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此時的天色尚早,加上今天是陰天,所以天空灰蒙蒙的。這樣的天氣總有種壓抑的感覺,加上此時整個村子鬧哄哄一片,楊詞的心裏莫名就有一點點不爽。
楊詞一路循着吵鬧聲奔去,就看見大隊裏幾個年輕小夥,正一邊用力敲鑼一邊大聲叫嚷着,“不好了,不好了,老薛家出事了!”
“薛老栓要殺女兒了,薛老栓要殺女兒了,快去救人啊!”
“救人啊,大家快去救人啊!”
“什麽薛家又鬧起來了?真是作孽啊,沒一個安生的。”
……
原本楊詞因為楊夢蓮的反應,心裏面隐隐就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此時又了聽了一路這樣古怪的話,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因為他們大隊還沒有通電,只有村委會有一個大喇叭可以用,平日裏若是村子出了什麽大事,都會有人用敲鑼的方式通知其他人。
這兩年來出事最多的一家,就是大隊村口的老薛家了。所以一聽到外面的敲鑼聲,大隊的人第一反應就是薛家又出事了。
這一家子青壯年比較多,他們家除了有點怕楊家之外,整個大隊裏就沒有他們害怕的。
也正是因為他們家裏人強橫,加上鄉下人不愛讀書知法懂法的少,所以他們這家人沒少在大隊裏鬧事。
不等楊詞趕到村頭的薛家,就發現薛家院子門口擠了一群人。就在楊詞踮着腳往院子裏看時,就聽見他爹滿含怒火的聲音響起,“薛老栓!你這是造孽啊,造孽啊!還不趕緊把人放下來,你想要作死就自己去死,幹什麽總是折磨孩子啊?”
楊詞一聽到薛老栓三這個名字,這才想起來薛家為什麽這麽耳熟了。
裏這個時候的原主被抓,楊滿倉大隊長的位置也被人頂替了,剛剛好頂替他位置的人就是薛家的人。
這人正是薛老栓的兒子薛浩川,而薛浩川這個人在這本裏面,是一個類似于男三號的配角。
既然是排上號的男三號的存在,那就說明他與女主蘇幼婷之間,也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關系。
也正是因為薛浩川喜歡蘇幼婷,在楊家失去了大隊長的位置之後,在薛家不停針對楊家人的情況下,蘇幼婷依舊能夠在隊裏如魚得水的原因。
薛家人只針對楊家的其他人,蘇幼婷和楊淩旭卻能猥瑣發育。所以後來楊家其他人過得很苦,只有蘇幼婷夫妻兩個開起小飯館,一家子三口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楊家其他人的日子過得不好,甚至連基本的生存都成了問題,才有了裏劉纖梅帶着老人,上門跟楊淩旭和蘇幼婷要養老費的事。
不過現在楊詞沒有被抓,楊滿倉依舊是隊裏的大隊長,那麽這些劇情就不怎麽重要了。
楊詞直接略過了這段劇情,努力的回憶薛家的其他人,結果不小心被人推搡着擠了進去。
楊家佑見弟弟跌跌撞撞的進來,順手就把弟弟撈到了自己的身邊。不等楊詞轉頭對三哥表示感謝,一擡頭就見薛家院子的樹上吊着一個人。
楊詞頓時被吓了一跳,真的不是楊詞自己膽小。而是那個人被倒挂在了樹上,那披頭散發的樣子看着很吓人,跟一些驚悚裏的倒吊女屍一樣。
楊詞知道這樣倒吊着,很容易就把人給吊死的。于是立刻想要把人救下來,卻被一個強壯的漢子攔住了。
楊詞見狀立刻不滿道:“你擋着我幹什麽?這樣是會弄死人的,你快讓開!”
那強壯漢子聞言嗤笑一聲,“這是我們家的事,你小子少多管閑事。”
被倒吊着的女孩臉色漲紅,臉上的血管都凸顯了出來,再這樣下去絕對會出人命的。這可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啊,只要腦子沒有問題都會出來阻止。
楊詞聽到這話頓時怒了,伸手一把用力地把漢子推搡開,就上前去救還被挂着的女孩。
那漢子見狀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還想要去把楊詞給拉開,卻被楊詞的三哥一把扭住了兩只胳膊。
大隊的其他人見有人出頭,之前還不敢跟薛家對着幹的,立刻在楊詞的帶領下行動起來。尤其是那些心腸柔軟的女人,一個個又是找衣服又是找村醫的。
若是其他人帶的頭薛家人還敢打,但是楊詞這小子是老楊家命根子,上頭的幾個哥哥姐姐沒一個善茬,光是一個楊國佑就夠薛家喝一壺。
所以當看見楊詞不管不顧去救人時,薛老栓只能陰毒的看了楊詞一眼,随即看着一旁的楊滿倉道:“這是我們家的私事,我們在自己家管教孩子,你個大隊長管的太寬了吧?”
