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魏捕頭
這是一塊之地一般的白玉,腹部少許雜質,混沌不清,莫約兩指寬、三指長,形狀脂一直彎角的羊。蘭青仔細查看了一番後,發現玉佩中央處有個小缺口,缺口連着的還有一條細長的縫隙。
手指輕輕摩挲表面,發現不少磨損的痕跡。而且從上面波動的痕跡可探出這枚玉佩是月華公子的,而且還有另一個人的痕跡。雖然沒有畫面,但卻能揣測出裏另一個人應該就是劉管事。
這月華公子的玉佩怎麽會在劉管事這裏,還掉進了縫隙裏?
季辭見蘭青震驚的神情,便問道:“這是誰的?”
“是月華公子的。”蘭青提着絡子,懸空遞給季辭,解釋道:“今日我是應月華公子之約到清晖園談事,就是為了尋這一枚丢失的玉佩。只是不知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據月華公子透露,他是昨日上響下戲臺之後發現玉佩丢失的,只是在廂房內小找一番,并未四下尋找。”蘭青将之前與月華公子在雅間中的說辭一并告知于季辭:“沒想到竟然在此處,五百兩銀子輕輕松松便到手了。”
說話間嘴角微微上揚,一臉欣喜。
“這是物證。”季辭将蘭青攜帶來的箱籠打開,從裏抽出一只空匣子來,“放進去。”
“......”蘭青一臉的不情願,嗫嚅着緋色的唇瓣,不等她說話又聽到季辭說道:“過幾日便可領去。”
“那好吧。”蘭青也不得不同意,畢竟這事關五萬兩銀子,兩相比較,選其貴。
“大人,屋裏屋外都已搜查過,并未發現任何兇手的痕跡。”這時,魏捕頭大步走了進去,拱手作揖道:“廂房的窗戶從裏扣上的,兇手應當是從門扉處進入,殺人後又離開。”
魏捕頭說話時又偷偷打量了一眼這位欽差的表情,仍舊是冷冷淡淡的,也猜不出是何意。
季辭将魏捕頭的神色看在眼底,輕飄飄的掃一眼過去,冷聲道:“盤問呢?”
被抓個正着的魏捕頭縮了縮脖子,将外間盤問的情況一一禀報:“衙役們都已細致盤問過,申時三刻至申時末之間都無人聽見任何動靜,當時前方戲臺上正是一出大戲,小子們都上了臺,留下的幾個也偷懶去了。”
季辭面色不明,負手而立,“都去了?”
摸不透這位大人的情緒,魏捕頭只得硬着頭皮繼續應道:“是。”
都去了?這怎麽可能?蘭青插話道:“小厮呢?隔壁的雜役院呢?燒水的仆婦總還在吧。”
霎時屋內安靜極了。
聽到女子插話聲,魏捕頭以及許長生等人皆是一震,許長生是府衙的人,自然知曉季辭是從燕京特地過來的,遂連忙上前将蘭青往後拉了拉,又朝季辭恭聲說道:“大人,小人侄女不懂規矩,還請大人莫與她一般見識。”
同時還朝蘭青小聲道:“不要命啦?快快向大人賠禮道歉。”
蘭青微微低頭,一臉不情願的說道:“蘭青不懂規矩,還請大人莫怪。”
因着二人私下的合作關系,季辭也不會與之為難,睨了魏捕頭一眼後示意他接着蘭青的話繼續說下去。
魏捕頭雖有不滿,但礙于身份懸殊,聲音又低上幾分:“雜役房的仆役也未聽見,說是後門出去有人打架,聲音挺大的,連燒水的仆婦都去了後門外的小巷裏。”
季辭瞥了一眼魏捕頭,不知在想什麽,語氣淡淡的道:“對兇手,可有何猜測?”
魏捕頭慚愧的低着頭:“小的們無能。”
“......”一直垂眸盯着自己腳尖的蘭青咧嘴偷笑,肩膀微聳,好一招調虎離山之計。
季辭看向蘭青,“蘭姑娘可有高見?”
