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棋局
第三座島上地面是一塊巨大的棋盤, 三十八條線縱橫相交,九個圓點為星位,中間為天元。棋盤之外有一小塊籬笆圍着的靈土, 土中種着一株開着白瓣黃蕊的仙草,吸引着四周的點點靈氣萦繞着它。
蘇靈月一見此花, 雙眼冒出驚喜的神色,問道:“那就是天玑忘塵草嗎?”
木偶人和它屁股底下的那顆歪脖子樹爬了上來,它抱着樹幹, 等樹在第三座島上紮穩根後,它才重新坐起來,像模像樣的清了清嗓子,開口回答道:
“我家主人知道你們為何而來, 想必大家先前打打殺殺也累了,故此主人特意設下此局, 邀請在場諸位同我家主人對弈一局。諸位贏了,天玑忘塵草自然就是你們的。不僅如此, 包括先前的伶人圖和一尊靈傀,皆可獎勵給諸位。”
“伶人圖”這三個話對花菱現在充滿了巨大的誘惑,滿幅盡是她的黑歷史。不光花菱, 其他幾個男的也是這麽想的, 絕不能任由這幅《太清峰諸子伶人圖》永久地挂在這裏!
“幹了!”花菱被沖昏頭腦,直接應下。
相星晖問道:“若是這局輸了呢?”
木偶人見他問到了點子上, 陰測測地說道:“那就永遠留在這裏,成為我的玩伴。”
怕不是成為明真仙君的打工人吧。花菱心中吐槽道。
蘇靈月眼見仙草就在眼前, 想極力勸說花菱等人進入棋局, 但又不好開口,只能焦灼地等待他們商量出結果。
花菱在相星晖發問後, 腦子冷靜下來了,皺着眉頭,沉吟片刻,問道:“你們有誰會下棋?”
這個問題還真問住了在場衆人。太清峰弟子什麽奇技淫巧沒鑽研過,偏偏對弈一事,竟無人學過。李策等人紛紛搖搖頭。
花菱內心絕望,完了,沒一個會的。
蘇靈月略通棋藝,道:“花師姐,我會。”
她心中焦急,只想快點拿到天玑忘塵草,想着前面兩關都輕輕松松過來了,這最後一關不過是下盤棋,總不至于難到哪兒去。
一旁準備說些什麽的相星晖默默閉上了嘴。
花菱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了幾分把握,便對木偶人說道:“開始吧。”
木偶人朝棋盤投入一黑一白兩枚棋子,棋子觸到棋盤像投入水中一般,棋盤上回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兩枚棋子消失不見,棋盤白芒大盛,站在邊上的花菱等人一下就被卷入棋盤之中。
木偶人坐着樹上,悠閑地晃着它的小木腿。
十二人進入棋盤中後,一個個皆被變成了黑玉棋子,就花菱比較特別,棋子上印着她額頭的花钿。
“師姐。”旁邊的小棋子開口喊了她一身,他一張嘴花菱就聽出相星晖的聲音了。花菱用盡全力将自己提起來往他那邊一轉,兩枚小棋子得以見面。
她旁邊這枚小棋子,長着雙相星晖的眼睛,花菱覺得自己是不是單身久了,看一枚棋子都覺得眉清目秀。
她觀察了一下棋盤,道:“哎呀,這不是個殘局嗎,怎麽下啊。”他們十二個人全部被放在棋盤,已經被固定好了位置。
木偶人的聲音傳來:“亂下。”
“每人每次只能走一步,哪方先吞噬完對方的棋子,哪方就勝。”
它的主人明真仙君其實琴棋書畫是一竅不通,設的這些關卡,說白了也就是為了附庸風雅。明真仙君覺得自己的秘境逼格必須高,瞎搗鼓了一通,也就靈傀是他自己做的,伶人圖和這個棋盤,都是從別的仙君手中高價買過來的。
現在看來,它主人很有可能被坑了……不過這也不關它一個小木偶的事。
得了木偶人這句話,不會下棋的太清峰衆人齊齊松了口氣,在自己的位置上蹦蹦跳跳,誓要一口氣全吞了對面那些白子。
月靈跳得最高,喊着:“沖沖沖!”
現在大家都和她一樣大小了!
花菱原地小跳一下,碰了一下相星晖,讓他先去開個頭。
相星晖放出神識觀察了一下棋盤黑白兩色的分布情況,往前跳了一步,斷了一粒白棋的生路,白子染黑,緩緩陷入棋盤之中。
白子向前爬了一步,給自己多掙了幾條活路和幾分生機。
旗開得勝,花菱也躍躍欲試,相星晖給她提示道:“師姐,走這兒。”他一顆圓滾滾的棋子,盡力往左側倒,像個不倒翁似的,晃來晃去。
相星晖努力地往左偏,花菱看懂了他晃動的弧度,往他左邊的交點上跳了過去,兩枚白子瞬間染黑,沉入棋盤。
白棋往右下角移動一步,逃出生天,同時阻斷了黑棋上前的可能。
蘇靈月按耐不住自己,先跳出了一步。她不敢太過冒險,怕一着不慎滿盤皆輸,浪費這次機會,也浪費花菱他們的努力,雖然心急,但還是克制地走到一步保險的位置,成功吃下一粒白棋。
白棋一步逃回中央,堵在李策面前。
李策整顆黑棋急得不行,在原地蹦跶:“師弟!小師弟!快給我說說走哪兒?”
