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張翠兒找不着人,霍妮的反應卻眼看着越來越厲害,他們把霍妮關在屋裏,不讓她出門,可這年還沒過呢,要是找不着周文青的人,他們還能一整個年都不讓霍妮出門嗎?
一來二去,張翠兒就想出了個別的主意。
她去公社衛生所找赤腳大夫拿了藥,想幹脆把霍妮肚子裏的孩子打了算了。
這事兒她沒跟任何人說,想偷偷摸摸的做,只要拖過了這個年,周文青回來了,她再逼着周文青把霍妮娶了,這事兒也就結了,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們家發生的醜事,她也能給霍大山和七奶奶一個交代了。
可霍妮不願意喝藥,她從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就進入了一個打也好罵也好她什麽都不想說的狀态。
張翠兒抽她的那幾下她沒吭聲,霍大山罵她的時候她沒吭聲,可張翠兒想給她灌藥,她卻死活不喝,還一把掀翻了張翠兒的碗,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幾瓣,終于又把七奶奶和霍大山驚動了。
霍大山又一次來了火,把張翠兒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這時候知道丢人了?你讓她一個大姑娘家留在知青點照顧野男人的時候你怎麽不覺得丢人呢?你明知道她半夜了還沒回家,還幫着她瞞着我的時候怎麽沒覺得丢人呢?”
霍大山半輩子沒發過這麽大的脾氣,恨張翠兒沒個當娘的樣子沒腦子,恨霍妮不争氣。
他雖然也疼霍妮,但他跟霍大成不一樣,上輩子霍小容雖然犯了那麽大的錯,讓劉桂香流幹了眼淚,可霍大成沒動過霍小容一根手指頭,劉桂香也沒想過讓霍小容把孩子流掉,這時候的堕胎藥不比後世,也沒那麽高的醫療水平,要是出點兒什麽事兒,可能會要了人的命,比起他們的臉面,他們更在乎霍小容。
而霍大山卻覺得霍妮這樣,會讓他一輩子在村裏擡不起頭,他丢不起這個人,所以他心裏,也是想霍妮能喝了這個藥,不要這個孩子的。
最後還是七奶奶發了話,她看着霍妮問她是不是非要嫁給那個周知青,霍妮沒說話點了點頭。
七奶奶就沒再問,她把張翠兒熬的藥全倒了,說豁出去臉不要了,讓霍妮留着這個孩子,等周文青回來,就讓他倆結婚。
然後霍茸他們就來了。
霍茸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又在心裏嘆了口氣,她實在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也想不明白周文青到底哪兒好,值得霍妮這樣喜歡。
但霍茸什麽也沒說,這是霍妮自己選的路,她不認同,但也不想落井下石。
劉桂香卻已經張着嘴完全愣住了,半晌看着霍妮說道:“你這閨女真是糊塗呀。”
事已至此,七奶奶也沒什麽好說的,霍妮的事兒瞞是瞞不下去了,但在周文青回來之前,能少點兒人知道就少點兒人知道吧。
劉桂香不知道說什麽好,她也覺得霍妮不該犯糊塗,可七奶奶說的對,那藥要是喝下去不管用,傷了身子以後不能生孩子都是小事,要是出點兒別的事兒,那後悔都來不及了。
