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天

1.

這叫什麽?

這叫精衛填海愚公移山,這叫繩鋸木斷水滴石穿。

不過真實情況是我啥都沒幹,小天鵝莫名其妙就同性相吸了!

我瞪圓眼睛屏住呼吸,奮力壓抑當下想要尖叫的沖動。

真想問他一句:你好,這種症狀持續多久了?

2.

“算了,我知道你就接受不了。”

像是預料之中,池柚的語氣聽不出起伏,但眉宇間繃得很緊,神情也談不上放松。

“什麽接受不了?”我意識到自己反應沒給對,第一時間跟道:“喜歡男生?我能接受,多正常的事兒。”

池柚略帶懷疑地看向我:“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不是廣義的那種喜歡,是……同性戀。”

“啊,同性戀。”我重複道:“就是和男生談戀愛結婚,我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說不定我知道的還要比你多呢寶貝!

“所以對我而言,和男生在一個床上睡覺……不太合适。”池柚接着剛才的話解釋說。

其實這個時候我有想過,要不直接和池柚出櫃算了,踹破櫃門卧室躺,夫妻雙雙睡大床。

但是轉念一琢磨,不對。池柚只是說自己喜歡男生,可是沒有說他喜歡的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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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對我有那麽點意思的話,一定巴不得跟我大睡特睡吧?

畢竟我就是這麽觊觎他的。

3.

“先說同性戀這個事兒啊。”我放松地笑笑:“你別那麽緊張,真的很平常。”

“我看起來很封建嗎?”我開玩笑道:“柚柚,這我見多了。”

我本意是想表達這個年代LGBT都不稀奇,沒想到池柚卻誤會了我的意思。只見他思索了一小會兒,緩慢開口道:“也是,之前那麽多男孩追你。”

我,一個身高187的體育生,濃眉小眼,寬肩方臉,放在gay圈,絕對是天菜中的天菜。

因此我從小到大都不缺人追,只不過清一色的全是男生,硬要算,還有兩個女裝大佬。

池柚這話聽着有點別扭,但我一時察覺不出哪兒不對勁,還點了點頭附和道:“對啊,所以我覺得超正常。”

池柚點了點頭,也同我彎了彎眼睛:“也難為你了,直男之不可承受之重。”

這句話一下子點醒了我。

沒錯,直男。

我跟池柚演了七年的戲,從他的角度看,我始終是一個寧死不彎的直男。

誰能想到我不是真正的傻大個,我的直只是我穿的保護色。

4.

我呆呆笑了兩聲,放棄了同池柚坦白的想法。

太怪了。直得好好的,因為人家說了句喜歡男的,我突然就彎了?

這算啥啊,我總不能說自己是跟風吧?

要不就坦白承認我說謊。

不行,鐵定不行,池柚最反感我有事瞞着他。

況且更大的可能性是池柚僅僅喜歡男生,對我壓根就沒那種想法,我這會兒說了,接下來的12天可怎麽過?

那我不還得睡沙發嗎!

不行,鐵定不行,豪奪了這麽多年,是時候該智取一次了!

5.

“現在感覺好點了嗎?”池柚坐在床邊,恢複了原先的關切語氣:“餓不餓?我去給你盛碗粥喝。”

“唉等等。”我拉住他下一秒就要抽離的手,在對方承認自己的性向之後,也并未覺得有任何不妥。

“還有一件事沒聊呢。”我大言不慚地說:“睡覺那事兒。”

池柚沒有接話,又低下了頭,狀似等着我先開口。

“雖然我承認自己是男的,但除此之外,我還是你關系最親近的人。”我逐步給人下套:“沒錯吧?”

池柚緩慢地眨了眨眼,下意識答:“是。”

“這不就得了,你不和你最親近的人睡,還能和誰睡啊?”我思路清晰,格局打開:“你自己想想優先級,‘我跟你好’和‘我是個男的’,哪個更重要。”

池柚被我這個邏輯大師辯駁得啞口無言,他幾次輕啓雙唇看似想将我推翻,可最終因為根本找不到理由,只能任由我牽着,傻坐在原位。

“你還得在我家住十來天,不管咱倆誰睡客廳,都不舒服,也沒必要。”我一鼓作氣,放輕聲音,仰着臉裝超聽話的大型犬:“我睡覺很老實的,不翻身不打呼不搶被子,柚柚跟我将就一下呗。”

池柚沒有直接點頭,而是別過臉,露出粉粉的耳尖。

“知道了,我去給你盛粥。”

6.

哈哈哈哈哈哈!

喝什麽粥!我他媽要吃包子!

7.

“謝宇。”池柚看着我又交給他的一個空盤,終于鼓起勇氣說:“我覺得你不能再吃了,你已經吃了二十個了。”

我應了一聲,含糊道:“可我不是低血糖嗎?就應該多吃點兒啊。”

“那二十個也夠了。”池柚說什麽都不肯再給我拿,“大晚上的,吃太多不好消化。”

“行吧。”我細細咀嚼着最後一口,新奧爾良烤雞腿,以後你就是我的福包!

8.

也不知道是暈澡真的消耗體力,還是吃太多困意洶湧襲來。我刷完牙回到被窩,腦袋剛挨上枕頭,沒過幾秒便睡着了。

醒來後房間裏朦朦的亮,窗簾都擋不住春日傾瀉而下的陽光。

一看床邊,空的。

“柚柚!”我仰頭高呼。

“怎麽啦?”池柚小跑着過來,手裏還拿着顆咬了一半的草莓。

“你昨天和我睡覺了嗎?”我開門見山,略帶審判地望着他:“不會趁我睡着糊弄我呢吧?”

