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若冰看見他的文字, 就忍不住想他用低沉的強調問出這句話時的表情,還有萦繞在她和他周遭間的暧昧氣息。

她不是每天都會這樣想,只是近幾天過于閑散, 而那日男人的話沖擊感太大。

律所的事務并不算清閑,前幾天她同蘇百川發去信息, 詢問案件進度。蘇百川告訴她安然最近要休息, 所以不用着急。

林若冰也不能說是她太閑了, 閑了會胡思亂想,所以迫不及待想工作。

但是熊燃發來消息, 她便亮着一雙眼睛看屏幕,手指點擊鍵盤, 問他:「你工作不忙了?」

熊燃:「忙。」

林若冰:「那你忙吧。」

放下手機, 林若冰心裏有點兒失落,面上沒什麽表情。

周曉萱倒是煩躁不安起來:“又不回消息了, 真煩人。”

“或許在忙呢。”

“這個時間忙什麽?”周曉萱反駁道,“忙工作, 不現實。”

不忙工作也能忙其他, 但要是周曉萱認定對方故意不回消息,那她說再多也沒用。

林若冰感覺, 每個人在意對方的行為不同,不過情緒是一脈相承,所差無幾的。

她這幾天沒聯系熊燃, 他要是不忙了,應該會聯系她。

這不剛才聯系了, 又被她回了。

室內的燈光是淺黃色的, 整個房間被照得幹幹淨淨,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 她和周曉萱皆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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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怪好笑,兩人用同款手機,同款鈴聲,鬧過不少笑話。周曉萱忙不疊拿起手機,目光盯着屏幕半秒又失落下去。

她說:“冰冰,是你的。”

林若冰微微張了張嘴:“我的?”

她的手指扣在銀白色手機殼上,看見來電備注後,指尖下意識用力,有那麽一瞬間,她想笑,又忍住了。

對面的周曉萱緊盯着她的手機,她連忙起身走向卧室,解釋說:“我去接個電話。”

她可以理解周曉萱的失落情緒,就像是方才她看到熊燃名字後的腎上腺素高漲。那是和她的喜悅相對立的情感,她得隐藏一下。

林若冰稍稍吸了一口氣,關上門的同時摁下接聽鍵,語調平穩道:“熊燃。”

“林若冰。”他說。

林若冰問他什麽事。

熊燃笑說:“沒事兒就不能找你了?”頓了一下,又道,“最近忙什麽呢,都沒看見你消息。”

他的聲音帶着股兒低沉的疲憊,隔着聽筒傳過來比平日裏來比,倒多了絲斯文的意思。

林若冰說:“不想打擾你。”

“這就算打擾了?”

林若冰不說話。

熊燃問她:“明天上班?”

“嗯。”林若冰忽然問道,“你現在在幹什麽?”

“沒幹什麽。”他頓了很久,似是斟酌再三,低聲詢問,“你現在有空嗎?”

林若冰思索道:“現在?你問這個做什麽?”

熊燃不好意思說有點兒想她,聽過聲音後更想她了,又想她空閑都不聯系他,工作後大抵會更高冷。

“有空一起吃個飯。”他呼出一口氣,聲色漸遠漸近,“現在七點二十,我去接你?”

林若冰想都沒想:“那你來吧。”

她有件不常穿的白色外套,冬天穿稍微單薄,但很好看。當林若冰穿上這件衣服從卧室走出去,一道靓麗的身影閃過周曉萱的餘光,令人不由自主地擡起眼眸。

林若冰皮膚白,白色襯得她更白,如同甜蜜幹淨的白巧克力,兩頰雙側帶着淡淡的嫣紅。

化了淡妝的林若冰更加嬌俏。

周曉萱詫異道:“你要去約會?”

“去吃飯。”她說。

周曉萱不信:“吃飯打扮成這樣?”

林若冰扯了扯外套的衣擺,“只是換了件衣服。”

周曉萱穿着寬松的睡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林若冰和熊燃打電話的時候,她翹首以盼的電話也打來,誤會解除後,她又豁然開朗。

她那張大部分時間都臭着的臉現在十分具有探究性,唇角的笑也詭異。

“你談戀愛了吧?”她指着林若冰,信誓旦旦。

林若冰想了想:“還沒呢。”

“還沒呢?”周曉萱瞪大眼睛。

林若冰點點頭,白皙手指劃過發梢,低聲道:“應該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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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燃坐在駕駛位上把玩着一條長方形的絨盒,寶石藍色,精致奢侈。他看見不遠處緩慢走來的林若冰,便将盒子收起,解開門鎖。

她穿了一件從沒穿過的白色外套,坐在他身邊扭頭朝他笑,笑容溫柔甜美,像高冷的貓咪忽然轉了性子。

熊燃沒說話,只是微微躬身靠近,在車廂裏微弱的光亮下擡手蹭了蹭她唇角。

“紅紅的。”他低聲說。

林若冰稍顯緊張:“口紅抹到外面了嗎?”

“沒。”他撤回去,唇角勾起痞笑,“好看。”

所以想多看。

春節過後氣溫依舊冰涼,車廂裏開足暖氣,車外空氣蕭條。

熊燃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裳,語氣淡淡道:“不冷?”

“還好。”林若冰低聲回應,“你每次穿得也不多。”

“哪次?”