攤上這種事兒,劉桂香再怎麽會說話,也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安慰起,霍茸也無話可說,好在七奶奶其實心裏已經有主意了,也不需要她們再說什麽,只讓她們陪着站了一會兒,随便說了兩句話,就讓她們回去了。
她們準備回去的時候,霍妮已經被她弟弟拉起來了,但整個人的狀态還是很差,在那兒一聲不吭的站着,也不說話也不動,誰也不知道她想什麽。
霍茸不想跟她多說話,她覺得霍妮戀愛腦太嚴重了,重點是眼光還不怎麽樣,非得吊死在周文青這棵歪脖子樹上,她主要是心疼七奶奶一把年紀了,還得為這事兒操心。
霍茸挽着劉桂香離開了七奶奶家,劉桂香一路都十分感慨,說張翠兒那麽大個人了卻沒腦子,又說那周文青不是個東西,先前騙霍茸,現在不知道怎麽居然又騙上了霍妮。
她想起自己之前還起過不行就由了霍茸的心思,頓時驚的一陣後怕。
霍茸不時回應她兩句,其實從她上次去找霍妮,她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霍妮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讓她真正吃到虧,她是不會意識到自己做錯了的。
她勸也勸了,霍妮不聽,她也沒有辦法,眼下事情走到最糟糕的一步,她也只能希望霍妮以後不後悔了。
劉桂香一路唏噓着回家,沒跟大家說七奶奶家發生了什麽事兒,劉桂香不想說,大家雖然好奇,也沒有人多問,再加上霍三興跟霍二軍都已經猜到了,真正毫不知情的也就只有霍大成跟霍一明兩口子而已。
只是就算劉桂香什麽都不說,只怕張翠兒一家子這個年也過不安生了,連帶着劉桂香的心情也低落了兩天,時不時地為霍妮嘆上一口氣,直到家裏要為過年的事情忙起來了,她才稍微好一點。
今年家裏人雖然跟去年差不多,但情況特殊,是個喜慶年,家裏雖然不富裕,但這個年得好好過。
眼看到了臘月二十八,年上要吃要用的東西都必須得準備起來了。
黨成鈞家裏就他一個,沒爹沒娘的,霍大成就發了話,雖然他跟霍茸還沒結婚,但這個年得叫他過來一起過,也好熱鬧熱鬧。
再加上他廚藝好,也能給年夜飯加點兒花樣。
家裏除了霍一明回來帶的剩下的那只雞,還有隊裏分的二十多斤豬肉,霍一明帶着霍二軍趁年前最後兩天供銷社沒關門,趕緊又去補了點兒年貨回來,還順帶着買了條大魚。
這下雞肉魚都有了,年貨算是徹底備齊了。
臘月三十那天劉桂香早早就起了,在竈房裏忙了一早上,把要炸撒子的面給弄好了。
這油炸撒子香歸香,卻很費油,要不是逢年過節的,誰家舍得這麽吃,不過過年嘛,就不心疼那點兒油了,更何況家裏今年有富裕的,黨成鈞來提親的時候帶的那罐子油,劉桂香一直還沒舍得吃呢!
她和了一盆子白面,還給裏面加了些曬幹搗碎的花椒葉,這花椒葉加在面裏看不出來,炸好了吃的時候就知道了,酥的掉渣不說,還有股子說不上來的香味。
除了油炸撒子,劉桂香今年還準備了點兒紅薯丸子,把家家戶戶都有的紅薯上鍋蒸熟,出鍋後加上面粉揉成團。把紅糖和面粉混成餡兒,每個紅薯丸子裏包上點兒,炸之前在水裏過一下,沾上一層香噴噴舍不得吃的芝麻,小火下鍋慢慢炸熟,吃的時候外面芝麻亂掉,裏面紅糖餡兒又香又甜,那叫一個美!
