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判官
鐘辛看着被五花大綁在客廳的男人:“楚姐,咱們下手會不會太狠了一點?”
楚若渝雙手抱胸:“放心,只是暈過去了而已。”
鐘辛這才放心,剛剛這男人突然闖進來,站在門附近的鐘辛和楚若渝被吓了一跳,男人拿着頭盔的手還沒舉起,就被謝知行一揮衣袖甩出的竹葉擊中眉心,随後暈了過去。
楚若渝轉過頭對謝知行說道:“謝道長,直接弄醒他問話吧,咱們不耽誤時間了,問完話趕回去還能在普陀山吃個飯。”
謝知行正拿着那本刑法講義在翻閱,聞言,擡手一揮,男人逐漸醒了過來。
“你…你們是誰?”男人暈暈乎乎醒過來,甩了甩頭,确定自己不認識這幾人,接着開口:“我跟你們素不相識,要是劫財,你們自己拿了東西就走吧,我只當沒看見,也不會報警。”
鐘辛倒了一杯水給他:“你放心,我們肯定不是小偷,如果我們要偷東西,何必還等你醒過來,直接拿東西走人就是了。”說完環顧四周,後半句“你這屋子裏看上去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給咽了回去。
男人揉了揉後勃頸,還是一副警惕的樣子。
楚若渝敲了敲鐘辛撿起來放在桌子上的頭盔:“你是對所有人都這麽大方嗎?”
“什麽?”男人不解地望向楚若渝。
“被別人偷走了原本屬于你的光明人生,也無所謂?”楚若渝将頭盔推過去,接着道:“你從小家境不好,父母沒什麽文化,所以拼命供你讀書,你在學校省吃儉用,學習也非常用功,成績也不錯,家裏都很欣慰。可惜,你高考失利,家中又橫生變故,只能出來謀生。”
“你,你到底是誰,我怎麽樣跟你有什麽關系?”男人的手藏在身後,隐約有些顫抖。
“可是你原本應該考入一所好大學,在校園裏呼吸自由的空氣,而不是早早的進入社會體驗人情冷暖。你會選一份喜歡的專業,一邊打工一邊讀書,然後找一份穩定且體面的工作,你會有點小積蓄,能夠帶農村的父母來大城市養老,也能早點檢查出體面的病因,并及早治療。”楚若渝慢悠悠補充道。
“沒有意義的事情不必多想,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閑聊了,你們愛走不走。”說完男人一把薅過頭盔走向門口。
“看來你并不意外,如果你真的覺得沒有意義,又為什麽要準備司法考試呢?”楚若渝抽出謝知行手上看的教材問道。
“我不管你們是誰,也不想知道你們為什麽要跑來我家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你們要說就說,說完就趕緊走。”男人打開房間大門,示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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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的沒錯,”楚若渝了然道:“看來你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張海義。”
鐘辛覺得自己又跟不上楚若渝的思維了,怎麽又突然對着眼前的男人叫“張海義”,鐘辛突然道:“啊,他是張海義,那那……那個張海義是誰?”
真正的張海義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我就是張海義,但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楚若渝看他終于承認,也不再逗他:“看你氣數已盡,過來給你打個招呼。你準備準備身後事吧,三天後會有人過來帶你走。”
說完對着鐘辛和謝知行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鐘辛還在繞彎子:“楚姐,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他怎麽成了張海義,難道是借屍還魂??”說完自己還有點後背發涼。
楚若渝不由好笑:“少看點玄幻小說,有個事還需要你幫忙去跑一趟。”
“楚姐,有什麽事你直接吩咐?”鐘辛頓時覺得自己那些腦洞大開的想法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有認識的記者嗎,最好是本地做人物走訪的,你看能不能找幾個認識的媒體朋友,去挖掘一下這位真正的張海義背後的故事。”楚若渝交代道。
“沒問題,我回去聯系記者。”鐘辛回道。
“走吧,咱們回普陀山吃飯,鐘辛,你上次說這附近有哪家比較好吃的素齋來着,今天我請客!”楚若渝大手一揮表示不用客氣。
幾人來到了普陀山一家遠近聞名的素齋餐廳——素心齋。素心齋裝飾古色古香,共兩層,一層是自助餐形式,六十八元一位;二層是點餐模式。
楚若渝帶着兩人直接上了二層,照着招牌菜點了一桌:羅漢菜、二東白雪、絲雨孤雲、芙蓉出水。
等菜間隙,楚若渝倒了杯茶遞給謝知行:“謝道友今日怎麽看?”
鐘辛也望向謝知行,希望他謝大哥能給個通俗易懂的解釋。
謝知行像是對手中的茶水十分滿意,聞了聞才放下:“事情都不是如你所料嗎?”
楚若渝點點頭。
鐘辛:……你們講事情的時候能不能有個開頭結尾,我沒有你們兩的默契啊喂!
十分好奇的鐘辛,只好硬着頭皮舉手發問道:“那個,我其實沒太明白。”
楚若渝盯着菜單目錄,頭也沒擡:“你哪裏不明白?”
