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路向東

百岫嶙峋性子急躁,殺人放火的事從來都是說幹就幹,毫不拖拉。他往回走了幾步,突然站定了,原來是看到綠柳山莊的方向燃起一片大火,頃刻之間,整個山莊就已經被火海吞沒了。

其餘的人也都看到了這副景象,一路禪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笑道:“看來不用你出手了,他們自己放火,燒得更快!”

百岫嶙峋哼哼幾聲:“算他懂事!”說着,眼睛滴溜溜朝左右一轉,又落到疏樓龍宿身上。他大咧咧地沖了過去,指着他問:“沒了外人,正好清帳!我說珍珠龍,今天這事你是不是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疏樓龍宿懶得跟他計較,只笑道:“以汝的智慧,恐怕很難理解!”

一句話又把百岫嶙峋激怒了,他梗着脖子,額頭青筋暴起,瞧着倒像是一只炸毛的貓,忿然道:“我的智慧好得很,至少比你那自诩華麗無雙的腦袋強些!”

一路禪沒忘記臨下山前慕少艾的吩咐,一見百岫嶙峋又要鬧起來,連忙上前把他拉到一旁,勸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出城去。詳細的,路上慢慢再問也來得及。”

百岫嶙峋不置可否,嘴裏仍叽叽咕咕的,疏樓龍宿也不理他。

于是衆人迅速撤出江城,來到城外和龍宿的車隊彙合,兩路人并作了一路。

對此,百岫嶙峋是愈發的茫然不解,他有好些事都弄不明白,比方說之前他們還悄悄跟蹤着疏樓龍宿,怎麽這會兒就全無芥蒂走一塊了?

可是見其他人均無異議,仿佛本該如此,他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一肚子的問題留待路上慢慢問好了。

穆仙鳳素來聰慧,見自家主人将明教的人帶了回來,便猜了個七七八八,連忙讓人騰出一輛空馬車給绮羅生他們,請幾位前輩上車休息。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給一路禪和百岫嶙峋這兩位毒患初解的人準備的。

“我可不是嬌滴滴的娘們,我才不坐車!”百岫嶙峋覺得被小姑娘看扁了,而且還是珍珠龍家的小姑娘,他豈能樂意?轉身就從隊伍裏牽出一匹高大的駿馬過來。

一路禪也推說身體無恙,她的好意心領便是。

“現在是逞強的時候嗎?都給我上車去!教主也說這一路由我指揮,這是命令!”绮羅生第一次板起了臉,将他倆全都趕上車去,跟着自己也跳上了馬車,堵住他們的退路,回頭望向佛劍分說。

佛劍分說也是剛解了毒,須得好生休息,只是他非明教中人,性子也是個倔的,绮羅生如果用同樣的法子待他,完全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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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衫龍王與佛劍大師素來要好,這會兒也不來勸他,早早就進了自己的車乘。

绮羅生正有些發愁,佛劍分說已經開口:“我有事欲問龍宿,幾位先行!”

绮羅生心道這樣真是再好不過了,便點頭道:“聖行者請自便。”

疏樓龍宿打開馬車的暗格,從裏頭取出了一瓶果子酒,就見車簾一動,佛劍分說也登上了他這輛馬車,坐到他的對面,喚道:“龍宿。”

疏樓龍宿給他倒了一杯酒,連同幾碟糕點一同推到他的面前:“這一整天,你也沒吃什麽東西,先墊墊肚子。”

佛劍分說冷不防抓住了他的手,握住了就不肯放:“龍宿,我……”事到如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只怪自己當日太莽撞了,竟誤解了他。

疏樓龍宿知道他想說什麽,也不等他說完,指尖貼在他的唇上,堵住他未完的話,笑道:“汝與吾之間,說這些就生分了!”

佛劍分說又道:“那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吾無事。”

“龍宿!”佛劍仍舊堅持。

“那汝自己看。”疏樓龍宿垂着手不動作,任由佛劍給他寬衣解帶。外衫中衣接連被拉開,露出肩頭一片光潔,半點痕跡都沒有,佛劍分說這才稍稍釋然。

“都說無事了。”疏樓龍宿笑着嘟囔了一句,不等佛劍回神,趁此良機展臂将他抱在懷裏。

“佛劍。”這一聲就在耳邊,仿佛嘆息猶似低喃。

佛劍分說兀然一驚,如此暧昧的姿勢,他想掙開又不願掙開,腦海倏然空白。

恰好這時默言歆在車外催促衆人上路,車夫揚鞭一揮,馬車一震,辘辘向前。

“龍宿!”佛劍分說伸手一推,離開他的懷抱。

疏樓龍宿見他低垂着眼,聲音聽不出變化,臉上也瞧不出什麽,只是耳根紅了一片。龍宿抿着嘴,借扇子掩住了得意翹起的唇角,一邊整理着衣服,一邊故意轉移話題道:“這關內連年戰亂,好些村落都荒廢了,看來我們得走到明日,才能看到下一座城郭。”

佛劍分說默然點了頭,擡眼望見龍宿眼中一片琥珀流光,不覺間竟有些出神。

疏樓龍宿暗自偷笑,拈了一塊果仁小酥餅遞到佛劍分說手裏:“多少還是吃點東西下去,仙鳳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佛劍分說的确有些餓了,草草吃了幾塊糕點下去,卻不曾動過擺在面前的果酒。

