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天

1.

今天是我們在家隔離的第四天。

2.

随着我的“白襪特種兵”全軍覆沒,“獵鵝計劃”第一步,以失利潰敗暫時告一段落。

但我知道這怪不得我,主要是池柚不按常理出牌。

3.

再比如他異乎于常人的勤快。

我家區區40平,前三天被池柚從裏到外收拾了三遍,在我的強烈阻攔下,沙發底下都硬擦了兩回。

實在沒有能幹的活,他竟然卸了窗簾,跟我說會害人的灰塵都看不見。

天知道我有多想和他貼貼肩膀拉拉小手,可池柚跟個田螺姑娘一樣一刻都不停閑,為了能多和他待會兒兒,我也只好跟着跑前跑後。

4.

“柚柚你小心點兒啊。”池柚光着腳踩在窗臺,我護在他身後,雙臂擡高,已經做好了“英雄救美”的标準姿勢。

“放心吧,馬上好。”他曼妙的身姿靈活穿梭在窗簾之間,我卻雙眉微蹙,緊張地盯着他腳下的每一步。

只見他奮力墊着腳,暴露在外的腳心都是可愛的粉紅色,随着每一個挂鈎連上橫梁,兩只腳丫也會不自覺地抖一抖。

我看他挂得費勁,也擔心出什麽閃失,耐不住性子道:“柚柚你下來,我來。”

“就快好了。”池柚細細地喘息:“你不成,這窗臺承重可沒那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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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危險了。”我沒松口,堅持要他下來,“你才不成,最邊上那個你肯定夠不着。”

池柚一貫溫軟聽話,此刻卻不知怎就突然被激起了勝負欲,他半個身子懸在空中,單手抓着窗沿,将自己斜傾成一個将近45度的銳角。

“柚柚!”我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兒,剛準備給人先抱下來,沒想到老天根本沒給我這個機會。

5.

啪!

窗沿斷了。

6.

當池柚直直向後倒去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接不住他。

我本想伸手從另一側抱他,但他剛好倒向反方。

我當時心都不會跳了,封控了還能叫救護車嗎?摔壞了還能跳舞嗎?千萬不要摔出個好歹啊,摔掉一根頭發我都不要活了。

幸好我的動作比腦子快,雖然接不出人,但本能的條件反射還是讓我第一時間瞬移到他身後。

再怎麽也能當個人肉氣墊,讓他有點緩沖。

霎時,胸前倒進溫熱的身體,腦後傳來沉悶的響聲。

我安詳地閉上眼,為救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損失一個英俊的傻子,不虧。

7.

“謝宇?”

池柚失态的喊聲清晰可聞,我動了動耳朵,嗯?還活着。

“謝宇你醒醒,你不要吓我……”

一道強光莫名沖進我的視線,我怔了怔神,恍然意識到,池柚好像正扒我的眼皮。

嗯?聽覺和視覺也沒問題。

“謝宇……看得到嗎?”見我睜開眼睛,池柚伸出五根細白的指頭在我面前晃。

“你說話。”他急得聲音都變了調:“123+397等于多少?”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慢聲問道:“能換一道十以內的嗎?”

8.

接下來的一分鐘內,我快問快答了二十道小學口算題,正确率達到了百分之六十五。

很慚愧,這是我有史以來的最好成績。

池柚這才松了一口氣,摸了摸我的後腦勺,“幸好有這個毯子。”

原來我并沒有直接倒在地板上,床邊可以光腳踩的厚絨毯,剛剛好幫我墊了一下。

真是傻人有傻福,善人有善報。

“磕得疼不疼?”池柚一邊幫我揉着腦袋一邊說:“除了頭,還磕着哪兒了?”

他柔若無骨的指頭把我的頭皮都按麻了,我也是這時才意識到,池柚正趴在我懷裏,面對面地俯在我身上。

“啊,等我緩一下。”我不動聲色地将手臂圈起,一個動作看似平平無奇,實則緊緊環住了他的腰。

操,真他媽細。

又細,又柔,我一只手掌就能覆住一半。

他的曲線怎麽可以這麽好啊?這還是隔着衣服,如果能伸進去一下,皮膚應該也是滑滑的吧?

我望着他漂亮的眼尾出神,正在這兒全身心感受“美人入懷”,卻冷不丁地被他捏了下脖子。

“怎麽笑得這麽呆?”池柚搓了搓我的後脖頸說:“真的沒摔壞嗎?”

