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一次有人為他打抱不平,也是第一次有人願意“保護”他。
那幾個人轉悠一圈沒發現異常,罵罵咧咧又換了條巷子。
黛莉卡松了口氣,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和L的距離很近,幾乎是互相貼着,空間狹小,兩人不得不擠成一團。
她腿都要蹲麻了,對方呼吸間産生的熱氣一直灑在她臉側,有些癢。黛莉卡想笑,但一想到對方說不定沒洗澡,身上還殘有Q的血,她一激靈,瞬間又笑不出來了。
“你先起來,我腿都要蹲麻了。”黛莉卡推他一把。
L聽話地後退一步,黛莉卡錘了錘酸麻的小腿,站起來,L眼尖地發現她裙子上染上一團髒污,紅灰交織,那團髒污在雪白蕾絲上異常顯眼。
“他們走了!”黛莉卡還沒有發現,她暖茶色眼睛微微彎起,像是盛滿一片細碎的星光。
如果她知道她漂亮的裙子髒了,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厭惡他?
L悶聲點頭,小心翼翼又略有些自責地将雙手挪到身後。
“太可惡了,他們一點誠信都不講!怎麽能出爾反爾?”
黛莉卡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仍在忿忿不平,身為主人,自己的奴隸被人欺負就是在打她的臉!
L沒說話,默默聽着。
“唉,算了,那你有住的地方嗎?帶我去看看。”
L遲疑着點頭:“只是很久沒有住過人了......”
“沒事。”
黛莉卡已經不想回家了,這個點,盧爾傑肯定發現她偷溜出去了,只是還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反正都要被教訓,不如再多玩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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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沒被帶去角鬥場前一直住在帝都郊外最著名的“貧民區”,這裏的落魄貧窮程度大概是住在城堡裏的貴族無法想象的。
果然,“你就住在這裏啊?”黛莉卡見到眼前一片蕭條後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嫌棄。
她甚至在考慮要不要幹脆把L帶回去得了,反正盧爾傑都會罵她,多罵一句少罵一句的事兒。
這裏的房子,不,算不上房子,在黛莉卡眼中,這種方形建築物頂多算某種棚子一類的東西,又矮又小,密密麻麻擠在道路兩邊。
而且這裏的居民個個表情麻木,她一路走過來,如果不是還有身後L作威脅,黛莉卡懷疑他們下一瞬就會撲上來,像真正的野獸一樣。
若是換了膽子小的人,恐怕早就頭也不回跑了。
“到了。”
L輕抿了下唇,過去那麽多年他從來沒有感覺自卑過,但這一次,他在黛莉卡面前頭一次感到自卑,刻入骨髓的自卑讓他垂頭。
他們在一處房子留下,不過這樣的“房子”真的能經歷風吹雨打嗎?黛莉卡表示非常懷疑。
“等等......”L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但已經晚了,黛莉卡率先伸腳踢開木門,聽到L的話她下意識回頭,卻被房內一雙手突然捂住嘴唇拖進去。
“L,好久不見。”房內突然走出幾個人,為首的人,也就是布蘭登朝他微微一笑。
那幾個人根本沒有放棄,而是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打聽到這裏,守株待兔。
L沒說話,渾身肌肉緊繃,他冷着臉看向他身後,黛莉卡被另外一個人挾持住,那人一手捂住她嘴,另一只手威脅似的卡在她脖子上。
都怪他。
“你們想怎麽樣?”
“怎麽樣?你這樣不聲不響地走了,好像對我的生意不太友好啊。”布蘭登絲毫不覺得自己歪曲事實。
黛莉卡默默瞪他一眼,她不知道他背後在玩什麽把戲,但L是之前那個男人正兒八經買下來的,明明是他們不講信用,拿錢不放人!
角鬥場上用于厮殺搏命的半獸人價格很低,因為他們不像那些已經□□好的半獸人奴隸,不夠溫順,野性難馴,所以很少有人會花錢買他們。
L是角鬥場上王牌之一,而且他還年輕,可利用的價值很高,這麽一塊肥肉輕而易舉被人買走,布蘭登自然不甘心。
買下L的男人是角鬥場的常客,布蘭登原本以為自己會吃一個悶虧,誰料男人卻轉手将L送給一個看起來嬌滴滴、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也正因因這樣,他才不甘心想重新将L搶回來。
至于那個女孩,如果她乖巧一點,他或許可以考慮饒她一命。
“繼續留在角鬥場,我可以考慮饒她一命,L,你知道的,我一直不想跟你動手。”雖然很匪夷所思,但布蘭德總覺得L似乎挺在乎這個小丫頭,如果能和平解決再好不過,他不想暴力解決問題,這樣會造成無意義傷亡。
L猶豫了一剎,落在他們手上的是黛莉卡而不是她,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如果他轉身離開……不會有人能抓住他。
黛莉卡臉色憋得通紅,手看似無力搭在身後人小臂上,她自然是氣的,這些人……這些人真的欺人太甚!是在明晃晃打她臉!
然而這樣一副場景落在L眼中卻變了樣,看着黛莉卡因為“呼吸困難”而憋好的臉,以及眼中點點惹人憐愛的淚花,他攥緊拳頭。
“放開她。”
布蘭登挑眉:“這麽說你是同意了?去,把他給我綁了。”
忍不了了!黛莉卡咬牙。
她輕輕一發力,蔥白般白皙細嫩的手指瞬間折斷身後人手腕,那人大概也沒想過她會擁有這麽恐怖的力量,所以對她并沒有多少防備。
黛莉卡輕松得手,趁着他慘叫的功夫一腳将人踹出兩米開外。
“你們很嚣張嗎?你們是看不起我嗎?你們欺負L的時候考慮過我的感受嗎?啊?!你這個,下水道的臭垃圾!”