哪裏都不太明白,仿佛夢回高數課堂的鐘辛羞愧地低下了頭:“咱們在郊區見的那個才是正在的張海義,那賈大叔他兒子是誰,為什麽昏迷不醒,還有楚姐你說賈大叔說謊,他說什麽了?”
楚若渝依舊沒擡頭,仿佛對菜單上的主菜很感興趣:“你都說了,咱們剛剛見的那個男人是真的,剩下那個自然是假的喽。”
“假的?賈大叔他兒子是假的?難道當年出生的時候被醫院弄錯了?所以楚姐你才說他被偷換了人生?這是什麽八點檔狗血劇本……”鐘辛有理有據的推測。
楚若渝內心嘆氣,這沒看百八十集臺劇編不出這樣劇本,只好偷偷在桌下用腳踢了踢謝知行,眼神示意道:“你來!”
謝知行暗自好笑,開口道:“沒有那麽誇張,咱們今日下午見到的是真的張海義。至于賈立軍的兒子,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賈立軍家裏的擺設,那個擺設是防止鬼差和妖邪入內的布置。”
“啊?”鐘辛開始回想:“難道是清晖大師給他布置的,他此前就去普陀山找過清晖大師!”
“不錯,除了這些,賈立軍說他兒子以前調皮搗蛋,學習成績不好,後來開始奮發圖強,考上了好大學。可惜小渝在問張玉芳關于她兒子成績如何提高的時候,張玉芬卻說不出來細節。”
“可能是張阿姨也不太懂高中的知識?”鐘辛道。
“一個常年在家專心照顧兒子的母親,怎麽可能對他的學習變化一點都不了解?”謝知行搖頭道:“兒子出事不送去醫院,卻要請大師做法。這件事你不覺得詭異?”
“這的确是有點,我媽當初也是經常去醫院做檢查,來回折騰沒少遭罪。”鐘辛感慨道。
“最關鍵的一點其實還是賈立軍的态度,他很堅信兒子雖然出事了,但卻不至于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所以才一直尋找大師去化解此次危機。以及今日我們在真正的張海義家,也發現了頗多疑點。”
“啊,是楚姐說的偷換人生嗎?”鐘辛接話。
“我雖然還不太熟悉現如今人間的法度,但下午我問過你是否人人都能有機會學習并考取功名,答案是可以的。那為什麽張海義不去考試改變命運呢,他家中所有的擺設都可以看得出他很愛讀書,所有的教材雖然都不是最新的版本,卻依然被保存的完好,說明他很珍惜。”謝知行循循善誘。
鐘辛啪的一聲拍手道:“對,我剛剛就發現了,他的法考教材是兩年前的版本,按理說,備考這種考試,一般都會用最新的教材。所以,是他兩年前準備考,但是沒考上?”
謝知行繼續搖頭:“不,他的教材寫滿了批注,而且字跡不錯,說明他很勤奮用功。教材上還有一句他寫的‘生活原本沉悶,但跑起來有風’。這樣推斷,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一次考不過就放棄。”
“對哦,那他為什麽不考了呢?”鐘辛疑惑。
這時服務員開始上菜,楚若渝也終于将目光從菜單中移開:“還能為什麽,既然不是他不想考,那就是他考不了。”
“考不了?!”鐘辛腦回路繞了三路十八彎,終于趨向正确答案:“難道,難道是假的張海義取代了他的身份,所以他沒法參加考試???”
楚若渝和謝知行欣慰般的同時舒了一口氣:“沒錯。”
“可可可…他是怎麽辦到的?這怎麽可能?”鐘辛被自己推出來的結論震住。
“不知道。”楚若渝攤手。
“啊,楚姐,你不知道嗎?”鐘辛連續震驚。
“我又不是百曉通,什麽都知道!反正現在我們已經知道被勾魂的應該是真的張海義,他可能冥冥之中感應到了,所以對我們的到來只是驚訝,并不是完全意外。然而鬼差根據張海義這個身份找到了賈立軍兒子,鬼差勾錯了魂,才導致賈立軍兒子如今昏迷不醒。”楚若渝好心解釋道。
“別多想了,吃飯吧,吃完我們去會會這個勾錯魂的鬼差!這道白玉翡翠看着不錯,謝道長今日還要跟我辛苦跑一趟,多補補。”楚若渝殷勤地夾菜道。
謝知行毫不客氣的享受着楚若渝的貼心服務。
鐘辛搖着一塊豆腐,腦子裏還在轉山路第十九個彎。
……
察查司駐人間辦公點。
一身考究黑色西裝的男人坐在暗紅色沙發上,輕敲椅背,對着眼前瑟瑟發抖的拷着鎖鏈的男人說道:“怕什麽?”
“這位判官大人,您是不是弄錯了,生死簿上的那個人真不是…不是我!”男人顫顫巍巍地結巴道。
“哦,你不是很喜歡冒名頂替嗎?”
作者有話要說:
——你哪裏不懂
——好像哪裏都不太懂……
鐘辛:素齋有一股狗糧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