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天
1.
還有這等好事???
我搖着尾巴豎起耳朵表示願意效勞,可當指尖碰到柔軟的棉被時,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沒記錯的話,池柚好像沒穿褲子吧?
所以這裏頭,應該是……
光着的。
2.
光?着?的?
3.
我懸着的手僵在半空,眼瞧池柚已經趴好閉眼準備享受了,我的心卻砰砰一通亂震,許久沒有接下來動作。
我對自己的反常也十分費解,前兩天不給你摸你舔着臉要強迫人家,現在人自己都送上了門,怎麽反而打起來退堂鼓來了?
我捏着兩根手指,屏息将池柚肩上的棉被拉到胯間。
非常嚴謹,多一寸可能會漏腿,少一寸就夠不着腰。
我蓄勢待發,将掌心攏在了那段窄腰上。
4.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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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柚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輕哼道:“好燙啊……”
5.
不是???
這孩子你知道你自己說什麽嗎?
6.
雖然我相信池柚沒有那個意思這時候往那個意思想也挺沒意思但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會歪到那個意思。
我壓下心頭的躁動,不自覺收緊了虎口。
就在我才使了那麽一丢丢的勁兒,趴在床上的人又發出一聲嘤咛:“嗯……舒服……”
7.
噼裏啪啦稀裏嘩啦。
我的太陽穴炸成了一朵煙花。
8.
“柚柚,你能不能……安靜地享受?”我适時提出了建設性意見。
池柚埋頭在枕頭裏蹭了蹭,甕聲甕氣道:“哎呀,這是嫌我煩啦。”
“沒、沒有。”我不太好意思地抓抓後腦勺:“你一說話吧,容易分散我的注意力,影響我發揮。”
“知道啦。”池柚咂咂嘴,安生了。
我滿頭大汗地輕攏慢拈抹複挑,好熱好熱,不是沒關窗戶嗎?怎麽還會這樣熱。
9.
我意外發現,在按到池柚背後的腰窩時,他會不由自主地瑟縮一下。
大概這裏是酸痛的重災區,我沒多想,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與此同時,一聲尾音上揚的婉轉甜美喘息将我的動作封印,池柚似也沒料到這樣的聲音會從自己口中發出,十分羞怯地拽了把我的手。
“那裏不行……你別碰那兒。”
腦袋兩側的太陽穴又開始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我只能用冷酷的言辭掩飾自己的心虛。
“不是讓你別說話了嗎?”
池柚怔了怔神,似怨非怨道:“你好兇啊。”
“太用力還不讓人說。”
10.
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遠航。
11.
魯迅曾經說過,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池柚話音剛落,我感到自己仿佛被奪了舍一般,六百三十九塊肌肉都不再受大腦的控制。
然後,我眼睜睜看着自己舉起右手,在長期受愛情動作電影熏陶的驅動下,一巴掌拍到了池柚圓翹的小屁股上。
12.
一聲清脆的“啪”聲後,我和池柚雙雙愣住了。
只見池柚眼底升起濃濃的驚懼,把棉被當成自己的盾牌,撤到床頭縮成一團,滿是顫聲問道:“你……幹什麽?”
13.
是啊。
我,幹什麽?
14.
如夢初醒來得太晚,等我意識到自己撒了什麽癔症後,池柚的眉毛已經快垮到下巴了。
“你打我?”他哀怨凄切地控訴:“我媽都從來沒有打過我。”
我在褲縫上緊張地揉搓殘有溫熱觸感的掌心,池柚下垂的眼尾叫我羞愧難當,萬般悔恨。
我再次伸出手,下一巴掌,落到了自己的臉上。
“對不起。”我低頭向他道歉:“我該死。”
這下不知所措的換成了池柚,他咬着唇,似是憋回了即将脫口而出的話。
15.
