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人了
雅間裏，熏香悶人。
蘭青倚靠椅子而坐，頭重重點了下後，沉重的眸子倏地睜開了，眸眼恢複清明之後，這才朝坐在茶杌對面的月華公子尴尬笑了笑，“讓公子見笑了。”
“是在下的話太過乏味了。”月華公子溫潤有禮的說道，不愧是清晖園有名的角兒，清亮悅耳的聲音如潺潺泉水，洗滌人心。
蘭青心底疑惑，自己怎會如此失态，竟在談話間失了神。偏頭看了眼放在小幾上的沙漏，申時三刻過一點，失神不過片刻，怎頭腦昏沉沉的呢？
“是蘭青唐突了。”蘭青搖搖頭，試圖将那一抹昏沉感甩掉。
月華公子見她揉着眉頭，忙問道：“蘭姑娘怎麽了？可是覺得沉悶？”說着看了一眼屋內小幾上的香爐，将一盞茶澆了進去，又将窗戶推開，順便換了小厮前來拿走，“小厮不知姑娘聞不得熏香，在雅間內燃了香料。”
窗戶被推開，屋裏沉悶的熏香味兒逐漸散去，蘭青這才覺得好了不少，将心底的疑惑甩開，這才說道：“家中不常點熏香，一時竟不習慣，讓月華公子見笑了。”
“原來如此。”月華公子笑吟吟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清晖園來往人太多，點燃熏香也是為了除味。”
說罷，月華公子捋了捋适才沾染了茶漬的袖口，重新替蘭青斟了一盞茶，“今年剛出的新茶，姑娘嘗嘗。”
開春的新茶最是清雅，且最是難尋，常常有價無市。
蘭青端起茶盞，惬意地吹了吹茶水上的茶尖兒，青綠的茶尖兒在透白的白玉茶盞中輕蕩如江上的一葉輕舟，啜飲一口，“多虧了月華公子，才能這般早喝到今年的新茶。”
“姑娘若是喜歡，在下送兩盒給姑娘。”
“那多謝了。”蘭青并未客氣，爹一直嫌去年的陳茶太澀口，剛過了年便念叨着今年的新茶，說今年雨水豐沛，新産的茶一定好。
月華公子微微一笑，一雙漂亮柔媚的丹鳳眼揚起了角，慢悠悠地飲着茶，也不着急說正事。
大堂裏的戲臺上，鑼鼓喧天，熱鬧不已。
蘭青瞧了一眼外間的戲，又看向一旁溫潤如玉的月華公子，“聽說月華公子您今日唱了好幾個時辰，蘭青卻未能趕上，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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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姑娘也喜歡聽在下唱戲？”月華公子放下茶盞，溫和笑着。
“嗯，有幸聽過幾場，只是常常買不上票，訂不上位置。”蘭青暗道可惜，“今日還是沾了公子的光才進了來，喝上這早春茶。”
“那下次蘭姑娘再來，在下給姑娘留票。”月華公子笑容深了不少。
“那多謝公子。”蘭青心道，真是個如玉公子！只是可惜了身在戲園之中，少了家世相襯，也無輝煌前程可言。
月華公子笑吟吟的，“不妨事的。”
又續了一盞茶，熱氣氤氲起淡淡薄霧，蘭青輕輕吹了吹，待霧氣散盡後才問道：“不知月華公子所尋何物？”
“是在下母親留下的一枚玉佩。”月華公子嘆息着，面露難色，“雖然不值幾個銀子，但卻是唯一的念想。”說罷又頓了頓：“還請蘭姑娘一定要尋到，在下願奉上五百裏作為報酬。”
“月華公子放心，蘭尋館一定竭力為您尋到。”蘭青颔首，明白他作為人子，寄情于物的想法。
因仲夏不在，蘭青只得自行将筆墨紙硯擺放在身前的桌上，執筆問道：“不知月華公子是何時發現玉佩遺失的？”
月華公子細細思索一番後，這才說道：“昨日上響，在下下了戲臺換回衣物離開之時。”
“那到清晖園之時，身上可還佩戴着？”蘭青追問道。
月華公子搖頭，“因忙于上臺，不曾注意過。”稍頓片刻後，倏地想來了，“出門之時親自挂上的。”
“若依公子所言，興許是在來時的路途上或是在清晖園內丢失的。”蘭青覺得許是被路人撿走了，轉手幾次早已賣掉了也說不定：“月華公子可曾在園內尋過？”
月華公子讪讪答道：“只在廂房內尋過。”
聞言，蘭青擡眸看了一眼月華公子，“月華公子的玉佩許是丢在園內，後堂人多，您可有懷疑的對象？”
月華公子為難的笑一笑，“在下在後堂有一間單獨的廂房，作為換裝休憩的地方。”頓了頓又道：“往日也是放在廂房中的，也不曾丢失，況且院中還有練功的小生，若是有人進入了廂房一定會有人發現的。”
“雖然在下與園裏大多數的角兒關系并不熟稔，雖只是點頭之交，卻不曾開罪過誰。”月華公子不願去懷疑後堂的人，“他們也不會為了一個不值幾銀的飾物犯下那等事。”
蘭青颔首，“那可否請月華公子詳細描繪一下您的玉佩的樣子。”
“這是自然。”月華公子忙應下，細致的描述了起來：“是一塊兩只寬的白玉，腹部少許雜質，混沌不清，形似羊。”悵然的嘆了口氣，“在下生肖系羊，母親特地替在下打造的。”
蘭青回憶了一下玉器鋪子裏的生肖配飾，畫了個大抵的模樣，将畫好的圖紙遞了給月華公子，問道：“可像這樣子？”
看了一眼圖，月華公子的雙眼亮了亮，欣喜道：“是像這樣的。”反複又看了幾遍：“這羊角大抵還要彎一些，這處有些磨損。”說着又指着另一處說道：“這處有個小缺口，是被摔壞的。”
将圖紙修改一番，讓月華公子确認過後才将圖紙收了起來，而後朝月華公子歉意的笑了笑：“雖然知曉此舉有些不合乎規矩，但蘭青還是不得不冒昧提出。”
“蘭姑娘請說。”
“蘭青需要去月華公子的家中以及行走路線走一遭。”蘭青将自己的要求詳細提出：“還需要在這清晖園裏随處查看一番。”
“這......”月華公子有些為難，畢竟這偌大的清晖園可不是他的家，“這還需與董老板相商，畢竟這不是在下可決定的。”
“這是自然。”蘭青也只是随口一提，并不妄想像知府官差一般随意進入搜尋。若當真能成了，對她盯着劉管事可大有幫助。暗自欣喜的笑了笑，端起彌散着清香的茶水一飲而盡。
這時，門外傳來小厮敲門聲，伴着的還有驚恐的聲音，“公子，公子，出大事了。”說完推門沖進來了。
月華公子放下茶杯，疑惑的問道：“出了何事，如此大驚小叫的。”說罷朝蘭青拱手道歉：“讓蘭姑娘見笑了。”
蘭青見小厮慘白着臉，恍惚間又聽見清晖園內裏混亂的聲音，料想是出了大事。果不其然就聽見小厮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劉管事，劉管事他......他被人害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