雖然平時家裏男女老少都會做飯,但到了這種時候,竈房基本就是劉桂香的主場了,小輩們會的不多,只能幫忙打打下手。
霍茸不做飯,但也有自己的活要幹,從來到這兒以來,她最喜歡的事兒就是燒火,她別的事情也會,只可惜做的不太好,沒什麽成就感。可燒火就不一樣了,她已經完全掌握了怎麽用柴燒出大火小火只要溫度不要明火的火。還知道怎麽搭柴能讓空氣自己鑽進去,不會燒着燒着就滅了。
最重要的是,她每次燒火的時候,劉桂香都會給她點兒小玩意兒讓她丢在火裏烤着吃,有時候是一把花生,有時候是一兩個小紅薯,有時候是兩顆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摸來的白果。
一來二去的,霍茸就徹底喜歡上這個活了。
劉桂香起個大早把面準備好,吃過早飯就可以開始準備年夜飯了。
竈房裏還沒開始忙活起來,黨成鈞就來報了到,霍家鑫跟黨成鈞相處了幾天,現在也已經完全不怕他了。主要是知道他一來就要給小姑姑帶好吃的,順帶也能給他和姐姐,就更是天天扒着門期盼他什麽時候來。
黨成鈞來的時候,霍茸正坐在竈臺跟前準備開始燒火。
先聽到霍家鑫脆生生的喊了聲叔叔,然後是霍三興開玩笑的聲音。
“叫什麽叔叔,以後得叫小姑父。”
黨成鈞被霍三興調侃的臉熱,卻罕見的沒出聲阻止,反倒是有些期待的看着霍家鑫,霍家鑫什麽也不懂,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又幹脆地喊了聲:“小姑父。”
黨成鈞險些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從兜裏掏了一把大白兔奶糖。
這可是個稀罕東西,比霍一明在城裏買的那些水果糖還稀罕,嚼着奶香奶香的,還不粘牙。重點是東西緊俏,供銷社裏常年沒貨,霍一明回來想帶點兒都沒買着。
黨成鈞把大白兔奶糖分給霍家鑫和霍家然一人一半,霍家鑫高興的一蹦三尺高,虎頭虎腦的看着黨成鈞又叫了兩聲小姑父,霍家然性子腼腆些,但也十分開心,跟着霍家鑫一起叫了一聲。
霍三興哈哈大笑,問道:“這稀罕玩意兒你從哪兒買的?看給他倆高興的。”
黨成鈞也被叫的挺高興的:“不是買的,我前兩天去見了個戰友,這是他給的。”
霍三興一聽,又來了興致,正想跟他細聊,霍二軍從後面走過,捏着他的脖子,把人帶到一邊。
“人成鈞是來給娘幫忙做年夜飯的,不是來跟你聊天兒的,你要是閑得慌,去多劈點柴,不然把家裏裏裏外外掃一下。”
霍三興梗着脖子不服氣:“家裏前兩天我就掃了,你去紅梅姐家幫忙,你那床還是我收拾的呢。”
霍二軍:……
好在霍一明适時過來給他解了圍:“你倆都別閑着了,跟我去給村裏寫對聯去,爹給我應承了好幾家,我都要忙死了。”
霍一明雖然書只讀了初中,但寫得一手好字,年年只要他回來,村裏總有人排着隊找他幫忙寫對聯,霍大成又覺得能幫上人家裏的忙,是個好事兒,只要有人問他,他就來者不拒的都答應下來,反倒是把霍一明忙得團團轉。
家裏的對聯早就寫好了,今早上起來也已經貼上了,村子裏還有幾家沒寫,他得趕在吃中飯之前,把應承人家的事兒辦了。
霍二軍一聽,不顧霍三興反對,把人拖走了。
他們本來想帶着霍家鑫和霍家然一起去,但兩個小孩兒卻不願意走,都知道今天奶奶要炸年貨,守在家裏肯定有好吃的。
等兄弟幾個走了,宋燕蘭把大門一關,兩個小孩兒就在院子裏玩,霍家然大一點,會帶着弟弟一起玩,也不用大人管,一片樹葉子都能研究半天。
黨成鈞一進竈房,眼睛就忍不住的往霍茸那邊看,霍茸也擡頭看他,沖他一笑,黨成鈞就又趕緊別過了頭。
看的霍茸心裏想笑,都快結婚了,還一見她就不好意思,那以後兩人天天面對面的看可怎麽辦?
黨成鈞不管她心裏怎麽想,總之是沒再擡眼看她。
雖說是讓黨成鈞來幫忙,但實際上這就是劉桂香想讓黨成鈞過來跟他們一起吃年夜飯的托詞,她可沒打算真讓黨成鈞幹活,一見他進廚房,就把人往外面趕,說讓他去屋裏坐着就行,不用他幫忙,她自己來就行。
黨成鈞卻沒同意,“嬸,讓我來吧,你想吃啥說就行。”
兩人客氣了半天,還是宋燕蘭站出來發了話。
“娘,你就別推辭了,過了初八,成鈞可就得改口管你叫娘了,都是一家人,客氣個啥。我看吶,就讓成鈞做菜,我來打下手,您負責給咱炸撒子,你看怎麽樣?”
