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的日記

邵行洲嗯了一聲:“兩年前回了趟國,正好淮市這邊有點工作,就順路過來了。”

不僅過來了,還順走了點東西,不過唐最應該也不記得那麽個不起眼的小玩意兒。

唐最聽了啧啧兩聲,邊往自己房間走去邊說:“我還以為你真七年沒回過淮市呢。”

邵行洲跟在他身後進去,順手把門關上:“我為什麽不能回淮市?我祖籍都是這邊的,別忘了,我是正兒八經的淮市人,唐少爺,你是京華人。”

确實,邵行洲祖籍就在淮市,邵父邵母以及爺爺奶奶都是淮市的。

但是這和他說的有半毛錢關系嗎?他是這個意思嗎?

唐最一時語塞,這人淨會給他挖坑,明明兩人都心知肚明,非得把問題繞到他身上。

有點煩躁,他看到了邵行洲說的那個收納的箱子,不過在櫃頂上,還挺高,唐最勉強能摸到,但拿不下來,他找了個凳子,踩上去才回道:“你當然可以回來啊,所以,你當我放屁行吧?”

邵行洲靠在櫃子旁,看着唐最因為擡手露出的側腰,慢條斯理的解釋:“我回淮市,不是因為我是淮市人,是因為淮市有我牽挂的東西,我想了很多年,又實在沒什麽長久的耐力,所以就回來了,想看看這個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也想看看曾經一起生活的人。”

唐最拿箱子的手頓了頓:“你這人說話怎麽一句三變,這樣是不能讓人信服的……拿着,放下去。”他把箱子塞進邵行洲懷裏。

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自顧自的換了話題。

“我得收拾點東西帶到京華,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這都是我以前的寶貝,扔在這可惜了。”

他蹲在地上翻着箱子,邵行洲也在他旁邊跟他一起看。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個影片光碟,包裝還挺精致,唐最認出這是當年他收藏的典藏版——影帝翟莊裏的武俠片。

他們小時候那會,他爺爺唐岐山已經封神很多年了,早就轉到了幕後,那時風頭最盛的就是影帝翟莊裏,武俠片演的出神入化,是很多人的偶像。

唐最小時候就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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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拿了出來:“這個帶上吧,現在都是絕版了,當年的金象影帝啊……”他剛說出口,就意識到眼前的人也是金象影帝,而且是史上最年輕的金象影帝,翟莊裏封神的時候都三十六了,邵行洲幾乎比他早十年。

唐最想要挽救:“我們現在幾乎很少看到光碟了,不然你的作品肯定也會有很多粉絲收藏。”

邵行洲笑道:“你也會收藏?”

唐最:“……”我不是你的粉絲啊。

邵行洲不逗唐最了,箱子角落裏有個挺厚的黑皮本,是那種帶着小鎖的日記本,當年很是流行,他拿了出來。

唐最正在琢磨一個可以上發條的小青蛙,沒注意到他幹什麽。

日記本上的小鎖有很多劃痕,看起來很舊,邵行洲輕輕拽了一下,沒想到不只是鎖子掉了,連帶着挂鎖子的拉環都一并掉了下來。

開的非常徹底。

他翻開第一頁,入目是一排稚嫩的手寫體,标着日期,那個時候唐最大概是五年級。

日記很短,含了滿滿的不高興:[今天,邵行洲放學和別人一起參加活動,沒來接我,扣一分。]

下面跟着下一天:[今天,邵行洲把最大的草莓給我了,加一分。]

[今天,周末,邵行洲又兇我,說我煩人,扣十分。]

[今天天氣不好,邵行洲也沒和我道歉,好氣,再扣十分。]

邵行洲一頁一頁翻着,每天的日記格式都是“今天,邵行洲……,扣/加幾分”,然而加減了這麽多年,日記本上從來都沒有寫過他到底有幾分。

邵行洲往後翻,一直翻到高中時期。

[邵行洲就是個王八蛋,我再理他我跟他姓!!!!!]

後面跟着的一大溜子感嘆號足以證明當時的唐最有多生氣,但是邵行洲并不太能想起來當時自己做了什麽。

[我是不是快分化了,好難受。]

看時間那個時候唐最高二,而他已經去了京華電影學院,除了小假期會回來,一般情況下都不在唐最身邊,只有唐最最後分化的時候他陪在身邊。

[我昨晚夢到他了!!!!!!!!!!!]

[我又夢到他了!!!]

[分化前一直夢到他,還是那種……]

“你幹嘛!”邵行洲還沒看完最後一句話,日記本就被人搶走了。

唐最抱着本子,耳根紅的一路到了脖子:“你懂不懂得尊重別人,你怎麽偷看別人日記本?!!”

而邵行洲腦海裏只飄過四個字:惱羞成怒。

“你知不知道有兩個字叫隐私?!!”唐最咬牙切齒:“你要是不懂我覺得我可以勉為其難教教你!窺探別人隐私很沒品!!什麽王八蛋!”

