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黑土

真是小氣,咱們還是合作關系呢!蘭青腹诽一番後三兩步跟了過去,屍體被人發現時便在這一處角落裏,靠牆的位置放着一張粗制濫造的貴妃榻,榻上随意丢棄着劉管事的外衫和裏衣。

離榻不遠的地方,血跡模糊,刷白的牆壁上沾滿了血跡,呈傘狀。劉管事赤裸着上身成大字型躺在地上,雙手張開,像是特意擺好的姿勢一般,胸口處有一灘淺淺的水漬,上面放着一朵冰封住的白色昙花,因在冰裏,昙花依舊鮮活漂亮。

致命處便是因頭部被人活生生的砍掉,缺失的部位用一個顏色陳舊的木偶腦袋替代。

這個木偶腦袋竟做得十分逼真,遠遠看去竟像個孩童的臉蛋,微圓的臉,微凸的眉骨,小巧的鼻梁和一張櫻桃小嘴。因年歲久遠,臉上的染料逐漸脫色,臉頰位置脫了一層一層的膏粉,斑駁難看。

更懾人的是,木偶腦袋的雙眼雕得更是栩栩如生,漆黑的眼珠圓溜溜的盯着前面,晃眼看去,竟像是真的一般。

許是風的動靜太大,木偶腦袋微微動了動,這雙黑溜溜的眼睛朝蘭青偏了偏,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就像是靜靜地盯着自己一般,蘭青被這似一雙真眼的眼吓得往後退了兩三步,心‘梆梆梆’的跳個不停歇。

“怎麽了?”季辭在側輕聲問道。

蘭青指着木偶腦袋,“他的眼睛.....好像真的一樣。”

“怕了?”

壓低的聲音帶着些許的沙,說話時的熱氣輕輕從她的耳畔劃過,令蘭青不得不往旁挪了挪,那種感覺就像小蟲子在撓動一般,奇奇怪怪地,一定是這人有惡意,直覺讓自己遠離他。

許長生将木偶腦袋從血泊中撿了起來,用幹淨的帕子擦了擦上面沾上的血跡,之後就放進早已準備好的木匣之中,打趣兒道:“再有一個身子和一條腿,這木偶就齊全了。”

蘭青聞言,虛斂着眼朝那一顆栩栩如生的腦袋看去,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正前方,發現眼角的位置有些黑色的痕跡,“這是什麽?”

“這......”許長生用刀片輕輕的刮了刮,薄薄的一層,已幹透,,左右看了一眼,尋找盛裝的物件兒。

蘭青忙抽出一張幹淨的絹帕,平置在掌心中,“許伯放這兒。”

許長生将刀片移到絹帕上方,小心的抖了抖,細碎的塵土都落在了上方,仔細聞了聞,又細細辨別一番,皺緊了眉,道道:“這......像是蜀州外竹林坳那兒的黑土,上面有少許腐氣。”

蘭青見許長生蹙着眉眼,問道:“許伯,怎麽了?”

許長生說道:“那是一片墳地。”

“墳地?”蘭青驚詫的看着上手的絹帕,說罷又看向一旁的季辭,見他同樣看着自己手上的絹帕,出聲道:““你的意思是......這木偶時從墳地裏挖出來的?”

許長生忙朝一旁的季辭禀報道:“啓禀大人,小人也不敢确定,蜀州城內外只有竹林坳才有這種黑色土壤,至于其他地方,小的就不清楚了。”說着又微微躬身,表示自己對季辭的恭謹之意,“只是這土色已經幹透,想必積在上方已經很久,小的不能判斷出這究竟是不是屬于蜀州竹林坳的......”

季辭垂下眼簾,盯着腳邊的屍體沉思。蘭青則心底一沉,大着膽子朝放置木偶腦袋的箱籠走了過去,伸手朝它摸去。

“大侄女?你這是要幹啥?”許長生盯着蘭青的手,避開季辭的的視線,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可是從土裏挖出來的證物,你當是你家的貓啊?這不是你能摸的!”說着就要将蓋子阖上。

“噓......”蘭青噓了一聲,然後趁許長生不備摸了上去,木偶腦袋透着淡淡的涼意,還有帕子擦拭過後留下的濕濕潤潤的觸感。

許長生瞪大眼,嘴角微動,胡子抖動個不停,“你......”

除了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氣息外,沒有任何波動,蘭青收回了手,回頭就瞧見季辭彎腰隔着一張浸透着藥味兒的絹帕将劉管事胸口上的昙花拿了起來,随後朝一旁的衙役比了一個手勢,說道:“将他翻過去。”

被冰封住的昙花已經開始慢慢融化,冰水迅速浸濕了季辭手中的絹帕。蘭青忙拿過一只木盒,走到季辭身旁,“放裏邊。”

若是她沒記錯,季辭好似不能碰一些東西,今日莊和不在,也無人提醒,也不知會不會發病了。

蘭青也沒注意到自己的想法,只是在季辭将昙花放入木匣之後,又順手遞過去一張幹淨的白色手絹,絹帕的一角上繡着一簇蘭花,淺綠色的,清新又淡雅。

接過手絹,季辭看了一眼角落上淺綠色的蘭花,擦了擦纖白的指節後便将帕子收了起來,這才看向已經被翻過去的屍體。

蘭青半蹲在身體一側,看着地上的的印記。劉管事的身下同樣是一地的血,有些地方因身體的擋着,倒是幹幹淨淨的,這足以證明劉管事是昏迷之後才被人在此處砍掉了頭顱的。

只是......是在哪兒昏迷的呢?

蘭青回頭看了一眼從茶桌到此處的短短距離并未拖拽的痕跡,那......是喝過裝滿迷藥的茶後才走到此處的?與客人喝茶為何會走到此處?是為了拿什麽?

蘭青弓着腰,在榻旁仔細搜索着,連縫隙裏也不曾放過,恍然間在角落處發現一個反光的物件。

正欲傾身去拿,身後傳來許仵作的聲音:“大人,這腳印只有腳尖位置,鞋底有些厚。從這個腳印來看,此人的腳尖偏瘦小、細長,像個十二三歲的孩童,抑或是成年女子。”許仵作頓了頓又道:“還可能是身材瘦削袖長的男子。”

聞言,蘭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尖,幹幹淨淨地,并未踩到任何血跡。

季辭看了一眼外間稀稀疏疏的人,“将清晖園內搜一遍。”

“是。”

蘭青撩起袖子,将手伸進榻旁的縫隙裏,将反光的物件抓了起來,用帕子将上面的灰土擦拭幹淨,仔細一看,竟發現是一枚生肖羊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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