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生日祝願

晚上, 郁裏洗完澡出來,郁彬已經做好了晚餐。

郁裏盛了一碗綠豆粥,察覺父親欲言又止, 便敲了敲碗, 露出一個疑問的表情。

“你跟江照,現在的關系, 怎麽樣?”

“很·好。”

“……沒有早戀吧。”

郁裏傻了一陣。并且有點納悶, 爸爸問這個問題就沒覺得哪裏不對嗎。

“咳。”郁彬道:“現在時代跟以前不一樣了,爸爸也不是封建的人,只是我覺得關于這件事,不管你想跟江照還是別的什麽人都好,還是要等成年之後,你覺得呢?”

點頭。

上學的時候就要以學習為重, 這個道理在郁裏心中就像是思想鋼印一樣的存在, 堅決不會違背。

他也有問題想了解:“什·麽·時·候·可·以·測·驗。”

“需要你們兩個有時間去一趟研究所。”郁彬道:“我在那邊有一個私人實驗室, 是上頭批給我研究一些興趣愛好的,也許可以幫到忙。”

有了郁彬的保證, 郁裏還沒下飯桌就給江照發了消息, 讓他明天一早去研究所。

很快收到他的回複:還要去集訓營上課。

-很快的, 爸爸說不會耽誤太久。

這一次,江照很久才回: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兩人從不同的方向去了研究所, 郁裏老遠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圓頂建築,周圍隔出了一大片隔離帶, 禁止外人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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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彬和郁裏到地方的時候, 江獻和江照正被攔在外面等他們。

“現在這些管理越來越嚴了。”看到他們, 江獻換了車坐上來, 郁彬見縫插針地道:“你如果成為投資人,研究所會重新為你開放的。”

“我現在是商人,只參與能掙錢的項目。”

郁彬搖頭:“你真是越活越回去。”

“不過如果你能把江照治好,我倒是可以考慮不賺錢投資。”

郁裏馬上拍手表示贊同。

郁彬無奈地從前方看了他一眼,江照已經把他的手按了下去,道:“別為難郁叔叔了吧。”

郁裏看他,江照避開了視線。

郁彬刷卡帶他們進入大門,路上有很多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員向他打招呼,看到他身後的人都滿臉好奇,也有人認出了江獻,一口一個江總。

遠遠地,郁裏聽到有人在議論。

“……江總還真是愛子如命。”

“可不是,今年都來所裏三趟了吧,這回還找到了郁博士。”

“那種先天性疾病哪有那麽容易康複,郁博士也不是全能的啊。”

“畢竟他自己的兒子都……哎。”

……

郁裏回頭去看,一只大掌忽然包住了他的後腦勺,江照推着他往前走,道:“趕緊做完,今天集訓營有考試。”

幾個人來到了郁彬的辦公室,郁裏這才發現他的辦公室居然連着休息室,難怪之前不肯回家了,在一個這麽舒服的環境裏,醒了就研究,累了就可以睡覺,是他估計也不想回家。

一個女助手端來了茶水,對郁彬道:“上次說的那個項目确定下來了,資料已經放在您桌上。”

江獻靠在桌前,偏頭看了一眼上面封存的文件。

等到助手離開,郁彬去拉上了窗簾,道:“你可以看一下,有沒有興趣。”

江獻挑眉,伸手拿起了那份文件袋。

郁裏正好站在他身邊,在看桌上的照片,郁彬挑了很多他們上次拍的合照放在桌面,還有好幾張爺爺的,只是遺憾的是,老人家的都是單人。

江獻的臉色忽然一變。

郁裏探頭去看,只見到文件上有培育什麽的字眼,江獻已經直接合上丢回桌面。

“我沒興趣。”

郁彬沒有勉強他,對郁裏招手:“過來這邊,我抽點血。”

郁裏走過去坐在椅子上,撸起袖子露出手臂。

“會有點疼。”郁彬在他手臂上綁上橡膠帶,郁裏很坦然地點了點頭。

相遇這麽久以來,還從來沒見他怕過什麽。

江照靜靜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他瑩白的手臂上,紮緊的橡膠帶阻止了血液的流通,手肘內側的青筋逐漸躍起,一根細細的針頭刺了進去。

濃紅的血液倒灌入針管。

郁彬用棉簽按在針孔上,取下了橡膠帶,輕聲道:“真勇敢。”

江照一直顯得很沉默,郁彬也沒有急着給他抽血,一直親自給郁裏按到不再出血,才松手,在針孔處貼了個醫用膠帶。

輪到江照的時候,郁裏又朝父親的休息室走去,透過一個很厚的真空玻璃門,果然有一個實驗室,他扒着定定地去看,心裏有些感慨。

能讓所裏專門給他準備一個私人實驗室的研究員,得多厲害啊。

這廂,江照也挽起了袖口,注視着血液被抽走,他低聲道:“我能幫到郁裏什麽嗎?”

郁彬的手很穩,按住出血點拔出針頭之後,江照自己按住了那一處。

“他跟你不一樣。”

江照朝休息室看了一眼,郁裏還扒着玻璃門在眼巴巴瞅着實驗室,他起身追到了郁彬身邊,道:“哪裏不一樣。”

“他是聲帶發育不全,正常人體器官一般是在胎中就長成的,沒有在成人身上再生的先例。”郁彬把血液收好,江獻道:“那江照呢,可能痊愈嗎?”

“你說呢?”

江獻皺起了眉,道:“如果說郁裏可以讓他恢複視覺,那是不是代表他的基因裏有治愈江照的可能。”

郁彬把東西全部收拾好,端起托盤,道:“我不知道。”

他走向郁裏,問他:“想進去看看?”