宋燕蘭這話雖然說的霍茸和黨成鈞兩個人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但總算是讓劉桂香松了口,“行吧,那就麻煩成鈞你了,也別我想吃啥了,你看這屋裏東西啥合适做啥,反正你做出來肯定好吃,沒人挑。”
宋燕蘭笑道:“他上次做那個雞啊,我現在還記着味兒呢,哪兒有啥可挑的。”
劉桂香也笑起來:“行行行,那就這麽着。”
四個人各司其職,幹起活來。
從兩人相親成功,霍茸沒少吃黨成鈞做的東西,可要說看他做菜,這還是頭一次,霍茸一邊顧着竈孔裏的火,一邊偷偷打量這黨成鈞。
因為要幹活,黨成鈞把袖子挽到了手肘,小臂肌肉緊實有力,一看就是幹活好手。
拿起刀來就更是有板有眼很像樣子,霍茸越看越覺得自己眼光不錯,既然小臂肌肉都這麽緊實,那腹肌胸肌還用說嗎?
可惜沒等霍茸多看兩眼,宋燕蘭突然站在了竈臺前,敲了敲鍋邊,看着自家妹子一臉調侃笑意:“小火匠,娘要開始炸撒子了,你看着點兒火,別太大小心炸糊了。”
霍茸偷看黨成鈞猛地被嫂子逮了個正着,總算是有點兒不好意思了,沒敢再往黨成鈞那邊看,乖乖生火炸撒子。
摻了花椒葉的面團被劉桂香擀成面片又切成長條,用刀在上面橫切幾道,扯兩下就能下鍋,面片被熱油一裹,很快變得金黃酥脆,夾起來放在篦子上控幹油分,等溫度降下來,用手輕輕一捏,就酥的滿手掉渣。
油炸撒子的香味從竈房飄到院子,守在外面玩樹葉的霍家鑫和霍家然立馬跑到了門口,探頭探腦的往裏看。
劉桂香把剛炸出來的第一撥撒子給兩個孩子一人一個,又捏了一個給霍茸,霍茸嘗了一口,果真又香又脆,花椒葉雖然看不到卻吃的出來,油汪汪的香的要命。
霍茸美滋滋的吃着,完全沒發現半天都沒擡頭的黨成鈞正在看她,看她跟只松鼠似的捧着東西,吃上一口,那漂亮的臉蛋上立刻全是心滿意足的神情,就跟吃的什麽絕世美味似的,讓看她的人都胃口大開。
劉桂香沒忘了黨成鈞,黨成鈞接過來卻沒吃,他對這些小孩子喜歡的東西沒太大的興趣,但卻格外喜歡看霍茸吃。于是趁劉桂香和宋燕蘭不注意,悄悄放在了霍茸面前,霍茸擡頭看,他人卻又跑到另一邊幹活去了。
霍茸一個人吃了兩人份的油炸撒子,美的心裏冒泡泡。
等撒子全出鍋,外出的兄弟三個也回來了,都聞着香味擠進了竈房,把個小小的竈房擠得滿滿當當,滿院子的歡聲笑語。
不過等到劉桂香的撒子和紅薯丸子炸好,黨成鈞的菜開始上鍋,竈房裏漸漸就開始待不住人了。
因為太香了,黨成鈞做了什麽大家都不是很清楚,可香味卻明明白白的往人鼻子裏鑽,這年夜飯可不能像油炸撒子似的,分分就能吃,一年到頭最重要的就是這頓飯了,哪怕端上桌,人不齊都不能動筷子,更別說是先嘗了。
大家被香的口水直流,卻只能幹看着,慢慢就都開始往竈房外面走了。
霍茸火也不燒了,把霍三興往竈臺前一按,扭頭就往出跑,邊跑邊說:“三哥,接下來就靠你了。”
霍三興也想走,可他再走就沒人了,只能忍着口水坐在竈臺跟前邊燒火,邊企圖跟黨成鈞聊天轉移注意力。哪知道黨成鈞下廚的時候,壓根兒不跟人說話,全神貫注的根本不理會霍三興說啥。
