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法度
楊柳小築。
鐘辛對着楚若渝說道:“楚姐,你之前讓我通知賈立軍他兒子三日內會醒,昨天他打電話說兒子真的醒了,千恩萬謝地說了好多感恩的話,還多給了10萬的紅包。喏,這些一共是30萬的費用。”
“他倒是機靈,你拿10萬幫觀音大士重新塑個像,然後剩下20萬你先留着,馬上就能用到了。對了,之前請你幫忙注冊的公司章程都弄好了嗎?”楚若渝讓鐘辛将錢自己留着。
“放心吧,楚姐,手續我都去辦理好了,公司名按之前說的,叫‘洛迦山紫竹林有限公司’。”鐘辛補充完,又有些忐忑:“這錢我們拿着好嗎?”
“為什麽不好意思收呢,張平的事我們去查了,人也幫他弄醒了,這不是我們應得的嗎?”
楚若渝笑着安慰搬拍拍他:“安心吧,我們是拿錢辦事,又不是包庇他犯法,這事待會再說。另外你辦事我放心,關于公司股份,還是按之前商量的,預留一定比例給你,你就別給我推辭了,公司經營後面還得靠你呢!”
鐘辛也不好意思再拒絕:“那還是我占便宜了。”
說着楚若渝從乾坤袋裏拿出一麻袋新收獲的一批靈果仙草:“這是剛結果的,剛好給幾位預定了仙果的客人送去。不過,咱們這個包裝是不是稍微有些草率?”
之前放在客房裏的仙果,都是直接放在玻璃果盤裏。如今要寄送給客人,包裝是個門面,得好好規劃一下。
楚若渝摸下巴:“我們是不是還得請人設計一下公司的logo,然後訂做統一的包裝禮盒?”
鐘辛點頭:“嗯嗯,logo要貼合紫竹林的古風感覺,禮盒包裝最好也要是相同的國風元素,這樣能加強咱們紫竹林的品牌形象!禮盒我有認識的廠家可以設計,不過logo估計要咱們單獨請人了,最好是能買斷原創版權。”
“版權,古風,紫竹林?”楚若渝思索半刻,直接轉向謝知行。
“謝道友,聽聞你書畫雙絕,這點小事就拜托了!”楚若渝小白牙一露。
謝知行挑眉:“拿紙筆來吧。”
看樣子是要現場潑墨揮毫,鐘辛也想見識一下,于是快速從庫房翻出來他爸練習毛筆字的文房四寶。
謝知行将畫紙鋪開,行筆走墨,幾筆就勾勒出幾根蒼翠勁竹,随後在旁邊提上恣意潇灑的“紫竹林”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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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大哥,你這書畫水平真高呀,比我們美術學院教授的功底都要好!”鐘辛對謝知行欽佩有加。
“謝道長厲害!咱們紫竹林的logo就用這個了!鐘辛,你拿去給廠家看看,能不能設計出幾個包裝版式,咱們仔細挑選一下。”楚若渝滿意地拍板。
鐘辛小心翼翼地拿着畫等墨幹:“得嘞。”
楚若渝從乾坤袋裏翻翻,又找出一張紙遞給鐘辛。
鐘辛看着手上的紙張疑惑:“這不是咱們上次去素心齋吃飯的那個菜單?”
楚若渝點點頭:“對,我研究了下,素心齋是當地有名的素食餐廳,口味也算尚可。普陀山這麽多素餐廳,但質量參差不齊,來普陀游玩的人基本會入鄉随俗吃素餐,市場潛力還是巨大的!咱們有紫竹林一大堆寶物,到時候運來這邊加工,完全可以自己開一家素食餐館。”
“咱們?楚姐,你的意思是在楊柳小築裏面?”鐘辛眼前一亮。
“你不是有計劃翻修楊柳小築嗎,剛好可以空出一棟二層小樓,一樓咱們做自助餐模式,二樓是點餐模式,随客人挑選。”楚若渝繼續說着開素食餐館的計劃:“紫竹林幻境的植物都生長的不錯,且生長周期比人間要快,供應絕對沒問題,除去銷售的仙果仙草,我單獨開辟了一塊農作物産地,專供咱們的素齋餐廳。”
鐘辛聽着也跟着激動起來:“那咱們的倉庫就不能在這間禪房了,估計到時候放不下。那我在禪房後面再修建一棟小樓,作為紫竹林物産的倉庫和臨時休息處。”
楚若渝沒有異議,全權交給鐘辛負責:“這20萬你就先看着花,不夠再找我要。素齋餐廳的裝修也一并先找人設計,統一成協調的古風風格就行。裝修的錢怕是還不夠,我再想想辦法。”
鐘辛一一記下。
商量完正事後,鐘辛才開口:“楚姐,張平的事,我那個記者朋友打聽到一點。”
“查到什麽了?”