不等楊滿倉開口說話,一道略顯尖銳的聲音響起來,“什麽管教自家孩子,你就是想殺了棉花。”
說話的是個十八/九的女孩,此時的她正一臉怨恨的看着薛家人。她見薛老栓朝着她這邊看過來,鼓起所有勇氣還想要再說什麽,卻被她身邊的中年女人捂住了嘴巴。
那中年女人小聲的說了句什麽,被捂住嘴巴的女孩就無聲的哭了。中年女人不敢招惹薛家這些人,只好拉着女孩慌慌張張的離開了。
一直看着這對母女不見了,楊滿倉這才冷笑了一聲,“雖然說鄉下沒有不打孩子的,但是也沒有像你這樣折磨孩子的。如今可不是以前的舊社會了,沒有父母要孩子死孩子就要去死的。你們這樣虐待孩子的行為,要是鬧出人命了也是要坐牢的。”
薛老栓聞言不以為意,他撓了撓光着膀子的後背,朝着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口。
“我沒有文化,你休想唬我。大隊的人都知道的,我家棉花兩年前就傻了,昨天她傻乎乎的又惹了禍,差一點把我們家給點着了。
她這種情況若是不好好教訓一下,以後說不定把我們全家都殺了。難道我們一家老小的性命,還不值得這樣一頓毒打嗎?你現在……就去報警去,我看看他們要怎麽管?”
楊滿倉見薛老栓這個樣子,就知道跟他講道理講不清的,只好轉頭對一旁的人說:“去,你們把支書他們都叫來,順便去民兵連打電話叫公安來。”
大概沒想到真的叫公安,薛家的其他人有一點慌了。不過他們看了看滿不在乎的薛老栓,心裏想着反正他們也沒有動手。于是一群人立刻一個個事不關己起來。
就在村醫生被人拉着趕到薛家時,楊詞和衆人已經把棉花給放了下來,同時也想起了關于棉花的片段。
裏對于棉花這個女孩的描寫不多,只有提到薛浩川的時候才會提到幾句。
也正是因為如此,楊詞才會覺得熟悉的同時,之前才會一直沒有立刻想起來。
薛老栓是個挨打媳婦的,以前經常把他媳婦吊起來打。薛浩川和棉花兄妹兩個,小時候為了保護親娘也常挨打。不過由于薛老栓重男輕女,所以每次打得最狠的還是棉花母女。
後來……差不多就是兩年前,棉花幫着親娘跟一個外面的男人跑了。
在這個走到哪裏都要開證明的時代,大家都覺得他們就算跑也跑不遠。
但是他們沒有去城裏,也沒有去其他村子,好像跑到了什麽深山老林。所以跑了之後一直沒有回來,公安局那邊也沒有找到人。
為此薛老栓就恨上了這個女兒,兩年前當衆把棉花打的遍體鱗傷的。
當時楊滿倉和村支書都出面了,差一點就把薛老栓送去了勞改。結果由于薛老太太以死相逼,喝了兩次農藥這才從輕處罰的。
那個時候薛老栓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打棉花了。但是也就是保證不在人前打了,誰知道回家之後有沒有動手呢。畢竟他若是沒有動手的話,一個好好的姑娘後來為什麽就瘋了?
但是這件事外人也不好調查,因為薛家一大家子都給薛老栓證明,說薛棉花是自己不小心摔跤摔傻的。
就連同樣是家暴受害者的薛浩川,也低着頭說他妹妹是自己摔跤給摔傻的。
在這種情況下,外人能夠怎麽辦呢?沒有人證沒有物證,這個時代更沒有攝像頭,大家也不能天天待在薛家,更不能時時刻刻盯着薛家,所以最後只能這樣不了了之了。
更何況後來,楊滿倉的大隊長位置被頂替。新大隊長的薛浩川一心去追女人,他每次看見這個傻妹妹就很煩躁,覺得要不是妹妹自己擅作主張的話,他們娘也不會跟着外面男人跑了,他也不用被村子裏的其他人笑話。
因為薛浩川這個哥哥的疏忽,加上薛老栓有意作踐殘害棉花,後來棉花死的時候都沒人知道。還是薛家一個男娃頑皮,後來在後面的一個枯井裏找到了屍體。
因為人死了,又是夏天,味道根本遮不住。加上棉花的同學報了公安,在公安局努力的調查下,這才知道棉花是被親爹害死的。
再然後就是薛老栓被抓,薛浩川這個傻逼戀愛腦,在失去了妹妹之後幡然醒悟,趁着八零年下海經商成了萬元戶……
不等楊詞這邊繼續多想,村醫生就從他懷裏接過了棉花。村醫生一邊說着真是作孽啊,一邊檢查着棉花現在的狀況。
雖然楊詞是帶頭救人的那個,但是整個過程他沒敢多看對方。因為他是容易跟別人共鳴的性格,看多了別人的苦難心情也會跟着抑郁。
這也是為什麽,他身為一個男人,身為一個得利者,會忍不住幫助棉花的原因。
楊詞這會兒正是一肚子的火,誰知道他這邊剛剛站起身來,就看見了薛浩川黑着臉回來了。
不管是薛老栓還是薛浩川,在楊詞的眼裏他們兩個都是殺人兇手,他們都應該為了自己的行為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