我被他揉得幾乎快暈過去了,強撐起最後一絲神志道:“柚柚怎麽這樣,我救你,還得被你說。”

池柚明顯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用很輕的語氣道:“謝宇,對不起。”

我本意是拖延和他糾纏的時間,自然不希望他真的道歉,不過轉念一想,他剛才那出确實把我吓得夠嗆,便順水推舟道:“其實你更應該和自己道歉。”

池柚歪着頭,狀似不解。

“你對不起我,是因為沒聽我的話,是因為讓我擔心了。但萬一你今天真摔着碰着,疼還是得你自己疼,作為自己身體的主人,你沒對它負責,這樣不好。”

池柚嗯了一聲,應得很快。

接着他收起下巴,俯視胸口,像真在同自己講話般的低聲道:“柚柚,對不起。”

9.

救命!

他好可愛!

10.

可能因為池柚心裏确實過意不去,今天剩下的時間,他都格外安生。我半靠在床上打游戲,他竟然悄無聲息地靠近,問我能不能把筆記本電腦搬到床上,他想抽空讀幾篇文獻。

要跟我貼貼了?那必須能啊。

我在刺激戰場佛系求生,真實注意力都在池柚那截距我左手只有一寸的細腰上。

畢竟不久前才摟過,實在有些垂延欲滴。

更何況他現在還穿着我的睡衣,挽着半截袖子,看上去很溫暖地團進一半被窩。那種男人本性裏自帶的占有欲,此刻叫嚣着攀上頂峰。

我一翻身,将池柚摟住了。

池柚垂下眼睛看我,沒掙,也沒說話,但他的神情分明透露出三個字。

要、幹、嘛。

“手裏空得不行,我得抱個什麽東西。”

我給出的解釋十分勉為其難。

好在池柚沒深究,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電腦屏幕上。

我将手虛虛搭在池柚腰間,因為他是仰卧,更精确地說,我的手正蓋在他的肚皮上。

我大概比了一下,他的腰正面一掌寬。

操,真他媽細。

11.

春天到了,萬物複蘇,又到了動物們睡覺的季節。

說實話,和池柚隔離這幾天,睡覺絕對稱得上是我最期待的環節。

溫香軟玉躺在枕邊,就算是蓋着被純聊天也是好的呀。

無奈我的睡眠質量太過傲人,每回甚至沒等池柚把被窩捂熱,我這頭已經酣然入夢了。

為了今天能好歹有點“同床體驗”,我背着池柚,傍晚偷偷喝了一杯濃茶。

真的很濃,濃得我眼睛瞪得像銅鈴,夜半三更盼天明。

“還沒睡吶?”池柚一挪一挪縮進棉被,只露出上半張臉,用不甚清晰的聲音道:“難得你現在還醒着。”

“我睡得快啊?”我朝池柚那頭擠了擠,“怎麽感覺跟埋怨我似的?”

“你又在偷偷诽謗我。”池柚閉目養神,微微勾着唇角:“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我也不由得笑笑,跟他耍嘴貧:“怎麽樣?我床品還行吧?”

池柚睜開一只眼睛,露出了那種看傻子的眼神。

“你睡相還行。”他平靜答道。

媽的,不上套。

我接不上話,只能盯着他顫抖的睫毛發呆。撲朔朦胧像蝴蝶振翅,留下幾縷方向不明的風。

漸漸的,眼下的風吹到鼻尖,蝴蝶不知飛到何處,只依稀聽見綿長的呼吸。

池柚睡着了。

12.

池柚睡着的時候和平時很不一樣。

因為他的眼睛格外漂亮,所以當你被注視的時候,很容易因為他眉目的光彩而忽略了精致的口鼻。

他閉着眼,便不像落入凡間的天仙了,反而更像一只林間休憩的小鹿,蜷卧在潺潺溪邊。

他睡夢裏翻了個身,拿後背對着我。

于是他絕秒的曲線再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這會兒就不能是小鹿了,這得是天路。

我心猿意馬,想着反正也不差這一次了,舔了舔唇,準備幹點兒非君子的事。

我近乎沒有發出絲毫動靜,以0.5倍速緩慢貼近池柚的身體,右手往他腰間一擱,順勢擁人入懷。

方式粗魯,但咱警惕性還是很高的。成功揩油之後,我還記着觀察一下,以防把人弄醒。

意想不到的是,我竟然看到了池柚的漂亮眼睛。

他神色清明,臉上再一次打上了無聲的彈幕。

要、幹、嘛。

我故技重施:“手裏空得不行,我得抱個什麽東西。”

顯然同一個理由連用兩次可信度便會大打折扣,池柚維持原态,将疑惑問出了聲。

“那有必要撩我的睡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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