我躲進浴室沖了一個長達半小時的冷水澡,再回到卧室時,池柚已經合眼躺下了。
我站在床尾一陣徘徊,企圖辨別出床上的人究竟是真睡還是假寐。
勘察無果,我也不敢輕易試探,最後只能蔫巴地坐在床角,像一個被霜打了的巨型茄子。
去哪兒睡呢?還能在這兒睡嗎?
雖然池柚沒有明确趕我走,溜着床邊躺也像給我留了一半的位置,但想到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我實在……過意不去。
再和人家同床共枕是不是太恬不知恥了?可突然睡客廳那不是不打自招嗎?但萬一我睡床池柚反而跑去睡沙發怎麽辦?啊啊啊啊啊要不別睡在這兒坐一晚上得了。
正當我天人交戰僅憑自己得不出最優解時,池柚閉着眼,驀然叫了我一聲。
“喂。”
瞧瞧,果然沒睡着,看來我不輕舉妄動是對的。
嗚嗚,怎麽變成喂了,以後是不是聽不到謝宇了?我在寶貝心裏已經滑檔到喂了!
“啊。”我遲鈍地開口。
“還不關燈嗎?”池柚在棉被裏小幅度地窸窣:“晃眼。”
我啪噠拍滅開關,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希望。
這是啥意思?這是不是我還可以留下來的意思?
我蹑手蹑腳地掀開被子,一邊觀察池柚的反應,一邊老老實實躺得筆直。
正當我為這潤物細無聲的智慧所自我折服時,池柚突然翻了個身,在面朝我十公分的地方,雙臂合攏,拳貼胸膛。
“先說好。”池柚溫熱的呼吸打在我的喉結,“可以抱,但不可以掀衣服,不可以亂摸。”
16.
第二天醒來,我兩眼放光,神清氣爽。
轉眼我倆已經同住一周了,從剛開始跟我睡一張床都要扭捏一番的池柚,現在竟然願意讓我抱他。
還是只穿着一件T恤的那種想入非非的抱!
當然我昨晚絕對沒趁人睡着亂吃豆腐,說好不摸就不摸,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心甘情願地讓我摸。
17.
但我有貼很緊!!!
18.
媽的!超爽!真的超爽啊啊啊!
19.
“謝宇,實在沒事做可以過來幫幫忙。”
我跟一條精力旺盛的哈士奇般在客廳來回打轉,池柚從廚房裏探出頭,左右手各端着一個巨大的托盤。
我急忙幫對方倒過手,擡頭挺胸倍兒殷勤地表态:“聽候吩咐。”
“一根竹簽牛肉串六塊,五花串五塊,小腰串四塊。”池柚大致給我比劃着:“肥瘦要相間,你串的時候注意間隔開來。”
“要吃燒烤嗎?”我瞬間被勾起了饞蟲:“那我能不能申請晚上淺酌一杯?”
池柚不喝酒,所以只要跟他在一塊兒,我基本是滴酒不沾。
但抵不住我現下實在亢奮,不整點小酒精助興說不過去。
“你喝。”池柚很柔和地看我,語氣跟哄表現好的小朋友似的:“串得快的話,還可以額外獎勵你多喝一杯。”
20.
我哼哧哼哧快馬加鞭,三十分鐘不到就圓滿完成任務。
等對方檢閱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池柚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下昨晚的純欲T恤,重新套上了那件棉質睡衣。
“你咋換衣服了?”既然兩條細腿被遮得嚴嚴實實,我的目光也肆無忌憚起來。
“這件洗好了呀。”池柚答得理所當然:“你昨天不是只給了我件T恤,總不能一直那麽穿吧?”
“不是你自己說得還行嗎?”我犯壞地勾了勾唇角,“昨天那麽浪,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我說這話的時候沒過腦子,只當是普通一句玩笑,甚至因為裏頭摻雜着點兒調情的小暗示,自己說完還覺得挺美。
沒成想池柚聽完,沒有臉紅沒有羞赧,反而是木木地注視了我一陣,忽地将目光錯開了。
他沒有再說話。
21.
怎麽了這是?
22.
