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想帶你到我出生的地方看看
早晨八點,韓策準時出現在了禦景豪庭。
電子門鎖一開,便見阮知林已穿戴整齊坐在沙發上,朝他望了過來。
阮知林眼睛微微發亮。
有那麽一瞬,韓策覺得他就像是幼兒園放學終于等到家長來接的小朋友,而自己就是他的家長。
“韓秘書,早上好。”
“安安,早上好。”韓策說着就準備換上拖鞋。
已經站起的阮知林見他這個舉動,臉上似乎有些奇怪,問:“我們不是要去約會嗎?”
韓策楞了半秒,然後失笑道:“不急,你先把早餐吃了。
說罷,舉起手裏提着的黃紙袋朝他晃了兩下。
二人一起朝餐廳走去。
“這是什麽?”
“蔬菜三明治和黑豆漿。”
“你做的?”
“嗯。”
阮知林有些小動心。
韓秘書居然還親手準備了早餐...
他眨了眨眼,看着韓策認真的誇獎道:“韓秘書,你還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朋友。”
一大早就被發了好人卡的韓策莞爾一笑,忽然湊近,挑眉道:“那你喜不喜歡?”
面對這種□□裸的調戲,阮知林大大的眼睛眨巴了兩下。
由于今天是要出去約會,而不是去上班,所以阮知林換下了平時一絲不茍的西裝領帶,打扮的格外休閑。
白色T恤,淺色的牛仔褲,發型也從氣焰嚣張的霸總背頭梳成了順毛,搭配上他身上的那件駝色羊角扣大衣,看上去給人一種清純大學生的錯覺。
他坐下,小聲喃喃:“喜歡的...”
又軟又乖。
這種坦白将韓策搞得一怔,一種欺負人的負罪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用完早餐,二人一起開車出門。
起先,本着不破壞驚喜的想法,阮知林一直沒問要去哪兒。
一場把自己完全交給對方的約會,想想都很浪漫。
但看韓策越開越偏僻,且汽車行駛了近四十分鐘都還沒一點停下的勢頭時,他忍不住了。
“韓秘書,”阮知林問:“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韓策本來在專注的開着車,聞言分出神來朝他看了一眼,輕輕地道:“去清河。”
“那個水鄉?”
韓策點頭。
清河水鄉是A市下面的一個風景優美的小鎮,距離A市大概一個半小時的路程。
阮知林依稀記得自己小時候應該是去過一次,但由于實在久遠,他已經對哪裏沒有任何印象了。
“為什麽要去哪裏?”
韓策笑了一下,柔聲道:“想帶你到我出生的地方看看。”
阮知林嘴巴微微張大,很是驚訝。
他沒想到韓秘書居然是清河古鎮的人。
韓秘書的戶口在A市,所以他一直理所當然的認為,韓秘書就是土生土長的A市人。
知道了這個事情之後,再看清河古鎮,他的心境就完全不一樣了。
河湖交錯,水網縱橫,臨河而建的房屋上升起炊煙袅袅……
“那你家的老房子在哪兒?”阮知林問。
韓策擡手指了某處,說:“那個方向,以前的老公安廳…”
阮知林快速道:“可以帶我去你家坐坐嗎?。”
他想去看一眼韓秘書以前的家,想看看他長大的地方。
在這一點上,他們雙方不謀而合。
愛是貪婪的,它不僅會讓你想參與他的以後,也會讓你忍不住去發掘他的從前。
讓你不自覺的想去了解,在沒有你的那段過往裏,對方是如何生活的。
清河古鎮不大,按理說來到來了,去看一眼也耽誤不了多少功夫,哪知韓策卻略帶惋惜地道:“這有點難。”
“為什麽?”
“前幾年政府重新規劃,那塊地被劃為中心區…”韓策不顯眼的嘆了一聲,緩緩地道:“政府把以前的老房子都拆掉了,招商引資蓋起了這個小鎮最大的購物廣場。”
“這樣啊…”阮知林垂下頭,有些遺憾。
韓策不想他失望,連忙岔開話題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完,牽起他的手小跑了起來。
沿着河道行過長長的青石板路,就可以看見一道彎彎的拱橋。
拱橋這面的房屋都建造的古色古香,文化底蘊濃郁,而穿過拱橋,那邊的建築物就要現代的多。
韓策帶着他在弄堂裏小跑一段,七拐八折,等阮知林都快迷失方向的時候,步伐逐漸放緩。
面前是一條死胡同。
“能翻過去嗎?”韓策指着眼前這堵牆說高不高說矮不矮的問。
阮知林認真的想了一下自己的極限,搖頭表示:“恐怕不行。”
态度極其坦然。
既然做不到的話不如老實承認。
阮知林沒有任何體育細胞,在翻牆這種事上面他并不想逞強。
畢竟,現在老老實實承認上不去,總不比硬着頭皮上去然後騎牆頭上下不來的好。
他是這麽考慮的。
“沒事。”韓策笑盈盈的摸了摸他的頭,給出一個建議:“踩着我肩膀上去?”