木偶人坐在歪脖子樹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着相星晖給他們提示,心想反正主人這破秘境在這裏好幾百年了都沒人發現過,唯一來過一次活物,還是一條鑽錯洞的野狗……
相星晖又奮力往自己的右上方跳,李策當即就懂了,一步跳到位置,黑方再次吃下一粒白子。
白棋下行一步,呈半包圍之勢,吞噬兩粒黑子。徐旬就在那兩粒旁邊,僥幸躲過:“師弟!救命啊!”
相星晖跳了半天,徐旬沒看明白。
花菱冷不丁開口:“不是可以說話嗎?”
相星晖頓住了,幹咳一聲,指揮道:“師兄往下移一步就行。”
徐旬人菜但是聽話,啥也不問就往下移了一步,還笑嘻嘻地蹦跶幾下。
白棋往回退了一步,退到徐旬身邊,吓得他不敢再動,以為自己已經完了,等了一會兒,沒見自己陷進棋盤,又開始左搖右晃,嘚瑟起來。
花菱不知道白棋有沒有脾氣,她反正是有點手癢想揍師弟了。
下一步又不知道咋走,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相星晖。
相星晖道:“等等,師兄師姐先留在原地。”
然後對身旁的黑棋說道:“師姐,你往左上角走一步。”
花菱試探着往左上角跳了一步,一片白棋霎時變黑,沉入棋盤。
花菱呆住了,她猜到相星晖可能會下棋,但沒想到居然這麽會。
她費力地将自己轉了個圈,震驚地看着相星晖。
相星晖不好意思地說道:“以前學過一點,沒怎麽有時間下,這盤棋還是挺簡單的……”
他神識放出,看清棋盤的下一瞬,就開始推演各種走法布局。神識強大以後,思路也清晰很多,當下就算出來最穩妥的走法。
“行,那這局就交給你了。”花菱樂得輕松,終于可以做一回不帶腦子出門的人了。
白棋不知道怎麽回事,走了很随便的一步,像是自暴自棄、自投羅網。
棋盤外的木偶人也攤在樹幹上,四肢吊甩在空中,一副不想幹了的模樣。
相星晖見到白棋突然來了這麽一下,反倒猶豫起來,重新推演棋局,按照自己的想法,繼續指揮道:“五師兄往你的右邊走一步。”
徐旬在原地分辨了一下左右,提氣往自己的右邊一蹦,“啪”地一聲脆響,徐旬落到棋盤上,自己把自己撞得生疼。
一大片白子被浸染成黑色,下沉。
白棋再次瞎走一步,既不像進攻,也不像在防守,成功擾亂了相星晖的思維,他不得重新演算一遍,慎重地開口說道:“三師姐,往正前方走一步。”
夏惜雪蹦跶一下,白棋淪陷好幾顆。
勝利遙遙在望,衆人心中反而泛起了嘀咕,怎麽來得如此容易呢?
木偶人依舊躺在樹上擺爛,它都放了這麽大的水了,這群人怎麽還沒出來,它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
相星晖摸不準白棋的心理,只能按照最穩妥的方式走,黑棋子開口說道:“七師兄往左一步。”
季聽楓覺得身體格外沉重,他提不動自己,破罐破摔地往左邊一滾,害怕滾多了,急忙穩住自己。他眼睛向下望了望,确認自己沒有滾過頭後,開心地滾正身體。
白棋走了一步,主動送死,變黑沉入棋盤。
衆人:……
李策:“它…是不是在放……”水?
張盈立即惡狠狠地打斷他:“沒有!這棋下得公平公正!”
李策閉嘴,心服口服。
盤中就剩最後一顆白子,相星晖試探着随意挪了一挪,白子自動變黑,毫不拖泥帶水地就把自己沉了下去。
黑子獲勝,花菱等人感覺身體一輕,恢複人身,被送出棋盤內。
木偶人一下就從樹幹上彈射坐了起來,語速飛快宣布道:“好,你們贏了。”
然後将一堆東西抛給花菱,包括蘇靈月心心念念的天玑忘塵草,根上還帶着新鮮的泥土。
“哦,傳承!”木偶人差點忘了最重要的東西。
它點了一下相星晖:“你是使刀的,就給你了。”
它在樹冠上找了半天,找得心急如焚,毛躁得不行,一拳打上歪脖子樹,一個雞蛋大小的白色光團,掉到了相星晖頭頂上。
光團久久未融合進相星晖體內,他面無表情,頭頂發光,花菱憋笑憋得渾身顫抖。
過了好一陣,傳承融入相星晖體內,木偶人迫不及待地就把他們十二個踢出去,連帶着花菱還沒來得及收拾好的東西。
靈傀哐啷一聲摔在地上,同那堆雜亂的東西在一起,頗有些收破爛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我不會下棋,但胡編亂造了三千字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