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封（二更）
宋落來不及回答覃杳杳和衆人的疑惑, 她拿起手機問張阿姨：“怎麽一回事？”
張阿姨點開手機裏的一段視頻，宋落接過查看。
本來聊得好好的，坐在邢在宇和一個律師對面的兩個女人站起來撒潑地喊他們這幫律師欺負人, 罵還不解氣，開始摔東西，邢在宇第一時間是站起來護住同行的老律師，不讓他被誤傷，女人以為他是要打人, 直接上去扯他衣服, 整潔的白襯衫瞬間滿是皺褶，女人還不饒人地亂罵人。
“這兩個女人是誰？”宋落指着動手的兩個女人問。
張阿姨認得村裏的人，把知道的情況全部告訴宋落：“是封阿爺家的大媳婦和二媳婦，一聽邢先生他們給出的解決方案是讓兩家各退一步, 小女兒家給小部分醫藥費，她們覺得自己家受委屈了, 便動手打了人。”
宋落走向玄關，“張阿姨你給我帶路吧。”
張阿姨勸她：“那裏情況肯定很亂, 宋小姐您還是不要去了，不安全。”
萬一被誤傷, 邢先生回來怕會責怪她。
“沒事, 走吧。”宋落套上鞋子, 打開門催張阿姨抓緊。
張阿姨沒轍, 脫下圍裙走在前面給宋落帶路, 還和她說了封家兩個媳婦的脾氣。
說她們平時在村裏就是不講理, 惹得很多人對她們有意見, 還愛占小便宜, 說她們也全然聽不進去, 總是一副自以為是的嘴臉。
國慶假期快過去，宋落第一次踏進後面的漁村，旅游業的發展給當地居民帶來了很大的好處，生活條件得到極大的改善，房屋全部翻新過，藍白相間，風格統一，很有海邊度假的感覺。
風景好是好，她沒心思看，擔心邢在宇的情況。
上了坡就是封家，外面圍了一圈人，村長也在，宋落穿過人群，麻煩大家給她讓讓。
聽到一個婦女哀嚎：“還以為你們是來幫我們的，你們這些律師就是騙人的，專門幫封佩研一家人欺負我們！”
邢在宇護着一個微胖男人，關心問：“師父您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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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澈安撫地拍拍他，“我沒事，你讓開，我給她再說一下情況。”
一看到人多，女人吼得更大聲，似乎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要人給她評理。
場面陷入僵局，邢在宇心想要不先走，等到人冷靜下來，他們再找這家的兩個兒子單獨聊聊，不然鬧大對律所影響不好。
“宋小姐別上去了。”張阿姨剛說完，宋落直接撥開人群走進去。
女人又要喊一句，宋落裝出慌慌張張的樣子跑進來打斷他們，走到邢在宇面前拉着他問：“你沒事吧？”
邢在宇意外在這裏看到她，“你……”
話沒說完，宋落看到他肩膀上沾了灰，白襯衫成了髒襯衫，她拔高音量喊說：“怎麽了？誰打你了？”
轉身對上女人，指着她問：“是不是你！”
“你、你是誰啊？”易桦結巴問。
宋落怒氣沖沖地走到她跟前嚣張說：“你打我老公你還問我是誰，你好意思？你別仗着自己是弱勢的一方就随便亂來，我告訴你，他要是出事，我就把你們告到法院去，讓你們牢底坐穿！”
聽到坐牢兩個字，易桦磕磕巴巴：“你，你可別亂說話，我沒對他做什麽。”
“你說了不算，去醫院驗傷完再說。”宋落學着剛才進門前女人嚣張跋扈的語氣。
邢在宇立馬明白宋落來這裏唱的是哪一出，走到她身邊，雙手握着她肩膀溫聲勸道：“好了，阿落好了。”
宋落心裏翻了個白眼，腹诽道嘴上說着好了，晃着她的時候還把她往前推了一下，用胳膊肘頂了頂他胸膛，警告他悠着點。
她繼續對女人說瞎話：“我爸是公安局的，你要是不信就等着坐穿牢底吧！”
“好了阿落。”邢在宇摟着她往外走，“都是誤會，我沒事。”
“怎麽沒事了？打人的視頻我可都有，要不是我看到視頻，我還不知道你在外面受了這種委屈！”宋落的語氣比女人委屈千倍百倍，“誰不是爹疼娘愛的，你好心來做法律援助，這幾天又是被潑髒水又是被打，是來挨打的嗎！”
大家聽到宋落的話，議論起來。
