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章節

。盤繞銅線的漂亮石頭吊墜、羊毛戳成的小動物、古威爾士風格的手工皮具等等。協會幫她找到合作人,她白天在墳墓裏幹活,夜裏偶爾跑出去散心,報酬都打在一張銀行卡上,用協會裏人類的名字開戶,儲蓄卡在她自己的墓穴裏。

當初是克拉斯救助了她,這些事也都是克拉斯幫她引薦和安排的。

約翰找到阿黛爾說的地方,放下塑體衣,取走紙袋。

冬天的日出很晚,淩晨六點多了,天還像深夜一樣黑。離開墓園,約翰獨自走在便道上,一種可怕的孤寂感突然包圍了他。

這個時間,克拉斯應該睡得很熟,不過也有可能他會醒着,在隔離室裏看着房間漆黑的角落發呆。

克拉斯不在這裏。以前的這個時間,他們可能會坐在車裏,一個端着咖啡、一個拿出血袋,或并肩走在傍晚或淩晨安靜的路上,克拉斯會講解工作中遇到的問題,指出約翰有哪句咒語的發音不正确……

可是克拉斯不在這裏。

起初約翰總認為過不了幾天事情就能解決,他會再次和克拉斯一起行動。可是一天天過去,他逐漸開始擔心将來,他會不會再也不能和克拉斯搭檔了?

約翰不敢再想下去。他眯起眼,放慢步伐,與克拉斯進行過“刻印”後,每當他集中精神去尋找,就能感覺到克拉斯的氣息、克拉斯所在的位置。

當然,克拉斯仍然在隔離室裏,這一點協會的人都知道。約翰總是忍不住偷偷使用“刻印”帶來的異能,這會讓他覺得安心,仿佛從未離開克拉斯身邊。

同一天日出前,門科瓦爾家族給克拉斯發來郵件。他們把所知關于“德維爾?佐爾丹”的事一一詳述。

三十多年前,家族的一位長老曾與佐爾丹交流過關于血族魔法的課題,之後他再也沒見過佐爾丹。長老是在匈牙利認識佐爾丹的,他說那是一位性格嚴謹、為人溫文的紳士,對血族沒有敵意,根本沒有和堕落者聯手行兇的動機。當然,也有可能在這些年內他變了……

血族長老把和佐爾丹認識的過程寫得很詳細。繼續看下去,克拉斯幾乎渾身發冷。

當聽到這個人的名字與自己一樣時,他曾感到十分怪異,現在這種感覺又加重了:從長老的描述看,德維爾?佐爾丹是匈牙利當地人……而匈牙利的姓名順序和大多數歐洲人是相反的。

他們就像東亞人一樣,姓氏在前,名字在後。德維爾才是姓氏,佐爾丹是他的名字。

他的姓氏和自己的名字一樣,他是匈牙利人,他也有真知者之眼……

克拉斯走到門前,敲了幾下門,又撥通了協會前臺的電話。

還沒等有人回應,門開了,傑爾教官和幾個驅魔師站在外面。

“我想和你們談談。”克拉斯說。

“事實上,我們也是,”傑爾教官和驅魔師們走進來,重新關上門,“讓我先說吧……我們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傑爾教官看上去很疲憊,像是一夜沒休息。

克拉斯也差不多,眼睛下面挂着青色的陰影。“兩個消息……一個好的一個壞的?”

傑爾苦笑:“恐怕兩個都是壞的。”

“那我就不用挑先聽哪個了。”

傑爾教官拿出一份傳真文件交給克拉斯:“美國鹽湖城辦公區聯系了你母親,這是她的……”傑爾原想找個更溫和的說法,最終還是使用了最貼切的詞,“——審問記錄。”

克拉斯的母親叫戴文妮,這些年一直生活在美國,是古代咒語和圖騰、咒符文化方面的專家。

鹽湖城辦公區對待戴文妮和西灣市對克拉斯差不多,用法術發掘她的記憶、偵測她身上的魔法殘留、靈魂特質等等,并且讓她詳細回憶了克拉斯從小到大的每個細節。

戴文妮沒有任何問題,她身上沒有魔鬼氣息,更沒有被施展什麽未知法術的痕跡。她認為克拉斯也很正常,從沒有什麽異于常人的表現,克拉斯的法術啓蒙教師是戴文妮自己,她保證克拉斯小時候沒有接觸過其他施法者。

要說異常的事也有一件,那就是他們一家三口曾經遭遇意外事故,她丈夫因此身亡。

起初戴文妮堅持說那是一次加油站爆炸事故,漸漸地,她權衡利害,向協會說出了當時真正發生的事。

“我丈夫的真名不是戴維,而是德維爾?佐爾丹。”

