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啊，終于到家了。”
一股淺淡的玫瑰花香猝不及防襲來，貝恩猛然從回憶中清醒，原來已經到了菲內洛普莊園。
沒等他停好馬車，黛莉卡率先撐着他右肩蹦下馬車，踉跄了一步後跑回莊園大門，看背景像是一只許久未歸家的鳥兒。
貝恩慢吞吞跟在她後面。
地下拳場與角鬥場性質差不多，都是要錢不要命的地方，只不過前者更加私人化。
等L，也就是現在的貝恩将錢湊集趕到醫館附近時，他正好看見菲內洛普家派人找到陷入昏迷的黛莉卡，仆人急急忙忙将她抱上馬車帶回家，剩下幾個人則是将館內醫生圍住，警告他最好當作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聽見。
貧民區附近的醫生哪裏見過這陣仗，當即吓得連連點頭。
L站在路邊默默看着這一切，他沒有上前，也沒有資格上前。
黛莉卡手中還攥着他的指戒，疾馳的馬車擦着他身旁而過。
再見到黛莉卡已經是兩個多月後，她被一堆仆人簇擁着出門，臉上笑容依舊爛漫，L跟了她半條街，終于鼓足勇氣上前。
“你......是誰啊？”
L愣住，黛莉卡則茫然地看着他。
她完全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了，蘇醒後第一眼看見盧爾傑，他告訴她整整昏睡了兩天，至于為什麽會昏睡，又為什麽會平白無故失去記憶，他沒告訴她，只說她以後出門身邊必須跟着人。
說不定是她見義勇為了呢，黛莉卡美滋滋地想，所以當L出現時，她只感到一陣奇怪和不解，甚至還有些不耐煩。
“你認識我嗎？”
L一時失語，說認識，他連她名字都不知道，說不認識，和她經歷的短短幾個小說幾乎讓他終身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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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那枚指戒被黛莉卡串成項鏈戴在脖子上，她一醒來就發現自己手裏抓着這個東西，雖然品質和她的藏品比起來不值一提，但黛莉卡總覺得這是一件有故事的東西。
不然為什麽她不抓別的，只抓了這一個？她堅信自己有一場奇遇。
黛莉卡見L的眼神落在指戒上，眉頭一皺：“這是你的？還是你認識它的主人？”
“我呸！哪來的臭乞丐？小姐別理他，這指戒怎麽可能是他的？我知道，他們半獸人最會騙人了！”蘿絲及時出現堵住L沒說出口的話，她臉上明晃晃地露出嫌惡。
半獸人被扣上的污名不止這一個，還有許許多多更難聽的詞彙，L早就習以為常。
“好啦，蘿絲。”黛莉卡無奈地笑。
L眼睫微顫，他在黛莉卡的注視下慢吞吞搖頭：“不，我不認識指戒的主人，它也不是我的。”
平靜的外表下，指骨被捏得微微泛白，L沒由來感到有些疲憊，就像是生病了一樣，可他知道他的身體很健康，半獸人不會輕易生病。
“哦。”黛莉卡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只當他是個萍水相逢的路人。
轉瞬即忘。
再之後幾年時間裏，L從沒有出現在黛莉卡的視線裏，別人罵半獸人低劣不堪，是下水道的死老鼠，他自己有時候也會這麽認為。
———他像只躲在陰暗角落的老鼠。
只敢默默出現在黛莉卡看不見的角落，然後盡力為她掃平一切阻礙。
L說不清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是屬于黛莉卡的奴隸，雖然她親口承諾要給予他自由，但L覺得她給了他自由，又給他戴上了一層更沉重的枷鎖。
枷鎖無人能解。
因為這層枷鎖，L甘願十年如一日地度過。
“主人~”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蕩漾的聲線黛莉卡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果然，兩秒後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撲上來，可惜還未近身，她就被蘿絲一臉不滿地攔下：“幹什麽？幹什麽！你想襲擊小姐？”
貝比委屈地眨了眨眼睛：“我沒有。”
“誰知道你有沒有，我看你就有。”
貝比瞪她，蘿絲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最後兩人齊齊看向黛莉卡。
黛莉卡：“......啊，我累了，你們先玩吧，貝恩，我們走。”
貝比一噎，她剛想跟上去卻被蘿絲纏住不放，只能眼睜睜看着兩人走遠。
“......”失算了，可惡。
蘿絲冷笑，比起老實的貝恩，她最該提防的是一肚子壞水的貝比。
黛莉卡當然不讨厭貝比，更不會喜新厭舊讨厭蘿絲，不過兩人打鬧起來的時候她左右為難只好找借口溜走。
“貝恩你也要活潑起來啦，不要一直低着腦袋，看着陰沉沉的。”
黛莉卡轉身看着貝恩，這麽一比，他真是乖得不得了，不過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種性格讨不到好處。
貝恩模糊地應了一聲，同樣的話，幾年前她已經跟他說過。
“比如你看看貝比，她就很可愛，軟軟的。”
能在角鬥場那種地方完好無損、活着出來的人能“軟”到哪去？像貝比那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天使面孔，蛇蠍心腸，貝恩将目光移開，垂下的睫毛微微遮住金色瞳孔。
他想告訴她貝比有海兔的基因，成年後可以再分化性別，但......她那麽喜歡貝比，大概不會在乎吧。
好吧，黛莉卡同樣失望地收回目光。
小魅魔還說他很喜歡自己，明明都不想搭理她了，這叫喜歡？讨厭她還差不多。
黛莉卡努嘴，進了卧室，貝恩想跟上去卻被她一聲呵斥：“不許跟着。”
貝恩頓時僵住，臉上露出幾分茫然和無措。
他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惹黛莉卡不開心了，只好眼睜睜看着她瞪他一眼，随後将門關上。
“男人心，海底針。”黛莉卡跟小魅魔吐槽。
小魅魔沒骨頭似的趴在床上，比她更頹廢：“管他呢，反正對我們來說他只是一個工具，用得順手就行，你還會關注一個工具的心情好壞？”
“喂，你之前還讓我對貝恩好一點呢！”
“我醒悟了，男人就是狗。”
黛莉卡吓得多看它一眼：“？？？”
小魅魔幽幽轉動眼珠子，望着她：“不是嗎？打他罵他欺負他，只要你勾勾手指，給他根肉骨頭，他還是會搖着尾巴過來。”
很顯然，黛莉卡就是那根讓人眼饞的肉骨頭。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讀萬卷以寫萬卷 1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