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陳清時坐在車裏,擡眸看山水居25層明明滅滅的燈火。

她睡覺時喜歡亮一盞夜燈,現在她的卧室依舊是亮着的。

他不知道顧眉生是真的睡了覺,還是在冷處理打算跟他分開。

她能送陳牧慈一顆鑽石代表他們的情意,所以,她喜歡陳明宇似乎也不是什麽很難理解的事情。

她一向選擇很多。

——

顧眉生自噩夢中驚醒,擡手一抹,滿額頭冷汗。

她看一眼身側床頭櫃上昏黃的夜燈,覺得心情緩一些。

但還是不敢打開卧室門。

總覺得客廳裏會藏着什麽可怕的東西。

她下床,纖足踩到厚重的米白色長絨毛地攤上,拉開藕荷色典雅的窗簾,向樓下看。

夜晚寂靜,樓下是花壇,還有隐隐約約閃着光的路燈。

還有……

一輛黑色賓利。

顧眉生披着風衣出門,一想到樓下是誰,噩夢帶來的恐懼似乎就消失殆盡。

她裏面穿着單薄的絲綢吊帶裙,但在初夏,這樣也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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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要從後面敲敲車窗,然後吓陳清時一跳。

但她下來,陳清時已經站在車外,眼神平靜看着她。

顧眉生有些失落自己不能給他一個“驚喜”,沒注意到他過分冷肅的眼神。

她朝他走過去,然後環住他腰,眼神明媚,軟聲道:“怎麽今晚來找我?”

陳清時沒說話,他靜靜任由顧眉生抱着他,垂眸看着她的目光漸漸由明亮變得冷淡。

顧眉生很敏感發現陳清時的不對勁。

“我們分開吧,顧眉生。”他這樣說。

一句話,就為他們的關系落定塵埃。

顧眉生倒不慌,仰眸看他,聲音含了幾分笑意,“我哪裏讓你生氣了?判我死刑也得有個理由吧。”

陳清時淡漠掰開她的手,答非所問,淡淡道:“既然決意分開,我們便要保持距離。”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抱她。

顧眉生沒有強人所難的習慣,陳清時真的想跟她分開她當然只能答應,他如果還是欲擒故縱……

嗯……

顧眉生仰眸道:“你是在欲擒故縱嗎?”

她伸出指尖勾住他的,他沒拒絕,也沒有勾住她,欲拒還迎。

陳清時沉默片刻,似是拗不過她,終于問出口:“顧眉生,你想分手嗎?”

應該是在車裏待了很久,他眉眼有些疲倦,态度仍是很溫和,眼神深澈,好像顧眉生給他什麽回複他都能接受。

顧眉生試探地再次抱住他的腰,仰眸:“我都這樣了,你還問我想不想分手?”

陳清時擡手勾一下她挺翹的鼻尖,淡聲道:“但是你這段時間很不耐煩,我認為是你已經厭倦了我。”

顧眉生确實有分手的想法。

因為她這段時間太忙了,沒辦法給戀人正常的情感反饋。

但她并不是因為厭倦他分手的。

顧眉生說:“我确實有分手的想法。”

陳清時眉目微斂,聲音低沉:“所以?”

“所以,我想等這段時間忙過去了再跟你複合啊!”顧眉生一本正經道:“我沒那麽花心的,事業之外感情就是調劑品,我沒那麽多心思陷入一段又一段情感糾葛。”

陳清時不怎麽信,他微挑眉,道:“我看等不到找我複合,你的魂就會被下一個男人勾走。”

顧眉生:……

被戳到痛腳,顧眉生只能轉移話題:“你想跟我分手不僅只因為我這段時間脾氣不好吧,還有其他的?”

從某方面講,顧眉生确實很機警。

陳清時暫時不想跟她說,他的侄子趁她睡覺親了她這種糟心的事,這是他的錯他沒教導好陳明宇。

“一顆鑽石。”他慢條斯理道:“你為什麽送陳牧慈鑽石?”

顧眉生有點疑惑陳清時怎麽知道她送給陳牧慈鑽石,但來不及細想。

當下,她只好找借口把陳清時應付過去。

她坦然又輕挑道:“沒辦法,太有錢了,最普通的禮物也是一顆鑽石!”

這她倒沒說謊。

顧言信在南非有幾座鑽石礦的開采權,每年公司都會送給她大量原鑽石,這些鑽石她要麽做成手飾要麽送人。

陳牧慈演唱會她送禮帶一點補償性質。

陳牧慈是華娛的藝人,華娛被靜恒資産控股,四舍五入是她的藝人,但他被林青宴欺負,她卻沒有幫他,她是為大局考量,但也很令人冷心。

所以,這份禮物也個補償。

讓他別恨她。

其他的意思,便得益于顧眉生一貫的渣女品質——想讓前男友永遠記得她的好。

“送男人禮物很難的。”見陳清時神色淡淡,不似被她說服,顧眉生又振振有詞道:“送鑽石暧昧,送領帶皮帶腕表豈不是更暧昧?我也沒辦法啊!”

陳清時沉默片刻,擡手捏了捏眉心,真的反駁不了她。

跟顧眉生講道理,在一定程度上是自取其辱。

他只好拍了拍她肩膀,溫和哄道:“去睡覺吧,很晚了。”

現在,他已經眉眼沉靜,氣質溫和,不夾雜一點戾氣。

顧眉生意想中的他暴躁扯她衣服親吻的畫面通通都沒有。

她有點失落。

只好扯他袖口,存一點僥幸心思,邀請道:“一起啊。”

“嗯,好。”

破天荒,他竟然答應了。

顧眉生心底有些高興,又有點惆悵。

都半夜了,好像發生點什麽是不可能了……

而且,第二天他們兩個吃什麽?

