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秘道之中

峨嵋弟子們不認得他，隐約只記得魔教裏頭似乎有過這麽一號人物。

此時見他馭着蝙蝠從天而降，開口便要挑戰掌門，古怪狂妄，又好生無禮。靜玄拔了劍便要上前應戰，剛邁開腳步，她的師父滅定師太伸手将她攔住：“靜玄退下，你不是他的對手！”

疏樓龍宿笑道：“是了，吾亦無心為難小輩。滅定師太，龍宿請招了。”

“好說。”滅定師太走上前去，手腕一轉，長劍已躍入手中，一片晶瑩雪亮。

疏樓龍宿看得分明，劍子的佩劍果真在她的手裏，便也化出寶劍。他無意在此糾纏太久，是以一出手便是殺招，毫無保留。

滅定師太見對方劍招淩厲，心知此戰不易，亦使出了生平所學，一戰紫龍。

兩道劍風交織鼓蕩，所過之處，土石盡碎，峨嵋派衆弟子也被連連逼退了數丈之遠。凝神望去，只見月色下一團白光交織，招式之快，目力稍微差些的，幾乎無法看清。

數十招後，忽見一道白影破空飛去，滅定師太手中的倚天劍竟脫手而出，遠遠抛向遠處。而滅定師太臉色蒼白，右臂衣袖下血流如注。

“師父！”弟子們一片驚呼，紛紛拔劍上前助師父禦敵。

卻見疏樓龍宿氣定神閑收起了寶劍，團扇一揮，震退衆人：“峨嵋劍法，不過爾爾。”又是一陣風來，蝙蝠沖天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疏樓龍宿來去匆匆，衆峨嵋弟子追之不及，只得含恨罷休。廉莊與靜玄一左一右上前扶住滅定師太，只見她右臂上的傷鮮血淋漓，深可見骨，看來一時半會兒之間是無法使劍了，于是弟子中有人勸她不如暫且收兵，回到山下療傷。

滅定師太将眉一豎，不悅道：“魔教總壇就在前方不遠，怎可半途而廢？”于是匆匆處理了傷勢，撿回倚天劍，領着衆弟子繼續上山。

绮羅生随穆仙鳳進了一間房子，這是一間頗為寬敞的堂屋，北牆上挂着一幅山水畫，左右擺着兩排桌椅，大約是會客的地方。

绮羅生搶在穆仙鳳前邊，進屋之後四處一轉，卻始終看不到半條人影。

穆仙鳳連忙道：“不在這裏，烈顏不破已經從秘道走啦。”一邊說，一邊數着地上的方磚，又對绮羅生說：“公子，我沒力氣，請你将那根柱子往右邊轉一轉。”

绮羅生依言而行，只聽一聲悶響，穆仙鳳身前一步的方磚突然下陷，露出一個尺餘見方的洞口，原來這裏就是秘道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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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羅生好奇問道：“你怎會知道？”

穆仙鳳答道：“那人逃出來的時候，我躲在一旁，全看到了，他就是從這裏下去的。來！”說着，穆仙鳳取過一支燭臺，與绮羅生一同跳了下去，剛剛站穩，便聽到頭頂咔嚓一聲響，入口已經關閉。

兩人借着燭火的光亮，在秘道小心前行，曲曲折折走了許久，仍不見戚太/祖，再往前走，地面漸漸向下傾斜，看來這條秘道直通往山下，怪不得戚太/祖會突然出現在總壇裏，原來是從這裏上去的。

秘道岔道甚多，有些交錯相通，有些走到底部，卻是死路。

绮羅生與穆仙鳳又往前走了一段，停在一處岔道前，正不知該往何處時，忽然聽到右邊岔路傳來幾聲咳嗽聲，聽起來撕心裂肺，怪可怕的。

绮羅生想，大概是他身上的毒又發作了，連忙疾奔過去，卻又尋不見人了。

正想着莫非有詐，前方“轟隆”一聲巨響，戚太/祖竟從秘道左右的山壁上撬下巨石，堵住了前方的去路。

此處秘道極其狹窄，僅容一人通過，被巨石一堵，真是神仙也無計可施。

绮羅生連忙拉着穆仙鳳掉頭回去，不曾想到戚太/祖極熟悉這裏的地形，早已繞了捷徑回去，将他們來時的路也一同堵住。

戚太/祖喘着氣，在石後哈哈大笑：“小子，有佳人相伴，你也不算死得太冤……”一語未了，又是一陣長咳不止，氣息粗重淩亂，顯然劇毒已經攻入心肺。

戚太/祖果斷封住身上幾處穴位，阻止毒素繼續蔓延。

又想着，他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即便慕少艾他們現在傷勢頗重，他也讨不了什麽好處。