唐最日記本上記錄的東西,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邵行洲”這三個字就不見了,通篇都只用一個“他”代替。

字裏行間好似多了什麽不敢說出來的隐晦情感,連名字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再提,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這是邵行洲當年不知道的,他突然心情就很好。

不過心情好歸心情好,他也知道這小崽子是真生氣了。

小崽子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丢人,也不是臉皮子薄,就是愛和他較勁,總憋着這股氣。

邵行洲決定好好道歉:“我的錯,我不該不經過你同意就擅自動你的日記本……”

但是唐最一點兒面子都不想給:“你他媽別理我!老子和你絕交!”

他幾乎奪門而逃,都說不清楚是生氣多一點還是羞恥多一點。

他心裏已經确定邵行洲看到了他後面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對方面前一直否認一直假裝不知道不在乎的事情,就這麽大剌剌的被晾了出來。

就仿佛有人揪着他的耳朵大聲的告訴他:你怎麽就那麽虛僞,心裏那麽龌龊?

臊的他臉上就像被扇了幾巴掌。

而邵行洲同樣內心複雜。

這下把人徹底惹惱了。

他沒有出去追,一方面是知道現在追上去唐最會更生氣,另一方面也清楚唐最這麽大人不可能亂跑讓人擔心,他嘆了口氣,收拾好唐最以前收集的那些小玩意兒,又去整理好唐奶奶讓帶的臘肉,一起搬上了車。

回去的時候唐最果然在家,只是關在房間裏一直沒出來。

本來就一直跟他鬧脾氣,現在更生氣了。

邵行洲哭笑不得,想等唐最冷靜兩天,可沒想到過了兩天,這崽子臉更臭了,幾乎就要把“我讨厭你,別靠近我”幾個字标在額頭上,而且堅決不和他同處一個空間,讓他想道歉都找不着人。

過年那天晚上他打算好好跟小崽子說幾句好話,但門上明晃晃的幾個字“凡姓邵者不得入內”把他勸回去了。

他實在拿人沒辦法,連唐奶奶都沒忍住拉着他問了好幾次“是不是吵架了”。

過年那天邵行洲只能發消息給他說“新年快樂”,但都是已讀不回,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年後。

唐奶奶談不上是個多愛熱鬧的人,她拒絕了很多打算來拜年的人,所以家裏一直很安靜,倒是初二那天,有個唐奶奶熟識的人,送過來一只小貓。

不知道是什麽品種,但怪可愛的,就是毛色分布有點一言難盡,身體是白色,偏偏臉部的毛是灰色,看起來就像剛在煤堆裏找完食兒沒擦臉。

是個剛足一個月的小奶貓,顫顫巍巍的,有點認生。

唐奶奶說家裏冷清,反正沒事做,養個小家夥就當逗悶了。

小家夥很喜歡唐最,一直頂着腦袋往他懷裏湊,奶聲奶氣的叫了好久。

唐最好容易高興了點,但是依然不搭理邵行洲,可能是小貓也感受到了唐最的敵意,總是呲着小奶牙扒拉邵行洲。

他有點想笑,感覺他的小崽子也像只小貓,張牙舞爪的,但偏偏不知道自己一點威脅也沒有,越鬧騰,越惹人喜歡。

他們在淮市待到初五,京華那邊就接到了工作消息。

其實邵行洲初五離開已經算是很遲了,他本來工作就不少,只是回淮市以後很多都推掉了,他們剛殺青的時候就有一個跨年直播邀請他,被邵行洲以沒有檔期為由拒絕了,所以現在他一到京華幾乎就忙的腳不沾地。

而唐最也有不少工作邀約,他翻郵箱翻的頭都大了,看到有個雜志拍攝,因為還不錯,所以就先接了下來,但最要緊的還是他成立工作室,他現在是一個人,很多工作上的事情根本忙不過來。

而且《罪行》估計隔不了多久就要上映,銀桦影業的團隊不是一般的大,他們的制作周期都不會很長。可能等不到暑期檔,五一檔就上了。

《罪行》是他第一部 面向大熒幕的作品,沒有團隊幫他運營後期角色宣傳不太現實。

他倒是也在郵箱裏看到了一些想要簽約的消息,但都不太感興趣,之前他和邵行洲閑暇時間談過,邵行洲說可以把自己之前的經紀人李猛簽過來帶他。

李猛這個人唐最是知道的,在業內很厲害,幾年前是天華的金牌經紀人,後來邵行洲自立門戶以後跟着邵行洲到了舟行,現在手底下還帶着龍悅和一個咖位很大的影後。

唐最要是成了李猛手底下的藝人,那也就是變相的接受了舟行的簽約,他倒是沒什麽意見,就是說起來舟行和天華還有段大衆自己編造的誤會。

因為邵行洲之前是天華的藝人,後來成名後就離開了,這一點被挺多人诟病的,說他是個放下碗罵娘的白眼狼,畢竟是天華捧火的他,但事實上,邵行洲只是合約到期,他當時和天華簽合同也就簽了五年,白紙黑字寫着,沒什麽好黑的,但就有人抓着這件事不放。

傳來傳去就成了天華和舟行是死對頭,而且天華老總看不上邵行洲,有意在業內封殺他,說的一板一眼還挺像那麽回事。

不過說到底也沒幾個人知道唐最和天華的關系,他親老子親爺爺都不管,別人也沒什麽立場。

主要問題是在于唐最現在和邵行洲已經冷戰好久了。

還是單方面的。

所以進退維谷,左右為難,硬生生憋成了一個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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