阮知林圓眼睛提溜的往四周看了一圈,小聲道:“好丢臉的…”
“不丢臉,這兒又沒人。”
“那…”阮知林遲疑了一下,擡頭看着他,說:“好吧!”
韓策蹲了下去,“上來吧。”拍拍肩膀朝阮知林示意。
他還特意選了牆角的位置,好讓阮知林上去後能落到一個三角點。
阮知林沒怎麽猶豫就踩了上去。
上去後,他坐在牆頭上俯視着韓策笑,眼睛亮晶晶的,又透着新奇又透着愉悅。
好開心呀!他以前還沒這麽玩過呢。
約會真好。
随後,韓策縱身一躍,輕輕的翻到牆的那一面,他敞開雙臂,對阮知林說:“往這兒跳。”
阮知林對韓策有着非同一般的信任與依賴,一聽,想也沒多想的就跳了下去。
韓策穩穩地把他接住。
甜膩誘人的蜜桃香從鼻腔途徑心髒滲透五髒六腑。
霎時間,韓策眸光一暗。
哪怕知道這不是信息素,他也克制不住被誘惑的蕩了心神。
盈盈細腰上的雙掌不自覺用力。
力道令阮知林有點難受。
他半埋怨半撒嬌地喚了一聲:““韓秘書……”
許是察覺到危險氣息,聲音都染上了幾分忐忑。
韓策頓時就清醒了。
只一眨眼,他眼中由肌膚貼近所産生的□□瞬間褪去,恢複到往日的溫柔內斂。
“嗯?”
阮知林長長的睫毛顫動一下,轉過頭,錯開視線:“可以了。放我下去。”
“嗯。”
被放下後,阮知林開始打量起四周。
操場、跑道、年代氣息濃郁的教學樓…
莫名的,阮知林覺得這地方有些熟悉。
“我以前…“他用不太确定的語氣對韓策道:“我以前…好像來過這裏。”
“是嗎?”韓策莞爾一下,緩緩地道:“這裏清河老校區。是我的母校……”
韓策在清河出生,父母都是這個鎮上的幹警。
在他Alpha父親因公犧牲後的第三年,也就是韓策十二歲那年,他的beta母親也在一起綁架案中為救人質而犧牲。
從那時起,這個小鎮少年的身上就多了一個身份“烈士遺孤”。
同年。
他也在這種不幸所造就的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A市赫赫有名的富豪兼慈善家,阮啓華。
記憶中,那個高大的男人似乎還沒走出喪女之痛,他神情哀傷,目光悲滞,卻又努力想在和孩子交談時擠出一絲絲笑臉。
“假期想不想和爺爺去A市玩?”
“謝謝爺爺,我就不去了。”韓策彬彬有禮道:“我要陪着外婆。”
這麽大點孩子……
阮啓華是真的心疼他。
也是真的喜歡他身上那股超越了年齡的沉穩勁兒。
于是,阮啓華指着不遠處的漆黑小轎車,用開玩笑的語氣誘哄般道:“爺爺家裏有個弟弟,可乖了…你想不想去和他玩?
韓策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往操場方向看去,楞楞的盯着那輛小轎車看了好一會兒。
由于隔着車窗,他并沒有看到什麽,但他就是固執的望着那裏,很唐突也很奇妙。
見此。
不知出于什麽心思的阮啓華招了招手,示意司機把車窗打開。
待車窗緩緩放下,露出一張如洋娃娃般精致的小臉。
那是韓策第一次見到阮知林。
他十二歲,阮知林九歲。
清河古鎮對韓策有着特殊的意義,他幾乎在這裏完成了自己的少年時期,也在這裏一夜長大。
如今,他的父母,他的外婆都已故去,幸好阮知林來到了他身邊。
或者說……
他用了十五年的光景,終于走向了當年那個遙不可及的小王子,并得償所願般的把人帶回了這裏。
這何嘗不是一種抵達。
關于這些。
阮知林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
他那只為工作而飛速運轉的腦袋承載不下太多瑣事,十幾年前的記憶對于他來說除了侵占腦內核之外毫無意義。
他忘記了他确确實實來過這裏,和外公一起,以慈善的名義給清河一中捐了一大筆款。
也忘記自己原先是見過韓策的。
甚至還被外公逼着喊了他一聲,“小韓哥哥。”
時隔多年後,他們再次重逢。
阮知林客套而疏離,“你好,初次見面,我是阮知林。”
殊不知,這場相遇不是初見,而是久別重逢。
更不知,他以為的緣分水到渠成,其實都是人為的苦心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