疏樓龍宿只好端起暖壺,倒了杯茶給他,然後掀起車簾,招呼默言歆過來,叫他去找穆仙鳳,準備些吃食給另外的那些人送去。默言歆領命退下,自是不提。

疏樓龍宿放下車簾,又對佛劍說:“車裏有鋪蓋,吃好了汝先睡一覺,等睡醒了,想問什麽,吾都告訴汝。”

佛劍分說點點頭,幫忙撤下擺着吃食的小方桌,接過龍宿遞過來的枕頭被褥,鋪好了和衣躺下。疏樓龍宿點上一爐安神香,見佛劍躺好了,便坐在一旁,靠着隐囊小憩。

酉時時分,默言歆見天色不早,前後又不見村寨,恐怕今夜又得露宿荒野,請示過疏樓龍宿之後,尋了一塊靠近水源的空地,就地生火紮帳。

佛劍分說也已經睡醒,疏樓龍宿拉着他一同下了馬車,見夕陽霞光正好,便提議在附近随便走走,佛劍分說點頭說好。

晚風吹過山巒,兩人并肩沿着河岸漫步,衣發都在風中拂動。

疏樓龍宿知道佛劍心裏惦記着什麽,不等他問,便道:“那些人的确是雲間侯帶走的,原定是直接送到京城,具體位置還不清楚。你們一路跟着吾,倒是走對了方向。”

佛劍分說訝然:“原來你知道我們跟蹤你?”

疏樓龍宿笑道:“這麽一大群人,想不知道也難!”

佛劍分說垂眼想了片刻,又問:“聽你所言,雲間侯身邊似乎有你的人?”

“是有不少與吾有關,但并非是吾的人,有些是順水推舟送過去的,而有些只是賣個人情。不過今日之後,就不好說了!”

這話佛劍分說也是贊同。

無論龍宿和雲間侯過去的關系如何,綠柳山莊之後,兩人之間無異于撕破了臉面。與龍宿有關的人,雲間侯又怎會繼續相信?

但這些事疏樓龍宿并不在意,六派被抓的人,他們的生死跟他有什麽相關?之前不過是好奇,才會探聽一二,順便坐在一旁看戲。

綠柳山莊的鴻門宴上,若不是被那絕代天驕逼到那種地步,他還不至于立刻就站到佛劍他們這邊來。

至于留在絕代天驕身邊的那個人,今日之後能不能送出新的消息,端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此時夕陽已經落下,夜幕垂落,兩人已經走出了很遠,便轉身慢慢走回去。

“你不問劍子為何沒來?”佛劍分說又問。

疏樓龍宿莞爾一笑:“不問也知道,劍子大仙繼任了教主,忙到廢寝忘食,走不開身,真是可喜可賀!”

“哈!”

“汝笑什麽?”

“意料中的回答。”

疏樓龍宿瞪他一眼,佯裝不悅道:“可還有問題要問?有便趁早,沒準過一陣吾又沒興致了!”

佛劍分說知道他一貫任性,便依他所言問道:“還剩最後一個,你為何去京城?”

“左右無事,随便走走看看。”

“專挑局勢複雜的地方?”

疏樓龍宿轉動手中團扇,怡然笑道:“有時候,麻煩也是一種趣味。”

佛劍分說無語,心道這人還是那般無聊。

衆人草草将晚飯對付過去,又歇息了一夜。次日天明,大隊人馬繼續朝着大都的方向開拔。

不日又遇到鷇音子與最光陰師徒,兩人輕騎簡行,反倒走到了他們的前頭。

鷇音子原先想着,趁亂武林內亂揪出烈顏不破,以緩和明教與武林正道之間的關系。沒有想到被烈顏不破逃了不說,後邊還有雲間侯這只大黃雀。

得知六派的人都被抓走,即便是一代賢人武當掌門素還真,不免也吓了一跳,這不,師徒兩人日夜兼程追趕上來了。

因為北辰世家的堡寨也在附近,兩人還趁機去了一趟北辰堡。

這才得知不僅北辰元凰一去不回,連北辰堡這裏也被圍攻過。好在北辰堡數代經營,外牆修建得極其堅固,對方圍困了數日,見不能得手,只能悻悻離去。

接着,绮羅生也将這段時日來他們這一行人的遭遇,詳細的全對鷇音子說了。

最光陰也在一旁聽着,得知疏樓龍宿居然算是他們這邊的人,很是稀罕地盯着龍宿看了半天。

绮羅生又按照一路禪的建議,派出一些明教弟子,讓他們喬裝打扮,沿着河西走廊,一路打聽絕代天驕的消息。

自此一路無事,一行人順利抵達京城。

京師又稱大都,天子腳下,高官貴族聚居之地。一行人進了西城,先找了間客店投宿。

鷇音子心裏有個猜測,但是還得親眼見了人才能證實,便對徒兒最光陰說,有事要出去一趟。

最光陰奇道:“難道師父你在大都也有朋友?是哪位高人前輩?”

鷇音子拂塵一甩,淡然笑道:“天機不可洩露。”

最光陰不滿極了,嚷嚷道:“師父,你為什麽有事總瞞着我?”之前去光明頂的時候,有事就只跟素續緣一個人商量,現在又瞞着他。

鷇音子繼續笑道:“有嗎?我都留了好些暗示給你,是你自己沒能解開謎題,又能怪得了誰?”說完,也不顧最光陰的情緒,轉身就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更得很慢,但還想多問一句,還有人在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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