也說人家律師是好心，結果被欺負，還說他們家惹上事了，來鬧的年輕女人城裏有關系，看穿着就知道家境不錯，她的丈夫肯定也不是簡單的人物，封家給人家難堪，這會不僅沒拿到錢，還要賠了人。
封家幾人聽得心裏發虛，恐懼浮現在臉上。
邢在宇臨走前對驚在原地的袁澈說：“師父我先勸勸她，您繼續和他們說事情。”
他暗示明顯，局勢被扭轉過來，袁澈說交給他，看了眼邢在宇懷裏漂亮的女人笑說：“你先帶你太太去吃午餐，剩下的交給我。”
兩個男人暗笑着打配合，宋落看得一清二楚，等到走遠她掙脫開他，邢在宇反而摟得她更緊。
“放手。”宋落不爽道。
邢在宇痞笑：“我老婆這麽關心我，我多抱抱沒事吧。”
宋落瞪他：“你再說。”
“好了，不說了。”邢在宇牽着她往別墅小洋樓走去。
一路上碰到幾個村民，大家熱情地和邢在宇打招呼，有些人還和宋落問好，弄得她不好意思。
到家沒多久，邢在宇接到了袁澈的電話，說事情辦妥了。
邢在宇站在落地窗前，回身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宋落，勾唇笑說：“師父您放心，我會和小落轉達您的謝意。”
男人笑得太賤，格外的刺眼，宋落翻個身子不理會，捧起手機查看消息。
短短半個小時，秘書處的工作群消息99+，還不停地在刷新。
記錄看不過來，想了想主動回複：【一個意外而已，不是丈夫，是男朋友。】
發完跟了十幾條消息，全部是省略號。
面對這堆符號，宋落又問：【怎麽了？】
喬粟藝主動站出來解釋：【宋學姐……覃學姐給我們說了半個小時一定是有什麽誤會，也沒聽說你有對象，讓我們不要亂傳消息，等你回來再說。】
宋落：……
早知道不偷懶，爬個樓看一下。
覃杳杳激動回複：【宋落你什麽時候脫單的啊？我怎麽不知道，我剛剛還給你圓了一大堆，簡直是浪費我口水。】
宋落翻到了最前面覃杳杳的大段消息：【別着急啊，我想落落那邊出了急事，肯定不是我們聽到的那樣，再說了按照我和落落的關系，她要是真的脫單我能不知道嗎，一定是聽錯了！再說一次哦，關鍵時刻誰也不能掉鏈子，秘書處可是一家人，我不希望在表白牆看到不實消息挂在上面。】
另外的兩個同級也站出來應和覃杳杳，信誓旦旦保證，幾乎全天和她有工作交流，課餘時間在一起忙學生會的事情，哪裏來時間去談戀愛。
而她，把他們做的思想工作全部覆蓋。
宋落：【那個，其實沒脫單……】
覃杳杳：【你看我們信嗎？】
也不為難她，覃杳杳又說：【好了，我們大家一定會保密的，不用解釋我們都懂了。】
其餘十個人跟着保證絕對不漏消息。
宋落又不傻，這麽多人知道還能瞞得住，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不出意外，沒過多久全校都能知道她脫單了。
無所謂了，就當她脫單了吧，還能擋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也挺不錯的。
“今晚律所在海邊聚餐，一起？”邢在宇挂電話後問她。
宋落回完秘書處的消息，問：“不好吧？”
邢在宇：“沒什麽不好，全律所都知道我帶老婆來法律援助了。”
“別造謠，還老婆，你到法律規定的婚齡了？”宋落不屑說。
“沒差別。”邢在宇去冰箱拿出昨晚冰鎮好的西瓜汁，倒了一杯給她送來，含笑說：“其實已經和封家兩個兒子聊妥了，但是兩個媳婦覺得他們家出的錢比小女兒家多，不甘心鬧了那一出。你反嗆回去後，她們不敢鬧了，和解書也簽了。”
“袁律他們要我一定請你這個功臣一塊吃個飯。”
倒是給宋落弄得不好意思了，也就即興演了一下當時撒潑的那個媳婦，沒想到還成了功臣。
晚上宋落沒和邢在宇去吃飯，因為國貿大賽那邊的策劃案突然出了問題，給他們贊助的商家要更換主推的産品，商品信息全部要更新，工作量大，上交的截止日期是明天中午，全員加班無一幸免。
等她忙完自己手頭上的任務，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饑腸辘辘的她打算下樓煮個面條打發，邢在宇正好回來，他提着一個大塑料袋，宋落眼前一亮。
“袁律他們知道你在忙，讓我給你帶了晚餐。”邢在宇把東西放到餐桌上，一樣一樣拿出來。