完了,我好像犯傻了。
我第一時間沖到池柚面前,堵住了他試圖走出廚房的腳步。
“柚柚——”
“起開。”池柚沒好氣地在我胸口推了一把。
我反将他抱住,條件反射地自我檢讨:“我錯了。”
池柚的薄背漸漸松懈下來,聲音在漫長的停頓後才變得緩和不少。
“謝宇。”他看向我,格外認真地說:“如果我的所作所為,有讓你不喜歡的、不舒服的,請你直接告訴我。”
我眨巴着無辜的眼睛,飛快揣測他話裏的深意。
“含沙射影,會讓我很難過。”
“含沙射影……”我摸着下巴細細思索,“什麽意思?”
池柚失落的情緒肉眼可見,眼神裏卻依舊像帶着一股倔強,非要将我晦暗不明的态度看穿。
“我昨天讓你感覺到不自在了嗎?”池柚仰起漂亮的脖頸,一字一頓地剖白道:“那麽直接跟我說就行,我以後不會那樣做。”
“不必說……像剛才那樣的話。”
我恍然大悟。
明白了,誤會,純純是誤會。
“首先,我從來沒有覺得你的行為有任何不妥,在我眼裏你做什麽都很可愛。”
“其次。”我嘆了口氣,不好意思地承認道:“我剛才是想問你,含沙射影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23.
很好,兩句話,讓池柚瞬間被我逗笑。
他先是往我手機裏下了部成語字典,然後和我相隔茶幾而坐,說要和我談談。
雖然我和池柚一向相處愉快,但我能感覺得到,我倆本質均是謹慎過頭的人,所以在很多關鍵問題上,彼此都不算直率。
這是個不錯的機會,起碼能為最終的坦然做一個過渡。
“我應該是從大學開始喜歡男生的。”
池柚率先開口,只見他托着下巴,兩眼飄忽不定。
“不過僅僅是應該,我開竅比較晚。”
我嗯了一聲,耐心聽他娓娓道來。
“最近才告訴你,是因為我自己接受自己也需要時間,擔心有些話說得太早,會破壞我們的關系。”
我剛想張嘴解釋,池柚卻緊接着替我講了。
“不過很感謝你在知道以後,可以沒有介懷地繼續和我相處。”池柚聳肩笑笑:“我以為你起碼會非常驚訝,沒料到你很快就接受了。”
“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會認同。”我見縫插針道:“這是你在我這裏的特權。”
池柚輕輕點頭,溫柔地彎了彎眼睛。
“其實我……有點兒害怕。”他小聲說。
“怕什麽?”
“畢竟你這二十多年以來都如此的……直男。”池柚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道:“我不知道你願意接受我,是因為是池柚所以沒關系,還是因為喜歡男生本身就沒關系。”
我回回遲鈍,次次錯失,終于在這一刻,靈光了一把。
“喜歡男生本身就沒關系。”
我認真答道:“更何況還是柚柚,那就更沒關系了。”
池柚愣了幾秒,一時沒有接話。
“還有你別總說我是什麽二十多年的直男,我畢竟也沒喜歡過姑娘,不太算嚴格意義上的直男。”
池柚終于舍得擡眼看我,只是睫毛撲簌,傳來陣陣清甜的風。
“我這個人吧,平時看着大大咧咧,在這種事情上,實際上挺嚴謹的。”
我一眨不眨盯着池柚抖動的睫毛,胸腔宛如與這顫動勾連在了一起,發出陣陣铿勁有力的心跳。
“我其實也害怕,喜歡這個東西吧,邁出一步就退不回去,我會擔心因為自己這一步沒邁好,而打破原有的平衡,失去本來很珍貴的人。”
“我不太清楚這個尺度要如何把控,既能表露自己的情意,又不會顯得輕浮。”
“所以。”
我對上池柚的目光。
“如果我喜歡的那個人能自信一點兒,那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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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存稿都沒有了,小憩幾天哈,下周給各位奉上精彩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