲撲的塑料薄膜恰好遮蓋住兩人身影。
“噓，先別說話，我松開你。”他還緊緊捂着黛莉卡半張臉。
黛莉卡小幅度點頭，L這才将她松開。
透過灰撲撲的塑料薄膜，黛莉卡隐約看見幾個人影走到這邊，他們轉悠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異常。
“奇怪，人呢？”
“我明明看見他們走到這邊了，人呢？”
“再找找，反正必須将L帶回去，不能放過這塊肥肉！”
是找L的？黛莉卡皺眉，這幫人怎麽說話不算話，明明L已經是她的人了！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這能忍？！
L也聽清了幾人對話，他心中冷笑，肥肉？
是還想抓他回去給他們當奴隸當工具，給他們賺錢吧。
L自己沒什麽太大感觸，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角鬥場那些人的惡劣，只是……他低頭看着明顯氣憤不已的黛莉卡，心中一動。
作者有話說：
努力摘取小粉花～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南至、Mr.王子 2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