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人請姑娘上馬車一敘
董老板無奈嘆了口氣，“當初狼狽離開江州，途中遇上事兒，幸得劉管事相助，說道底也是有恩于我，後來請了他的戲班子，但他要了一成盈利。”
原來如此，竟不是雇傭關系。蘭青現下明白了，難怪劉管事罵董老板忘恩負義。是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董老板。
董老板垂下頭，面上仍是忠厚老實的樣子，但話裏話外都是劉管事錯了：“小民也是念着救命之恩才同意的，若不是這劉管事貪得無厭，我也不會與他吵起來。”
“......”蘭青微斂，若是她未記錯，這董老板見劉管事已死時狀似松了口氣，原來這樣，終于沒人與他争利錢了，嘲諷一笑：“為何之前不據實已告。”
“小民怕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徒添煩惱。”董老板無奈聳聳肩，“沒想到姑娘這般聰明，早已了如指掌。”
蘭青與季辭對視一眼，即刻追問道：“之後呢？”
“劉管事罵完之後，小民令他好自為之，便甩袖離開。”董老板看了眼出口位置，“仍從後門處離開。”
“如此簡單？”蘭青不信。
“小民是曾想過利用此把柄威脅他，但念及當初與他二人也算知己情誼，直沖沖的來了後院與他理論。”董老板自嘲的笑笑，一副好人模樣，“沒想到他竟然這樣不念情誼。”
蘭青又問道：“如何避開雜役房的仆婦的？”
“下響正是困頓時。”董老板說完又皺起了眉，刻薄說道：“回頭罰她們工錢。”
見無疑點，蘭青蹙眉，沉吟片刻後又問起：“進屋時，劉管事可有異樣？”
“我一進來就找他理論了，哪顧得上看他有無異樣。”董老板說起來又來氣，咂咂嘴抱怨道：“他好歹也是園裏的管事，下響最是忙碌的時候，他竟然在屋內休息！還怪我擾了他！”
蘭青斂眼，看了一眼茶桌上的兩只杯子：“劉管事竟未請你坐下喝杯茶瀉瀉火氣？”
董老板翻了個白眼：“要真這樣也不至于鬧起來。”
蘭青沉吟片刻，又該問其他：“董老板可知劉管事與這園中誰有不和？”
“不和？”董老板皺着眉想了一下，“沒有不和，清晖園向來和氣。”
聽他這般說，蘭青也不知該問什麽了，回頭看了一眼季辭，與他對視一眼，又搖了搖頭。
二人眼神交彙過之後，季辭命董老板先下去了，屋內只剩下二人。
蘭青看了一眼還在盤查線索的衙役們，“董老板離開後随即又有人掐好時辰進來了，應該是清晖園內的人。而且那人殺人之後并不是從後門離開的，而是直接混進了前邊戲堂子。”
“嗯。”季辭看了一眼蘭青，眼神溫和：“身份相差無幾的人并無幾個，邱管事，周管事......還有月華公子。”
“大人是信蘭青的推測？”蘭青眼睛一亮。
季辭：“本官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線索。”
“幾位管事并不在園內，至于在何處還需進一步驗證。至于月華公子，他原本申時三刻還有戲，為了尋物之事特意與管事協商換了一場大戲。不過應當不會是他，蘭青與月華公子一直在雅間內詳談玉佩之事，直到有小厮來報才離開。”蘭青說完，在園子內看了一圈并未看到月華公子的身影，想來應該是已經離開了。
季辭同樣看了幾眼外間，眼神游離一圈後，最後又落在了蘭青身上，聲音溫和：“已是酉時三刻，蘭姑娘早些回去。”
“今日多謝大人。”蘭青今日将整個過程都看過了，“可蘭青卻未尋到多少線索。”
“姑娘盡力為之即可。”季辭微頓，“幫在下便是幫姑娘自己。”
“......”蘭青：最後一句話聽起來一點也不中聽。
從廂房裏出來，才發現日暮西斜，蘭青快步朝前邊兒戲堂子走去。整個清晖園再并無往日的熱鬧氣氛，只有幾個雜役在打掃園子。
因發生了這麽一出血腥案子，所有人還尚處于驚恐震驚之中，低着頭默默的打掃，無一人言語。
穿過大堂時，聽到戲臺上的幕後面有兩個細微的人聲，蘭青四下看了一眼，湊近了戲臺，提耳偷聽。
一人嘆息道：“這劉管事好端端的怎麽就被人害死了呢？”
“你說咋死的？也沒人瞧見具體怎麽個死法。”另一人壓低了聲音說道。
“在外邊兒園子裏都聞到了血腥味，肯定是被捅死的。”
“這劉管事是得罪了誰，太可怕了。”
“誰知道啊。”這人嗤笑一聲，“要我說死了倒好，省得總克扣大家銀錢。”
“嘁，這可說不準。”另一人不贊同，“萬一新來的管事比他還壞？”
“邱管事他們也行呀！”
“邱管事？他倒是個好人。不過還得聽老板的，老板說是誰就是誰。”
這人神秘兮兮的問，“你猜是誰殺了劉管事？”
另一人剛搬動道具，随即又停下了動作，大堂內又安靜了，“我咋知道？”
“你說劉管事得罪狠了邱管事，周管事他們，會不會是他們下的手？”
“嘁，要你這麽說，還有可能是月華公子呢。”
月華公子？蘭青一愣，随即聽到那人繼續說道：“劉管事多次針對月華公子，還三番五次暗嘲月華公子假仁假義。”
“咋會是月華公子，他那麽心善的人。倒是劉管事，小人嘴臉。”
“你又不是官府辦案的官差，瞎操心什麽！快去收拾，這兒怪冷清的，怎麽覺得陰森森的。”
“你還別說，總覺得有誰盯着我似的，陰森森的。”這人嘀咕完就不再吭聲，幕布後邊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直到聽不到聲音後，蘭青這才收回目光，正猶豫要不要上前問一問，身後突然傳出董老板的聲音：“這位姑娘怎麽在這兒？”
蘭青轉過身，點頭示意，“董老板還未走？”
“一大堆事兒，連一個管事都不在。”董老板嘆了口氣。
蘭青接着他的話，問起：“蘭青記得園中還有幾位管事，今日怎不見？”
“前幾日我派他們去江州采買物品尋找新角兒了。”董老板說罷望着空寂的大堂，臉色不愉，“這劉管事好死不死的死在戲園子裏，如今出了這事兒，也不知還有沒有人來看戲。”
蘭青站在戲園大門口，看着外間不時打探園內何時開戲的路人，“董老板不必擔憂，清晖園的戲這般好，不會被此事影響的。”
“借姑娘吉言。”董老板雖不知蘭青的身份，但想起在廂房裏季辭對她的态度，便也不敢懈怠她，“還請姑娘在季大人身前美言幾句，我這清晖園可不能被封了。”
蘭青道：“待案子一結，清晖園便能重開。”
“聽聞城中已發生好幾起類似的案件，也不知這案子何時能破。”董老板憂忡說道：“也不知兇手如何尋找下手對象的，我雖不富足，但也有些錢財，不知會不會......”
蘭青笑了笑，“董老板莫要胡思亂想。”
“但願如此。董老板無奈搖搖頭，“今日便不留姑娘了。”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蘭青回頭看了一眼只挂着兩盞照明的燈籠，與沿河的街巷上顏色各異的燈籠相比，顯得越發冷清了。
沒走出幾步，蘭青就遇上了一身黑衣裝扮的莊和，像個木頭一樣站在馬車前，“蘭姑娘，大人請你上馬車一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