初次見面時大雪紛飛,他也只是穿了件黑色夾克,後面幾次,也沒見他如同行色匆匆的路人一般,裹成熊貓。

她如實講述,熊燃卻只是笑:“我還以為你要說在你面前穿最少的幾次。”

他可真痞,但痞得不讓人煩。同她初次見面時有意無意的試探一般,徹底打開天性。

不過當下林若冰克制着,不敢搭他腔。

車子朝南開,年後的道路交通漸漸恢複繁忙,霓虹閃爍其光,一陣一陣照到臉上。

到地方時,熊燃轉眸,目光落在她臉上:“今天你要放開了吃。”

彼時林若冰還不知道熊燃今天帶她來的地方是他自己的産業,直到進門後大堂經理親自恭候,将其領進一氣氛安靜的包間。

可巧的是,另一包間裏正坐着一熟人。

楊炳南看見熊燃就樂了,他是頭一回兒見林若冰,打眼那麽一看,外形倒是般配,郎才女貌,女的溫柔不失妩媚,男的陽剛不乏潇灑。

人還沒坐下,那邊就叫人來問,說楊炳南看見他了,要不要過去一起。

熊燃自然是沒意見,側着頭問林若冰。

林若冰會意,說:“可以。”

林若冰和熊燃唯一重合着的朋友圈就是夏晨語和靳繁川,結果這倆人還成為他們相識的紐結。

林若冰也常常感嘆世間緣分奇妙,認識熊燃後,這想法便更深了。

楊炳南一見面便閃過熊燃與她打招呼,別有意味道:“嫂子?”

要是答應求婚,應這一聲不為過,可當下林若冰還是不可抑制地微紅了臉。

熊燃替她怼了楊炳南去。

“別瞎叫。”

林若冰跟着楊炳南落座,自己幾乎不用動手,熊燃便替她拿好了餐具和熱毛巾。他和朋友插科打诨,也不耽誤照顧她。

楊炳南那頭還坐着兩位,一男一女,看起來年齡都在三十歲左右,那女人染着一雙豆蔻色指甲,姿态高冷,手裏夾着根煙

只是下一秒,高冷姿态便被無情打破。

熊燃睨她一眼:“室內抽煙?掐了。”

那女人叫陳糯,聽這話立馬就愣了。

敢情以前抽得最狠的不是他熊燃,而是她呗。

嘴裏念叨着“雙标!雙标!”,卻也摁滅了煙,然後擡頭沖着林若冰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席間觥籌交錯,熊燃像是不餓,一個勁兒地只給她夾菜倒水,其餘人看見了,笑歸笑,不敢多言。

林若冰也知道,這群人因為她的存在克制着某些天性。

譬如楊炳南旁邊的男人髒話一出,熊燃的臉色就變,再一個眼神掃過去,男人自覺罰杯。

事後林若冰提及此事,對他說沒必要這樣。

可熊燃卻是置之不理,只道:“你不懂。”

林若冰問:“我什麽不懂?”

恃寵而驕就是那樣的吧,彼時的林若冰已經開始質問熊燃,也會因為他某個語氣某個用詞不當就敢于與之宣戰,當然大部分是冷戰。

但熊燃不管。

他就像是一團火,林若冰再冷他都給她燃了,管她願意不願意,至少她喜歡自己。

熊燃對她說:“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吃完這頓飯,回程路上,熊燃問她今晚的火鍋口味如何。

她說挺好的,就是本來想點個甜品的,忘記了。

熊燃問她:“怎麽能忘了?別是人多不好意思,就沒說。”

被他戳破心思,林若冰也不回應,車廂內沉默半晌,熊燃半道拐了個彎兒。

熊燃前些年做餐飲,認識不少同行業的人,有些不怎麽聯系了,有些發展成合作夥伴,關系頗好。

他開車到與火鍋店合作的甜品商,給林若冰打包了份椰奶布丁和冰激淩。遞給她那會兒才想起來問:“你能吃涼的麽?”

林若冰說:“我生理期剛過,應該能吧。”

熊燃“哦”了聲,擡手捏了捏她的臉,剛拿過冰激淩的手指,粗糙又涼。

快到她家的時候,男人卻突然笑了,低沉暗啞,黑夜裏格外性感。

他說:“該不會就是生理期,所以才不讓我碰你?”

林若冰坦誠道:“有這個原因,但不是最主要的。”

熊燃沒問她求婚結果的事情,她便也不回答,主動聊起兩人之間的關系。

“總不能一見面就要發生關系,雖然那感覺的确讓人癫狂,但不能總是如此。”

熊燃手搭在方向盤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問她:“那還要怎麽樣呢?”

“那只是一部分,剩下的事情,也很重要。”

“什麽重要?”

“忠誠吧……”

林若冰喃喃着,心髒莫名跳動了一番,她何其不知曉這兩字的沉重,人要忠誠,勢必違背本性。

一時間裏,忠誠兩個字如同信息流一般湧入熊燃大腦,可能就連林若冰都不相信,在熊燃有且僅有的兩段感情中,他都是被撇下的一方,他絕對忠誠,也正因為此,受過的傷害不比任何人少。

車停之前,他看她一眼,而後轉頭,窗外的燈光劃過他的臉。

他對林若冰說:“你要是嫁我的話,我永遠忠于你。”

車窗外行車越來越少,路燈熾亮閃過。

男人的側臉輪廓清瘦幹淨,宛如淩厲的線條,彰顯本人的個性,可他的內心和話都柔軟,和他對待別人都不同。

林若冰偏頭看他,窗外的光和他的臉如同舊電影中經典絕美的畫面,纏綿又誠懇。

他的聲音很是輕松,好似是脫口而出,但出聲前停頓的那一秒,又讓她有一種深思熟慮過的感覺。

出神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到小區門口,熊燃停下車,笑着看她,唇角輕扯:“不信啊?”

林若冰緘默不語。

他又強調:“不騙你,騙你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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