她自己是不會做飯的。

不動聲色瞥一眼陳清時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目測他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類型。

顧眉生暗暗嘆氣。

明天她還是按原計劃去食堂吃吧。

到了25層,顧眉生解開密碼鎖,沒瞞着陳清時,她說:“密碼是我身份證後六位,你要是在陳公館找不到我,我應該就在這裏睡覺。”

陳清時若有所思:“你以前經常在這裏住?”

他記得在宴明舒回國之前,她很少回城西別墅。

“嗯嗯。”顧眉生推開門,走到玄關。

她看一眼鞋櫃,堪稱一無所有。

家裏沒男士拖鞋,也沒女士拖鞋。

在這裏,顧眉生一個人住,為求方便,她一般都赤足,反正有地毯。

但讓陳清時赤足,好像有點怪怪的。

而且,她這裏也沒他的洗漱用品……

他還有潔癖。

顧眉生霎時被難住,她也說不出讓他湊合一點的話,她去他家都被招待得很好。

陳清時猜到她在想什麽,輕笑下,嗓音清潤,有點無奈道:“你知道你家隔壁住了誰嗎?”

顧眉生想到什麽,不可思議道:“你?”

陳清時點點頭,拉住她的手,重新打開背後那扇防盜門,“跟我去隔壁住吧,你的東西那裏準備得很完備。”

被陳清時牽出自己家,看着隔壁的防盜門,顧眉生有點淩亂,凝眉問道:“你是不是打算在各個地方都跟我做鄰居?”

她記得臨溪園他也有房子。

陳清時笑了笑,看向她,緩聲道:“不是很多,只有三處。”

顧眉生挑眉:“可是我只有三套房産。”

輪資産,她确實比陳清時窮。

陳清時摸了摸她柔白的後頸,輕聲道:“去開門。”

“我又不知道你家密碼。”顧眉生一動沒動。

陳清時笑了笑,溫和道:“跟你剛剛按的一樣。”

也是她的身份證後六位。

顧眉生沒說什麽,心裏卻美滋滋。

這些細枝末節處的小心思的确很能讨好她。

進了門,聞到一股很淡的橙花香,香氣是顧眉生常用的。

還沒開燈,剛關上門,顧眉生便很霸道把陳清時按到門板上。

如果他反抗,她當然是摁不動他,但陳清時樂得讓她調戲。

他眉眼含笑,手松松攬住顧眉生纖細腰肢,讓她站得更穩一些。

看他不抵抗,顧眉生滿意勾唇,而後踮腳,手撐在陳清時側頸處,然後俯身親密湊過去,親吻他唇角。他的唇溫涼而柔軟,她想進一步品嘗,但身高不允許。

她仰眸,眼睛水汪汪,藏着細密的潋滟,細聲細氣道:“你低頭,我親不到。”

即使在黑夜,她的眼睛也亮得灼人。

陳清時沒有低頭,而是攔腰把她抱起,一路把她抱到卧室,穩妥放到床上。

顧眉生手剛摸到他衣襟,他就錯身躲開,把一層薄薄的涼被蓋到她身上,然後輕輕把她按到床上,在顧眉生不可置信的眼光中,語氣溫柔:“顧眉生,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

顧眉生只好心不甘情不願躺在床上,看着他。

陳清時在她額頭輕輕親吻,然後側身準備離開。

顧眉生忍不住問:“你睡在哪裏?”

他不會把她一個人放在這裏,然後自己溜之大吉吧?

那也太不是人了!

陳清時低聲笑了下,房間沒開燈,看不清他神色,房間僅有的幾絲光影,映出他精致而完美的輪廓。

他音調低低的,透着別樣性感,“顧眉生,我去洗漱,你先睡。”

他走後,房間寂靜,顧眉生翻來覆去睡不着。

她總覺得陳清時還有什麽瞞着她。

就算她真的送了陳牧慈鑽石,也不至于讓他想跟她分手吧。

她喜歡玩,他又不是不知道。

于是,顧眉生暗搓搓給顧承澤發消息,[?]

顧承澤這次倒回了消息,[怎麽還沒睡?]

顧眉生不客氣問:[二哥哥,陳家發生什麽事了嗎?我覺得陳清時怪怪的。]

顧承澤回道:[沒什麽事,他媽昨晚從北歐回來了。]

[你關心這個幹什麽?]

顧眉生不會跟他講陳清時要跟她分手的事,她要是說了,顧承澤就得立刻給她介紹新對象了。

她回:[我男朋友當然要關心!]

回完這個,顧承澤沒再給她回消息,但給她轉了兩萬塊錢。

備注:晚上沒接你電話事出有因,錢是給的補償,別生爸爸的氣。

顧眉生收下轉賬,看他自稱爸爸也不生氣,她回道:[乖兒子放心,爸爸不氣。]

剛給顧承澤發完消息,陳清時就洗漱回來了。

顧眉生趕緊關掉手機,老老實實躺在床上,靠在床邊裝睡。

大床微微塌陷,有人坐了上來,帶着幹淨清冽的沐浴露香氣。

顧眉生忍住沒調戲他,盡量把呼吸放緩,保證她的裝睡可以以假亂真。

顧眉生不是很了解陳清時的母親姜宛繁,她只知道姜宛繁是陳老先生陳瓒的第三位太太,也是最後一位太太,然後生下陳清時不久,她就跟陳瓒離婚,嫁到北歐。

現在怎麽又回來了呢?

顧眉生沉沉思索着,意識漸漸模糊,半睡半醒間,她感覺自己被誰攬到懷裏,然後額頭被人親了親。

她迷迷糊糊想,原來不是自己睡覺喜歡排擠人,是他把她抱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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