“大人,這不妥。”魏捕頭忙阻攔:“自古以來哪有女子辦案的,更何況還只是個不知從何處來的無知婦女,簡直有違禮數,辱了大周的名聲。”
話落,蘭青與許長生等人齊齊看向他。
“哦?那魏捕頭以為呢?”季辭冷了聲音,清冷的聲音将魏捕頭吓了一跳。
魏捕頭臉色變了變,“大人,這......”
季辭輕飄飄的一句:“蘭姑娘。”
原本還在幸災樂禍二人間的澎湃驚濤的蘭青突然被問及,怔了一下,須臾之後正色道:“兇手應當是劉管事熟識之人,且對清晖園內了解甚詳,許是清晖園內的人。”
許長生等人皆看向蘭青,等着她的解釋。
蘭青看了一眼同樣盯着她的季辭,見他并未異議,這才指着進門處的茶桌道:“兩杯飲用過的茶盞。劉管事的身份是這清晖園內除董老板幾人以外權利最大的人,能令他以禮相待之人,要麽身份不會太差,要麽是他親近之人。不過若是清晖園外的貴客,劉管事必然會在清晖園的雅間內招待。”停歇片刻後朝向季辭,“至于是否是親近之人,還得請大人派人細查。”
“這是其一。”蘭青透過半阖的窗戶看向外間的院子,出口的位置緊靠旁邊的雜役院,“其二:如魏捕頭剛才所言,後巷争吵聲極大引得燒水的仆婦也去了後門外看熱鬧。據蘭青所知,後門外的巷子平日裏極為安靜,并未連接街巷或是宅院。”
“若是蘭青沒猜錯,燒水房的仆婦多是八卦之人,喜愛看熱鬧,是以才有了這一出院中無人的跡象。”蘭青輕輕一笑,正要接着說,便被魏捕頭打斷了:“蘭姑娘怎知後巷往日無人,燒水的仆婦愛八卦?”
蘭青眼睛轉了一圈,見季辭盯着她,猶豫片刻後老實說道:“蘭青曾穿過隔壁雜役院從後門離開,聽到仆婦們閑聊城內雜聞。”
魏捕頭深表懷疑:“蘭姑娘為何會出現在後堂之中?”
“我借茅房!”蘭青說罷便不再搭理纏人的魏捕頭,繼續說道:“是以,蘭青揣測這人應是極為了解清晖園中的事情,能準确計算出殺人的時刻,避開所有人的視線。”
聽到蘭青的分析,魏捕頭極為不滿,深覺被下了面子,臉色黑黑的:“姑娘切莫妄語,這可不是巷頭說故事!可是要論罪處置的!”
“魏捕頭說得是,這不過都是蘭青的一己之見,自然及不上魏捕頭的偵破之力。”蘭青嗤笑一聲,你有本事你破案啊!
魏捕頭被噎了個大紅臉,礙于季辭在場不敢發作,嘴上仍未收斂:“姑娘适才還說是劉管事親近之人,現下又是清晖園內之人,破案可不是兒戲,想指誰就指誰。”
“魏捕頭說得對。”蘭青也不生氣,淡淡的笑了笑,轉而向季辭說道:“多謝大人給予蘭青說話的機會。”微微頓了頓,語氣孱弱:“不過蘭青只是一介女子并不動斷案,适才的揣測之詞當不得真,還請大人饒恕。”
說罷餘光瞟了一眼魏捕頭,臉色十分難看,如吃了蒼蠅一般。蘭青微微勾了勾唇,雖說我不會演戲,不會陰謀詭計,但誰讓我是一個弱女子呢!
正是得意時,蘭青卻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季辭的眼底。
季辭眼含些微笑意,倒是聰明,竟拿他當做借口。
“大人......”魏捕頭還想說一句。
季辭淡淡的掃了一眼魏捕頭,語氣輕飄飄的,可說出來的話令魏捕頭打了個冷顫:“魏捕頭真是好大的本事,竟敢質疑本官!”
“小的不敢......”魏捕頭被吓到了,臉色倏變,心底暗罵陸通判心機深沉,這位大人可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