她邊說,邊擡腳惡狠狠地再次踹了那人一腳。
明明畫面并不美觀,明明她頭發淩亂、暴躁踹人的樣子也并不溫柔,但L還是難免心悸。
無關情愛,畢竟他們不過相識幾個小時,他甚至連她名字都不知道。
他只是單純地喜愛眼前這個人,發自內心。
L很快回過神,黛莉卡展現出驚人的戰鬥力後他也沒有了後顧之憂,兩人互相配合,硬生生逼退了布蘭登好幾名手下。
布蘭登臉色頓時沉下去,他是角鬥場幕後人之一,同時也是一名半獸人,只不過看外表完全看不出來。
有些半獸人為了隐瞞自己身份甘願割去尾巴或是耳朵等獸化部分,哪怕過程痛苦甚至可能變成殘疾也在所不惜,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擺脫半獸人身份,成為人類。
“不知好歹!”布蘭登啐罵一句。
他将下手目标換成黛莉卡,潛意識覺得她比較好對付,黛莉卡勉強學過點武術,指導她的黑發黃膚老師據說來自神秘的東方,耍得一手好武術。
不過她的實戰經歷還是少了些,和身經百戰的布蘭登相比太過稚嫩。
“小鬼,找死!”布蘭登放狠話。
黛莉卡大睜着眼睛,看見從他嘴裏飛出一滴唾沫星子,她驚恐地想努力避開。
卻還是晚了,那口唾沫星子精準無比地落在她右手袖口。
黛莉卡:“……”
黛莉卡:“…………”
黛莉卡:“………………”
啊啊啊啊!黛莉卡內心瘋狂尖叫,她暴躁得抓了抓發尾,可惡可惡可惡!她一定要殺了他!
“你找死!”黛莉卡将他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他。
布蘭登冷笑,L尚有與他一戰的資格,她?他剛想笑她天真愚蠢,卻不料她突然暴起,布蘭登被她猛然攥住咽喉,速度快得他根本沒有看清。
等回過神時自己已經被按在牆邊,他的目光對上一雙猩紅的眼睛,冰冷、殘忍,且充滿殺意。
她也是……半獸人?!布蘭登瞪大眼睛,一股恐慌猶如藤蔓爬滿他心頭。
被他攥住的脖頸猶如被火灼燒過一般,布蘭登艱難地發出一陣急促的喘氣聲,随後那股灼燒感開始蔓延,伴随着尖銳的刺痛。
L站在黛莉卡身後,确認她沒有危險後只是靜靜地看着,布蘭登怨恨地瞪着他,蒼白的臉上盡是扭曲惡毒。
不過,這道怨恨的目光沒有持續多久,布蘭登在黛莉卡手中化為灰燼,一個大活人轉瞬間便在風中化為灰燼。
L既感到意外,又覺得理所當然。
黛莉卡像只兔子般敏捷地向後蹦開,以免沾到布蘭登類似骨灰的粉末狀固體,他離開得很安詳,也很徹底。
黛莉卡暈暈乎乎地走到另一個活人身邊,他是之前挾持她的人,還剩最後幾口氣。
那人見她過來,一邊嘴裏嗚嗚叫着,一邊手腳并用向門口爬去,戰戰兢兢仿佛看見了什麽惡魔。
事實上,在他眼裏黛莉卡和惡魔沒什麽區別,與她相比,兇神惡煞手上沾了無數鮮血的L都變得慈眉善目,格外親切起來。
黛莉卡踩住他小腿止住他爬行,又聽見他一聲慘叫,她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意識清醒了些。
“回去告訴那個人,他再找L的麻煩,就是在向菲內洛普家下挑戰書,就是在打……”我的臉。
話音未落,黛莉卡已經腳下踉跄暈倒過去,幸虧身後的L及時接住她才沒有和地面親密接觸。
她的身體很燙,L伸手探了探她鼻息,連呼吸都是灼熱的,他抱着她像是抱了一個大火爐。
L垂眸,她這樣……必須盡快送到醫館才行,死亡是他見過最可怕的事情沒有之一,沒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了。
“還不滾?”這話是對地上的人說的。
那人恨不得當場磕幾個響頭,為自己還能從殺神和比殺神還恐怖的人手中撿回一條小命而感恩,雖然他這樣,回到角鬥場後也不會好過。
“是是是,我立刻滾,馬上滾!”
正當他慶幸的時候,一把匕首突然朝他飛來,他愣愣低頭,看見心口出現一個血洞。
他後悔了,這裏發生的事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為了以絕後患,只有死人才不會暴露秘密,L冷淡地越過那人屍體,将黛莉卡送到附近醫館。
醫館內,見兩人一個昏迷不醒,一個風塵仆仆不知道從哪來,白胡子醫生多看一眼都不願:“我這醫館能開百年,最大的原因就是我不做慈善,懂了嗎?”
意思很明顯,先交錢後看病,概不賒賬。
L沉默一瞬:“好。”
他将黛莉卡放下,猶豫了剎後将一枚黃白色指戒放在黛莉卡手心。
“你先給她看,我……我會回去取錢,如果我沒能回來,這枚指戒就抵醫藥費。”
這枚指戒從他有記憶起就跟在他身邊,可能稱不上價值連城,但對他意義重大。
“行。”
醫生看了眼指戒,同意了。
作者有話說:
黛莉卡:髒話(已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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