池柚顯然還沒有對我的語出驚人免疫,他怔了幾秒,徐徐回過神。

“睡、睡了。”池柚朝我身邊指了指:“那不還有枕頭。”

他口吻不夠篤定,我頓時起了疑心。

“誰知道是不是你早上放過來的呢?”

不知道是羞是急,池柚的臉蛋頓時比他吃掉的草莓尖尖還紅。

“我幹嘛跟你耍這個心眼?”他站在原地小碎步跺了跺腳:“我哪敢不跟你……不跟你你又鬧。”

“哈?跟我啥?”

天知道我內心有多爽,表面還得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模樣。

“跟、你、睡、覺。”池柚被逼的沒轍,一字一頓地說完以後,扔下半顆草莓就跑了。

媽的,我可太會耍花樣了。

以後還教什麽自由泳?不教了,解封後我要去教花樣游泳。

9.

啊,天鵝吃剩的草莓屁屁都是香的。

10.

得知池柚喜歡男生之後我鬥志昂揚,火速制定了一個“算上今天還有十二天獵鵝計劃”。

我并非盲目自信,因為首先從外形條件上,我這個模樣确實沒啥提升的空間了,畢竟我187。

然後再從人設上,直男體育生,這是啥?這簡直是玉盤珍馐gay垂涎,老天爺扒開嘴喂的,不吃都不行。

最後說內在。

內在……反正這麽多年了,我啥內在池柚都已經習慣了,這很好,非常好!

我勢在必得!

11.

計劃第一步,勾引。

池柚跟我玩了這麽多年,不可能再對我有那種初識的新鮮了,我只能想點兒歪招,讓他見到我不為人知的一面。

12.

我要讓他分不清,我是友情,還是錯過的愛情!

13.

“謝宇,你還有沒有多餘的家居服啊?”見我站在衣櫃旁,池柚湊過來說:“我想把穿的衣服洗洗。”

“我找——”話到嘴邊拐了個彎,我暗道機會來了:“好像只有我身上這套。”

池柚撅了撅嘴,看上去有些苦惱。

“不嫌棄的話,穿我的?”我指了指自己貼身的純棉褪色睡衣,“我再拿個舊T恤短褲就行。”

“那你直接把T恤短褲給我穿呗。”池柚腦子倒是轉得挺快,“省得折騰。”

“剛停暖,你火力弱,穿半袖再給凍感冒了。”我佯裝考慮周到:“這個時候可興不得感冒啊。”

本來也不是啥大事,我給的理由又足夠充分,池柚瞬間被說服,肯定地說:“那聽你的。”

14.

沒有人能想到,這是我早已設計好的一盤棋。

家居服。呵,只是其中的一個棋子罷了。

池柚估計也很納悶,我連內褲棉襪都有新的,怎麽能偏偏只有一套家居服。

因為這給我順其自然地換上短褲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至于為什麽要穿短褲。

當然是為了露出來白襪啊!

15.

白襪,gay筆下的桃花源記,腳下的耶路撒冷。

以前我也穿,但穿得一向随便,而且為了彰顯直男,我還會把襪子朝下反卷一圈,完全丢掉了白襪的靈魂。

如今不可同日而語了!

我找出自己的九九八十一雙白襪,精挑細選了最帶勁兒的八雙: 細豎紋、寬豎紋、純色的、帶logo,就連白,都分為“剛拆封沒見過光的潔白”和“下過幾次水但更顯生活痕跡的淺白”。

總有一種,是池柚會喜歡的白!

16.

池柚廚房裏蒸米飯,我穿着白襪在他面前繞一圈;客廳裏吃草莓,我穿着白襪在他面前繞一圈;背對我玩手機,我穿着白襪在他面前繞一圈。

一圈一雙,雙雙經典,我仔細觀察着池柚的神情,試圖精準找到拿捏下他的那一雙。

17.

我繞的頭都發暈了,可是池柚怎麽沒有反應啊!

18.

晚上趁池柚在浴室洗澡,我留在客廳百思不得其解。

不應該啊,但凡池柚是一個有七情六欲的gay,怎麽會對體育生的白襪熟視無睹呢?

或者是他裝的?實際已經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

我一下一下敲着膝蓋,不知道啥時候池柚已經洗好了,正端了個盆朝陽臺快步走去。

“柚柚你怎麽不吹頭發?”我見他腦袋濕漉漉,急忙搬出老一套說辭關心道:“剛停暖,你火力弱,不吹頭發——”

“知道啦。”池柚一邊晾衣服一邊朝我笑道:“馬上就去。”

我尋思晾個衣服,那我來呗。

我不假思索接過池柚手裏的活,結果一接不要緊,看清池柚晾的是什麽後,我瞬間愣在原地傻眼了。

這怎麽是我的九九八十一雙白襪啊!

19.

我草草看了一眼,晾衣架上兩雙,盆裏五雙,我腳下還穿着一雙。

很好,我的白襪特種兵部隊,此刻集合完畢了。

合着池柚是把我換在衛生間的襪子都洗了?

“我還想問問你呢。”池柚歪着頭偏過臉看我:“你現在是有什麽潔癖嗎?為什麽一天要穿這麽多襪子?”

我幾次欲言又止,張開嘴只能發出一個空洞的啊。

“你給我……洗了啊。”

“對呀。”池柚很自然接道:“我看髒衣籃裏也沒別的東西,就順手搓了。”

我說不出話,池柚還以為我是因為麻煩他了而不好意思,繼而寬慰地笑笑:“不費事,本來也不髒,揉揉就好了。”

“哈哈,是、是啊。”

我哈得很尴尬。

20.

這孩子怎麽和別的gay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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