郁裏點頭。

郁家父子倆走進了實驗室,江照坐在外面,臉色有些陰郁蒼白。

江獻似乎想說什麽,最終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目光落在扔回桌上的文件袋上,神色又染上幾分晦暗。

郁裏戴着帽子穿着無菌服,盯着儀器裏逐漸彙聚的兩份血液樣本,表情認真而虔誠。

郁彬敲了敲桌子。

郁裏回神,也敲了敲桌子。

“這麽喜歡生物科學?”

點頭。

“為什麽。”

郁裏想了想,敲:“也·許·我·基·因·裏·寫·了·為·科·學·而·生。”

郁彬繼續凝望着樣本的融合,漆黑的眼底卻逐漸有什麽在蒸發氤氲。

兩人回到集訓營的時候,考試已經開始了二十分鐘,金淼相當不悅,但到底是看了一眼時間,允許他們進去了。

郁裏一進去就馬上取出筆開寫,可惜今天似乎有點倒黴,筆劃了兩下就掉了珠,他又去翻自己書包,沒找到筆,打開自己的手表,倒黴透頂,手表居然也沒電了。

金淼在臺上,眉頭緊鎖。

他當然是喜歡郁裏這孩子的,但集訓營是一個實行淘汰制的地方,不管他是因為自己的失誤還是別的什麽意外,都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他假裝沒有看到,扭過臉擰開水杯,仰頭灌了一大口。

郁裏左右看了看,驀地舉起了手。

一支筆忽然放在他的桌面,扭臉一看,正是江照,他在桌上輕敲:“你·先·寫·我·接·着。”

郁裏回神,又重新埋首于試卷。

他跟江照都是匆匆進入考場的,兩個人回家就沒帶多餘的筆,如果是平時準備充分的情況下,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

但幸運的是,這件事并不是發生在正規比賽上。

金淼朝他們看了一眼,挑了挑眉,再次看向了手上的表。

集訓營的試卷比京朔的月考難多了,郁裏飛速在腦中計算,另一邊,江照也完全沒閑着,正迅速浏覽試卷上的大題,率先在腦中得到答案,好等郁裏把筆還來就立馬開寫。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學生們也在陸續交卷。

于沉白櫻櫻肖倩三人幾乎是第一批走出教室的,與此同時的還有一中的陳小顏和明德高中的潘陽。

過道裏,潘陽先發出了笑聲:“這就是你們京朔的并列第一?做題就這種速度?”

于沉道:“他們只是遲到了。”

“都遲到快半小時了還讓進考場。”陳小顏偏頭,道:“老師這算不算明顯的偏袒?”

“集訓營可沒有規定說遲到也能作為淘汰标準的。”肖倩道:“而且金老師在開營講話上說了,所有規則的最終解釋權歸他所有,你們與其在這裏不服氣,倒不如直接去問他。”

“問他幹什麽,就這點時間,他們能做幾題還不一定呢。”潘陽轉身離開,陳小顏也瞥了他們一眼,忽然很稀罕地道:“白櫻櫻同學,這次集訓營很沉默嘛,遇到比你更強的人,就只會趴在地上一蹶不振了?”

白櫻櫻冷冷道:“我敬服比我強的人,你如果不服氣,把他們擠下去啊。”

“我何必非要把他們擠下去。”陳小顏微笑道:“只要他們不傷害到我的利益,和平相處也未嘗不可。”

“只是你,白櫻櫻。”陳小顏撇嘴,道:“一副輸不起的蠢樣子,真是丢死人了。”

于沉看了白櫻櫻一眼,沒有出聲。

郁裏終于寫完了題,立刻把筆丢給江照,後者接過就寫。郁裏跑上去交了試卷,出門正好看到等在外面的許俊一,他急急抓住郁裏:“你倆怎麽回事?”

郁裏下意識去擺弄手表,屏幕完全暗淡了下去。

他指了指許俊一的書包,許俊一:“?”

郁裏直接拉開了他身上書包的拉鏈,許俊一老實站着沒動,任由郁裏在他的大書包裏翻找。

郁裏找到了他的筆,然後抽出他書包裏的草稿紙劃了幾只,火速奔進教室給江照送了進去。

與此同時,江照手裏的筆也的确沒水了。

他接過筆點了點頭,又一次埋首于試卷。

這個時候,教室裏只剩他一個人,時間也只剩下不到三分鐘。

“行了。”金淼在上面看:“送完筆就出去吧。”

郁裏點頭,老老實實在外面等着。

“你倒是出聲啊剛才,我們都帶了多餘的筆。”

郁裏抿了下嘴,肖倩道:“京朔的人這次都被打亂了,其他人巴不得他們出局,你讓他怎麽喊。”

幾個人都在外面焦急地等着江照。

倒計時三十秒的時候,他從桌前站了起來,把卷子交到了金淼手中,走出教室,剛好鈴聲響起。

郁裏立刻跟他擊掌,許俊一也湊過來伸手,江照不甘不願地跟他也擊了一下,道:“今天的事情也算長了個教訓,以後要随時準備好應付突發事件,你們也最好能引以為戒。”

京朔人紛紛點頭。

當天晚上,郁裏就得知了測驗結果,他和江照之間沒有排異反應。

他有些驚喜地跳起來,跑出宿舍趴在護欄上,在手機上打字。

-那我的血清是可以給他注射的嗎。

“是。”郁彬道:“但你确定不跟他說一聲麽,我看江照他好像對這件事并不是很……”

話音未落,郁裏的文字就已經發了過來。

-不要不要。

-生日禮物,我要給他驚喜。

他希望江照能在生日當天,擁有一次獨自去感受世界的機會。

也希望他可以永遠都不依賴任何人,過好自己的一生。

這就是郁裏對他的生日祝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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