一共五個菜，還是熱乎的。
真是因為太累了，為了比賽用的策劃案，國慶都沒好好享受，能在這個時候吃上一口熱的飯菜，宋落心裏感動不已。
她吃飽出來，看到邢在宇在使用她電腦，走到他身後瞄到他正着手給她修改報價單。
“你還會這個？”宋落問。
邢在宇重新設計了報價單的圖案，“會做PPT一般做這個都不難。”
宋落會做PPT，但是關系到設計的東西，她就做得很蹩腳，完全沒有什麽高大上的感覺。
等他做完，宋落把文件發給學姐，問他：“明天幾點走？”
後天就上課了，明天要回學校。
“睡到自然醒。”邢在宇合上電腦，看向站在夜色前的她，“要不要出門走走？”
“這幾天走還不夠啊。”一整天忙得團團轉，宋落骨子裏透着懶，犯困想睡覺。
“去海邊看看？”
拒絕的話被她咽下，輕聲說了好。
夜晚的海邊她還沒看過，心裏升起了期待。
農家樂離海邊有段距離，村裏的路燈零星幾盞，邢在宇提着一個戶外老式複古的野營燈走前前面，宋落就悠哉地散步跟着他。
月朗星稀，國慶之後風裏的溫熱褪去，稍夾帶着冰涼，套件薄的開衫，正好能适應溫度。
邢在宇交代她跟在他身後，不要往其他地方走，宋落盯着前面男人寬闊的肩膀，忽地感慨說：“其實你也不用在意太多，你要是喜歡律師這份職業就認真去做，也不用為了反抗你媽和自己的本心背道而馳。”
這幾天的法律援助邢在宇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裏，說他不喜歡法學專業是不可能的。
“那你呢？”邢在宇轉移話題，“你喜歡你的專業？”
宋落走到他身旁，望着他說：“喜歡。”
“我爸當初想讓我學法，但我想要成為像我媽那樣的人，毅然決然地選了商科。”
還挺慶幸的，家裏能做主的是宋偲，她不用真的到法學院受她爸的折磨。
“但是吧，真的學了這個專業，好像也沒有特別的值得開心。”宋落惆悵嘆口氣，“越長大就越發現很多東西不能順心，容易因為小事開心，也容易因為小事難過。”
邢在宇跳下一個矮牆，伸手向她，讓她跳下來，這裏可以抄近路去海邊。
宋落沒顧慮太多，往他懷裏一跳，被穩穩地接住。
“知道為什麽不開心嗎？”他問。
宋落搖頭：“為什麽？”
“因為生活太單調了，你在做着別人期待的事情，而不是你期待的事情。”
“這就是你這麽放蕩的原因？”
“好好說話，怎麽叫放蕩，這叫嘗試新鮮事物。”
不遠處有一個露天的沙灘電影院，支着一塊布，三三兩兩的人面對着大海聽浪聲看電影。
宋落拉着他跑過去，也不管洞洞鞋進了沙子，開懷笑說：“知道你看不起我的循規蹈矩，反正我有我的活法。”
邢在宇不發表自己的看法，和她坐在卡座最後排，點了兩杯果酒和小吃。
說是電影院，放的東西很雜，今晚放的是紀錄片《人生第一次》，前排的人看的入迷，甚至有人投入其中悄悄落了淚。
在宿舍的時候萬莺和方柚白一起看過，她斷斷續續地也算看了一遍，但她內心卻無動于衷。
她不喜歡煽情的情節，偏頭看向黑暗的海邊，遠處的燈塔閃閃發亮。
“不喜歡嗎？”邢在宇注意到心不在焉的她。
宋落淡聲談着心裏的想法：“說不上太大的感覺。”
“看過《人生第一次》很多人都會哭，我有感動，我感動的片刻，找不到任何一絲自己對自己的憐憫，我全在憐憫其他人，很久我才懂是為什麽，因為我看不到前面的路，理所當然的不會想要太多的第一次。”
也就感同身受不了這部紀錄片。
“沒想到你這麽悲觀。”邢在宇好笑說。
宋落放肆笑說：“我才二十，傷悲一點不行啊？”
見她卸掉身上掩飾情緒的面具，邢在宇挨在她旁邊說：“看不到就看不到吧，就算人要原地踏步一輩子也是自己的選擇，不是嗎？”
“是。”宋落接着又搖頭，“可原地踏步只會堆積無數的失意。”
可能她的話太難接下去，邢在宇又沉默了。
“多嘗試一些第一次吧。”他說。
就算看不到未來要走什麽路，把當下過好就行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繼續兩更，我還可以繼續肝！謝謝支持的大老爺們，愛你們喲！
看完就睡，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