當她這麽說時,鹽湖城辦公區已經派人給西灣市發了郵件。現在戴文妮還并不知道“佐爾丹”曾經都出現在哪裏、做過些什麽。

戴文妮還說:“我真正的名字是德維爾妮?吉斯?米拉,而不是戴文妮?克拉斯。(注1)我和佐爾丹的父母也都是奧術秘盟的巫師。從還是孩子起,我們就已經參與到當地機構的秘密研究中。後來我和佐爾丹結婚,決定離開那個地方,過普通人的生活。但是不行,他們不可能讓我們自由。佐爾丹為拖延時間被他們殺死了。是游騎兵獵人救了我和兒子。我知道,奧術秘盟是我永遠的污點,而且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和我的孩子,我們不得不隐藏身份……我不是故意要欺騙協會的。”

之後,戴文妮央求鹽湖城辦公區的同事們保護她,并發誓自己确實已經徹底脫離了奧術秘盟。

後面的部分……克拉斯已經看不下去了,他的眼睛停留在上一段供白上,久久沒法擡起頭來。

“開什麽玩笑……”他的拇指把紙張邊緣撚得發皺,“我見父親的照片,他長得和佐爾丹完全不一樣,一點點都不像!而且佐爾丹的年齡也不對……”

不僅是照片長相不同,他一直以為父親叫戴維,母親說他們全家很早就離開巴蘭尼亞了,姓名也并不是匈牙利式的。

其實克拉斯有一點心理準備。在讀血族長老發來的資料時他就隐約感覺到了。

德維爾根本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的姓氏。

“你往後看就知道了,”傑爾和身邊的驅魔師對視,“戴文妮告訴協會,她給你的照片都是故意作假的。她想徹底抹消你父親的痕跡。而關于佐爾丹的年紀……我們相信,雖然佐爾丹是你父親,但那個‘醫師’已經不能算是他本人了。”

“那他是什麽?”

“任何可能的東西,”一個驅魔師說,“真正的佐爾丹應該是已經死了。他曾經向游騎兵獵人出賣秘盟內的消息,秘盟的人不會寬恕他的。克拉斯,你親眼見過他,和他近距離接觸過,當時你仍有真知者之眼,在你的眼裏他是什麽樣子?”

克拉斯回憶起來。那個人沒有不死生物特征,是有血有肉的活物。至于他的靈魂出現了怎樣的改變,那就不是真知者之眼能看出來的了。

“戴文妮還有別的東西沒說出來,”驅魔師嘆口氣,“還有一部分很重要,她不肯說,并拒絕接受記憶探查。如果得不到她的配合而強行探查,法術會在她身上留下難以逆轉的傷害,鹽湖城辦公區不想這麽做。”

“為什麽她不願意說出來?”克拉斯問。

“戴文妮說要見你,她說……想再見你一面,然後就把她知道的東西都告訴我們。”

克拉斯苦笑着擡起頭:“我懂了,她想确定我是誰。”

不論佐爾丹是什麽,也不論他現在變成了什麽樣的人,總之他和戴文妮的後代不可能帶有魔鬼特征。魔鬼與人類是沒法産生後代的。

唯一的可能性是,他們的孩子在胎兒或嬰兒時就被魔鬼取代了。

“所以,戴文妮正在趕往西灣市?”克拉斯問。

傑爾點點頭:“是的,有兩個鹽湖城的同事以及三個歐洲游騎兵獵人護送她。這就是我說的第二個壞消息了。”

見自己的母親怎麽能算壞消息呢。克拉斯交握着雙手,自嘲地笑出聲。

如果戴文妮真的認為他不是她的孩子呢?克拉斯僵坐在那裏,維持平靜的外表已經耗盡了他全部力氣。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熬,”離開隔離室前,傑爾教官踏前一步,本來想拍拍克拉斯的肩,最終還是收回了手,“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你什麽都沒做錯,但我們沒有別的辦法。”

克拉斯繼續留在隔離室裏,靠手機上的時鐘計算日期。機械鐘表可以當作施法道具,所以屋裏沒有。

——你什麽都沒做錯,但我沒有別的辦法。

他回憶起,第一次聽到類似的解釋是在史密斯口中。那時史密斯還叫“艾琳”,是克拉斯的妻子。他們離婚時史密斯說過:你什麽都沒做錯,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我沒法和你正常地生活。

海鸠女士也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你什麽都沒做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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