直到最後一道菜出鍋,霍三興才總算是從這種甜蜜的折磨中脫出身來。
搪瓷盤子搪瓷碗,滿滿當當的擺了一桌,這景象一年到頭也就大年三十這天能見着了,平時別說這麽多菜一起上,就是一個大葷菜,那也夠別人眼饞個把月了。
等人都坐上了桌,桌子上的搪瓷碗揭開,黨成鈞做的菜才展現在大家面前。
衆人一眼看去,眼睛都直了。
肉被切成大小均勻的片,上面裹着一層晶瑩剔透的粉,黨成鈞說那是他自己在家磨的米粉,專門用來蒸肉的,入口即化的米粉蒸肉下面還墊着一層甜絲絲的南瓜,又好看還解膩。
魚身上改了花刀拍了粉,再入鍋一炸,魚肉就跟花兒似的往外翻開,骨頭□□幹淨淨的剔出來,一根大刺都沒有,魚身上澆了一層紅潤的糖醋汁,聞着就酸香開胃誘人食欲。
最絕的是那八寶雞,外面看是完完整整平淡無奇的樣子,結果扒開一看,肚子裏面滿滿當當的裝的全是筍幹臘肉糯米飯,混着雞肉一起,嘗一口香的人想連舌頭一起吞下去!
霍大成活了半輩子沒吃過這麽講究的菜,連霍一明跟宋燕蘭這種在城裏漲過見識的也沒見過花樣這麽多的菜式。
“這手藝可真是絕,依我看吶,就是國營大飯店的廚子手藝也比不上成鈞這手藝好。”宋燕蘭說道。
宋燕蘭起了個頭,剩下的人立即排着隊得把黨成鈞誇了一遍。
霍二軍坐在霍茸旁邊,側過頭來跟霍茸說道:“爹娘大哥大嫂都誇他了,你不站出來也誇一下?”
他可是看到了,任憑大家把黨成鈞誇成一朵花,黨成鈞也只盯着他小妹一個人看呢,這不是只等着霍茸誇他嗎?
霍茸已經埋頭把所有菜都嘗了一遍,根本顧不上別的,好一會兒才跟霍二軍說道:“我就不誇他了,我打算誇誇我。”
霍二軍一頭霧水。
霍茸接着說道:“誇我自己眼光好啊。”
霍二軍一愣,哈哈笑了起來。
這頓飯吃的無比愉快,因為這些菜的關系,霍大成酒都多喝了兩杯,他平常不喝酒,沒什麽酒量,喝多了還愛說話,霍二軍和霍三興都不愛陪他喝。往年陪他喝酒的任務都是霍一明的,今年加了個格外受他待見的黨成鈞,這活就徹底被他攬了過去。
好在黨成鈞脾氣好,霍大成喝多了酒再怎麽話多,他也都一點兒不煩躁,恭恭敬敬的坐在一邊兒聽着,時不時還應承兩句,沒半點兒敷衍的樣子。
讓他喝酒他也不推脫,霍大成喝一杯他就喝一杯,霍茸擡頭看了他好幾次,發現他淨被她爹拉着喝酒了,菜都沒吃兩口。
最後她看不下去讓她娘把酒杯拿了,霍大成才暈暈乎乎的不喝了,黨成鈞才總算是有機會吃點兒菜。
這年夜飯從下午一直吃到晚上,菜涼了又去鍋裏熱上,吃飽了就坐着說話,一屋子人就連霍家鑫都沒走,困得東倒西歪了還不願意去睡,說要守歲,最後還是霍茸抱着他給人哄睡着了,才放進了被窩。
霍茸自己也困,她來這麽久已經徹底習慣了沒有手機電燈的日子,養成了到點兒就睡的習慣,猛地這麽一熬夜,就困得睜不開眼睛。
她挨着劉桂香,什麽時候靠着她睡着了也不知道,還是她娘拍了拍她,她才猛地驚醒過來。
“去送送成鈞吧,他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