何況還有一個羽人非獍，方才就沒有看到他，想必是守在了總壇附近，随時都會馳援光明頂，六翼刀法可不是容易招架的。……不如回去與正道人士會合，伺機而動，未必沒有機會。

當即打定主意，從另一條岔道下山去了。

绮羅生聽到腳步聲，知道戚太/祖已經遠去。接着一掌推出，拍在巨石上，四周沙石紛紛滾落，巨石卻分毫沒有松動的跡象，仍死死卡在山壁中。

忽然燭光一抖，绮羅生回頭，見穆仙鳳半靠在石壁上，渾身有些無力。原來她也中了蟲毒，只是不深，自己也及時吞了解毒的丸藥下去，這才一直行動自如。

方才在這秘道裏好一陣來回奔跑，穆仙鳳便有些支撐不住了。

绮羅生忙讓她坐下，一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将內力輸送過去。

須臾，穆仙鳳漸漸好轉，展顏笑道：“多謝你，绮羅生公子。”

绮羅生見她無恙，才松了口氣，又想起眼下的境遇，嘆道：“你實在不該随我進來，拖累你與我一同關在這裏。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

穆仙鳳站起身來，道：“古人有言，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眼下還未到真正絕望的時候。方才我們過來時，我好像在半道上看到一個機關，沒準會是出路。”

聽她這麽一說，绮羅生隐約也有些印象，只是之前走得急，沒有怎麽留意過。

再尋過去，果然在山壁上發現一處不同，邊緣整齊方正，有人工精心鑿刻過的痕跡，中間還有一處凹槽，想必是需要某種特殊物件才能啓動的機關。

绮羅生看了一陣，忽然一掌拍了過去，石刻剝落，掉了一層，又露出了一個凹槽，形狀方不方，圓不圓的，很是古怪。原來外邊這一層只是僞裝，裏頭才是真的。

“啊！”穆仙鳳一聲輕呼，“果然是這裏！”便将燭臺遞與绮羅生，從懷裏取出一物，放了進去，嚴絲合縫，大小正合适。穆仙鳳用力向內一推，沉重石門應聲開啓，一間石室出現在兩人面前。

绮羅生與穆仙鳳前後走了進去，石室內沒有多餘的裝飾，地上坐着一副骷髅，看起來已經有些年月了，身上衣物尚可辨認。

穆仙鳳一見，當即拜倒在地，口稱教主。

绮羅生暗自吃了一驚，這便是明教教主禦龍天？藥師他們找了這麽多年的明教教主竟葬身于此，不見天日二十年？

“這地上有字！”穆仙鳳忽然道，伸手輕輕拂去骷髅身前地面上的塵土，果真出現了一行血字，想必是禦龍天臨終留下的遺言，多年過去，血字已經模糊不清，勉強可以辨認而已。

只見字曰：

“君見此字時，想必吾已化為枯骨。

只因吾錯信友人烈顏不破，閉關至半途，血氣倒逆，真氣潰散。行将絕命之時，烈顏不破躲于暗處，為吾察覺。

為不使聖火令與乾坤大挪移心訣落入烈顏之手，亂吾光明聖教千年根基，吾唯有強掩石門，自困石室之中，靜待天命歸來。

望見此字者，将吾之遺言并聖火令、乾坤大挪移心訣傳回光明頂。

光明聖教第三十三任教主禦龍天有命，教主之位由光明使劍子仙跡接任，餘下衆人不得有違，務必齊心協力，光大我教，驅除胡虜，行善去惡，持正除奸，令明尊聖火，照遍四野。”

旁邊又有一行小字：“青霜臺，此生緣盡，願來生再見。”

寫到最後，字跡近乎潦草無力，顯然那時寫字的人已經是氣力枯竭。

又見穆仙鳳小心翼翼從骷髅懷中找到一塊鐵牌和一張羊皮，俯身拜了幾拜，道：“教主放心，仙鳳必定謹記教主的遺言，将東西交給劍子先生。”

绮羅生打量着她手中的聖火令，與她方才開門的物件分明是一模一樣的，便問：“穆姑娘，不知這聖火令一共有幾塊？”

穆仙鳳起身，将兩塊牌子一并遞給绮羅生看，笑道：“很像是不是？聖火令是教主的象征，自然只有一塊，歷來都是由教主親自保管的。而這一塊，是主人以前僞造的鐵牌子，你看真正的聖火令，材質極其特殊，也很罕見，不鏽不損，縱使刀劍也難傷分毫。”

绮羅生又問：“你說的主人是？”

穆仙鳳俏皮一笑：“主人就是主人，說了你也不認得。绮羅生公子，能否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穆姑娘請說。”

“不要告訴任何人有關這塊假牌子的事，尤其是劍子先生。”

绮羅生雖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這點微末小事，又何必追問下去，便答應了她，又道：“只是我們還困在這裏，這石頭屋子看來看去，也沒有別的出口。”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還是寫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