“張平确實是上學的時候成績不行,當時高考後托關系換了張海義的學籍去上了大學。不過根本不是張平自己說的買學籍,而是偷偷換了學籍。這件事原本張海義不知道,我朋友去暗中查訪的時候,才發現張海義父母都得病,他當初以為自己沒考上大學,就幹脆出去打工掙錢了。”鐘辛可惜道。
“那換學籍是怎麽辦到的?”楚若渝好奇道。
“賈立軍不是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嗎,其他他生意做的大跟他小舅子也有關系。就是張玉芬她弟弟,她弟弟在機關內工作,有一些外面的渠道,說是專門可以安排這些換學籍的事情,就給張平暗中換了學籍,張平畢業後也是進了他舅舅的單位上班。”鐘辛解釋道。
“然後真的張海義在畢業後還是沒完全放棄學習,選擇繼續考試的時候發現自己學籍被人頂替了?”楚若渝接話。
“嗯,張海義家裏條件一直不太好,他父母一直幹農活,身子骨不太好,沒幾年就去世了。張海義自己不知怎麽又開始準備司法考試,因為我國司法考試必須得本科學歷,于是他回學校打聽是否能考個成人本科後再考司考,接着就發現自己的學籍已經被調走了,而且顯示已經畢業。張平一家子真是害人不淺!可惜了張海義!”鐘辛忿忿不平道。
“張平一家暗中偷換別人的學籍,張平自己過得好好的,交了家境人品都不錯的女朋友,在明亮的校園裏享受着良好的教育,坦然的享受着別人的陽光人生。可張海義好不容易能憑借自己的成績去博取一個不一樣的人生,結果就這樣被虛擲了光陰,他在工地打工那幾年,損耗了身體,知道了真相後,他還去找過張平。”鐘辛繼續說道。
“他去找過張平?”楚若渝挑眉。
“對,當時在校園裏兩人吵了一架,不過消息很快就被掩蓋下去了。我朋友費了一番功夫,才打聽到是張平一家想私了,張海義不接受,張海義他只想要回學籍重新考試。張平一家根本不可能答應,暗中找人教訓了張海義一頓。後來張海義因為腰不好,也沒回工地,就去外賣平臺做了騎手,勉強養活自己。上次咱們去他家,看得出來他也不怎麽想活了,唉,楚姐,你上次讓他準備,是不是他的……他的日子快到了?”鐘辛不忍地猜測。
楚若渝聽着這些細節說不上來什麽滋味,只是點點頭。
“唉,張海義這一輩子,太難了。”鐘辛雙手摩擦了自己的臉頰,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對楚若渝和謝知行道:“我是不是又有些矯情了,我只是,只是覺得張海義這一生太苦了,希望他以後能好一點。”鐘辛自己說完也覺得不靠譜,哪裏來的以後,人死了,往事歸零,還有什麽以後。
一直在旁邊靜靜聽着的謝知行開口道:“古人雲:人之生也直,心直則身直,可立地參天。這并不是矯情,你性情良善,心中始終存有一絲善意是好事。”
鐘辛突然被謝知行回複,有些不好意思:“那張平就這樣醒了,就不受其他處罰了,那是不是對張海義太不公平了……”
楚若渝覺得鐘辛這個小年輕的性子真好玩,她當初果然沒有看錯人:“喜不可從有罪,怒不可殺無辜。人間和地府各自有各自的法度,雖然這事令人生氣,但也不會亂了法度,不管人間還是地府,都不會輕易放過每一個犯法的人。張平要是以為他還能在人間逍遙自在就大錯特錯了。”
鐘辛期盼地看向楚若渝:“楚姐,你是還有後手嗎?”
“這不算什麽後手,是法網恢恢罷了,人間的官方那邊應該已經開始調查了,你讓你的記者朋友全力配合,張平一家倚仗的是地方勢力的保護,那就鬧到地方勢力保護不了他們的地步。”楚若渝點撥道。
鐘辛也不笨,這是要利用網絡輿論發酵的意思,匆匆去跟他朋友打電話去了。
鐘辛走後,楚若渝笑着搖頭:“這孩子還真是一副熱心腸。”
謝知行也眼帶笑意:“你不也是?”
“我,我怎麽了?”楚若渝歪頭看向謝知行。
“你不是跟陸,嗯,跟晏子松打過招呼,讓他去幫忙安排張海義的歸處。”謝知行淡淡道。
“真是瞞不過你,張海義身處低谷,沒有怨天尤人,也沒有忘記繼續向上走,瞧這精神,是個可用的人。而且他喜歡律法,巧了不是,察查司多适合他啊,免得他們老說我不惦記察查司!”楚若渝道。
謝知行看着眼前神情明媚的楚若渝,感慨道,果然,她還是一如以往,真好。
楚若渝則笑着拍拍他:“聽說普濟寺的得道高僧回來了,咱們去拜訪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人之生也直,心直則身直,可立地參天。——出自明代·王文祿喜不可從有罪,怒不可殺無辜。——出自《諸葛亮集卷三·便宜十六策·喜怒第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