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絕代天驕
最光陰本想跟着,無奈鷇音子不許,他只好留下,占着客店大堂裏最臨近大門的一張方桌,獨自坐在那裏剝花生。
店中人來人又往,最光陰面前的花生殼漸漸堆成小山,他坐的位置又顯眼,每個人經過都會往他那一桌打量幾眼,他也不以為意。
鷇音子自未時出去,直到酉時時分才歸來,最光陰遠遠見到,連忙從條凳上一躍而起,來到門口候着。
鷇音子一進門,他立即迎了上去,推高狗頭面具,露出一雙好奇的眼睛,仔細打量着他,問道:“師父,你動過真氣了,和誰動的武?”
鷇音子淡然一笑:“你猜!”
“又是這個答案!”最光陰好生郁悶,轉身就用腦門撞了幾下牆。他這一番動作突如其來,冷不丁把旁邊的小二哥吓了一跳,險些以為這位客官瘋魔了。
“好了!”鷇音子心情極好,将最光陰按回到條凳上,又讓小二清理了桌面,另外再端一壺茉莉香片上來,朝他笑道,“好徒兒,何必心煩氣躁,讓為師給你講個故事吧!”
“不必!不用!我不聽!”最光陰如臨大敵,捂着耳朵連連後退,險些撞翻了鄰桌的酒菜。
鷇音子暗道他這個徒弟仍是不夠穩重,雖是稍有失望,卻也不想責怪他,越過最光陰幾步上前,代他向鄰桌的幾位客人賠禮:“小徒向來調皮,驚擾了諸位,實在是失禮了!”
那幾人只是普通的客商,起先看見最光陰頭戴古怪的面具,半堵在門口,一個勁地剝花生,還以為他是哪裏來的怪人。如今見到鷇音子一身仙風道骨,不染半點凡塵,一見之下,竟有自慚形穢之感,哪裏還會跟他計較什麽,連忙起身還了禮。
鷇音子與那幾人客套幾句,又覺得大堂人多眼雜,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帶着最光陰回了房,接着訓誡道:“難得為師今日興致這麽高,你身為弟子,居然不捧場?”
最光陰也不答話,瞅準時機随時準備開溜。
這點小動作怎能瞞過鷇音子的耳目?他假裝沒有注意,清了清嗓子,緩聲講訴道:“話說很久以前,中原武林有一位……”
最光陰面露痛苦之色,只是大半面色都被面具擋了,倒也瞧不出來。他連忙打斷鷇音子的話:“行了,師父!我知道你要講的是什麽!”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別說是他,武當的同輩弟子裏邊,有誰不知道他們這位掌門人的喜好。僅從外表看,的确是千好萬好,可私底下的他,卻總喜歡翻來覆去地講故事。最光陰聽了這麽些年,早就摸清了師父肚子的故事,其實也就那麽兩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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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常講的那一段,無非就是曾幾何時,某人半招勝了昆侖三聖,對方不願違背誓言,從此不再踏入中原……
這都是多少年以前的老黃歷了!
最光陰忍不住嘀咕道:“這故事你至少講過一百遍了,連小蜜桃養的八哥鳥都會背!”
“是嗎?看來為師的過往你們都已經牢記在心了!”鷇音子見好就收,不再逗着他玩,轉而問道,“我離開的這段時間,绮羅生他們有什麽消息沒有?”
最光陰也是悄悄松了口氣,連忙将事情一件一件仔細向他道來。
鷇音子出門後不久,一路禪同百岫嶙峋也離開了。明教弟子遍及天下,京城之內自然也有,路上的時候,绮羅生又派出一批先趕往京城,專為打聽消息,一路禪他們便是為了這個出去的。
他們前腳剛走,疏樓龍宿也離開了,只是原因有些與衆不同,是嫌店裏人多嘈雜,于是帶着他的人馬搬到了他在京郊的溫泉別院。而佛劍分說并未同行,仍留在店中。
師徒倆正說着話,明教的人過來敲門,說是羽人非獍剛剛到了。
鷇音子與最光陰連忙起身出去,果然看到風塵仆仆的羽人非獍站在院子裏,臉上略有疲憊之色,不過精神倒還不錯。
鷇音子迎上前道:“羽人,你倒是來得巧,還請先去休息,入夜之後随劣者去一趟城東萬安寺。”
同行的明教弟子人數衆多,幾乎把客店的房間通鋪占了個滿,此時院子周圍全是五行旗的人,前後通道又有人在把守,說話自然無需顧忌什麽。
“好。”羽人非獍也不多問,直接點頭答應,轉身便讓人領他去房間休息。
最光陰卻是奇道:“師父,你要去拜佛?我們武當好像是拜奉老君的吧?”
“權當是鞏固兩教之間的友誼了!”鷇音子故意賣了個關子,又吩咐道,“叫上绮羅生,你也随我一道去,小蜜桃暫且留下。”
侍立一旁的明教弟子連忙說之前有人來找绮羅生,已經出去有一段時間了。
問他绮羅生去見何人了,卻是一問三不知,鷇音子心道绮羅生向來謹慎,武功也絕非泛泛之輩,想必不用為他擔心。
日落時分,一路禪與百岫嶙峋沒能打聽到什麽消息,只得返回客店,卻從佛劍分說那裏得知绮羅生出門未歸,而鷇音子、最光陰和羽人非獍三人卻是往城東方向去了。
百岫嶙峋本想追過去瞧瞧,一路禪卻說先找到绮羅生要緊,便請小蜜桃前頭開路,帶他們去找人。
夜色尚未全暗,鷇音子三人橫穿過整座京城,出了東城門後,又繼續走出了十裏有餘,便看到了坐落在前方山腳下的萬安寺。
只見廟宇房舍連成一片,居中的正是一座十三層高的四方寶塔。
此行三人都是使輕功的高手,趁着昏暗夜色,三人步履如飛,數個起落之間,已避開了四周守備的僧人,來到了寶塔的側面。
鷇音子見塔中燈火明亮,人影閃動,心知其中戒備森嚴,要進入絕非易事,便問羽人非獍是否能進去查探一番。以他之能,即便不能有所收獲,也能全身而退。
羽人非獍颔首,身形随之而動,如疾風如幻影,疾掠而去,頃刻間已越上三層高塔,一閃身便進去了。
鷇音子師徒見了,心中皆是一陣喝彩,也沒有閑着,把守着前後,随時準備接應羽人。
且說羽人非獍登塔之後,腳下不停,瞬間放倒了附近的十餘名守備。他身手極快,對方還沒來得及發現,便紛紛中了招,一個個軟倒在地。
羽人非獍從其中一人身上尋到鑰匙,逐個房間摸了過去。果然正如鷇音子所言,這一層關押的都是被抓走的武當弟子。
衆人見他來到,也是一陣大喜。
羽人非獍見他們臉色蒼白,精神稍有不振,問了素續緣,這才知道是中了毒的緣故,心道鷇音子既然知道他們被關在這,可見他有暗線,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拿到解藥。
羽人又接着問了些別的事情,見素續緣等人暫無生命危險,這才稍稍放心。他雖藝高膽大,也不便久留于此,只能匆匆告辭,仍将房門鎖了,還回鑰匙,随後自原路離開,與鷇音子師徒會合。
等到那十幾個守備醒來,還以為是有人來劫牢,巡查了一圈,卻見抓來的人都在,也沒有丢什麽東西,只當是中了邪。事後也沒有禀報上去,免得上頭責罰下來,少不得是個失察之過。
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按照紙條所指的方向,绮羅生走出客店,才剛轉過街角,便看到意琦行獨自一人站在路旁,朝他欠身颔首。
绮羅生之所以會出來,是因為有個梳丫角的小姑娘遞了張紙條給他,說是故人相約。對方如此神秘,绮羅生一時好奇,這才欣然應邀。
不想見面之後,才發現這所謂的故人居然是意琦行!绮羅生暗自揣摩着他的用意,意琦行已經朝他走了過來,道:“绮羅生,又見面了!。”
“怎麽是你?”绮羅生忽然就明白了,看來他們的行蹤始終掌握在他的手裏。如若不然,京城這麽大,他怎能這麽快就找到這?
意琦行答道:“我心裏頭有事,出來随便走走,也不知道怎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你這裏。”
這話绮羅生不大相信,也不想多問,揚了揚手中的紙條:“你又怎知我姓白?”
意琦行笑了笑,沒有回答,總不能照實說只是因為好奇,才會特意去調查他的生平。便轉了話題:“可否随我四處走走?或者找個地方說話,地點你挑。”
绮羅生本想拒絕,擡眼與他目光相接,竟不由自主答了聲:“好!”
話既已出口,也不好随意更改,绮羅生只好帶着他來到附近的一間小酒館。
這個地方是绮羅生偶爾發現的,環境倒是清幽幹淨,只是位置不大好,似乎沒什麽生意。
兩人落座之後,随便點些酒菜,意琦行先幫他倒了一杯,道:“去歲初春,在漢水河畔打傷你的,是我的屬下。”
“我知道。”只是绮羅生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及這件事,便端着酒杯沒有動作,想聽聽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麽。
意琦行也不勸他,自己先幹為敬,又自斟了一杯:“借明教之名,帶走六派高手的,也是我。”
绮羅生道:“我知道。”
意琦行仍是一仰脖,飲盡了杯中酒,恍惚露出一絲苦笑:“好像我的事你都知道?”
“你心情不好?”绮羅生問。
“你是明教法王,自是消息靈通,想必也知道西南戰事失利了,”不等绮羅生回答,他又繼續說了下去,“出征時十萬大軍,回來的時候卻只剩下三萬!……我的弟弟也戰死了……去年出征前,他還說等着我的好消息,想不到一年過去,卻是我先等來他的死訊。陛下受小人蠱惑,認為是禦宇天驕延誤了戰機,其罪在不赦,非但沒有下旨撫恤,告慰亡者英靈,還遷怒于我的大姐,降了她的爵位,将貶她看守皇陵。”
意琦行也是剛知道這些,一時心亂如麻,從他姐姐的朝天侯府裏出來,漫無目的一通亂走,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站在了绮羅生所住的客店前。
“事已至此,還望你節哀。”绮羅生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意琦行忽然擡眸朝他看來,問道:“绮羅生,我們算是朋友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篇開始進入收尾了,大概還剩七八章吧。
所以前兩天開了新坑好接檔。
依然是龍佛同人,不過是比較搞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