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豢養之物

慕容修總覺得安淩華太瘦了,比第一次見面時還瘦了不少,摸着幾乎只剩了一把骨頭,尤其是臉,比一比估計都沒他一只手掌大。

走到三樓卧室門口,或許是擔心再将人驚醒,一時不敢輕易騰出手去開門。

狀似無奈的勾起唇角,慕容修心念一動,随着眸中再次忽閃而過的流光,門板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撕裂,從中間緩緩裂開一道近半米寬兩米高的縫隙,待他進入卧室後又重新閉合,不留一絲痕跡。

蕭月出現在走廊,見狀淡淡道:“主子,您把天賦當穿門術用,真的好嗎?”

慕容修挑眉,“也是第一次用,挺好玩的。”

兩人之間明明隔着一扇門,那扇門卻形同虛設,完全不妨礙彼此對話。

卧室內沒開燈,但黑暗似乎也根本不影響他視物,步履從容又準确無誤的走到床邊,動作小心的将安淩華放到床上,卻感覺衣領被一只蒼白的手揪住。

安淩華皺了皺眉,嘴裏無意識的夢呓着,懷中還緊緊抱着那件外套。

慕容修幹脆順勢躺到了他身邊,從枕頭底下摸出早上用過的藥膏在他紅腫的臉上抹了一遍,擡眸看着有點兒不識時務打開門走進來的蕭月,略顯不耐道:“你有事?”

“有,帶球球回來時您大哥叫我順便給您的。”蕭月手中不知何時拿着一張大紅色的帖子,“是……喜帖。”

慕容修突然強硬掰開安淩華的手,不過短短瞬息間身形就已站定在她面前,快速搶過後臉色難看的打了開來。

慕容凡和蘇瑾兩個并排寫在一起的名字硬生生刺痛了他的心。

蕭月默嘆口氣,望了一眼沉睡中的安淩華,腳下一晃竟已出了卧室,門也随之被輕輕帶上。

“一月二十八號,這麽快就要訂婚了嗎……”慕容修喃喃自語着,心口空落窒悶的厲害。

蘇瑾是很多年前被慕容凡救回來的,一起救回來的還有蘇瑾的父親蘇鵬程,兩父子至此便暫住在他大哥家裏。

具體是多少年前他已經快記不清了,總之那時候他還很小,蘇瑾也很小。

慕容修上面雖然還有三個哥哥和三個姐姐,但和他大哥關系最為融洽,走得也最為親近,第一次見到蘇瑾時,他就站在木槿花田裏朝着自己腼腆的笑,彎彎的眸子像極了一抹月牙,那一幕從此便烙印在了心底,再無法忘記。

慕容凡作為長子卻并沒有繼承家業,而是開了一家私人診所,蘇鵬程為報救命之恩在診所內幫忙,偶爾忙起來就會顧不上照看蘇瑾,他大哥許是怕他孤單,讓自己多去竄竄門陪陪他。

相仿的年齡也讓他倆多了許多共同話題,久而久之就漸漸熟絡了起來。

在慕容修眼裏,蘇瑾很好,長得好性格好,總之哪兒都好。

蘇瑾說喜歡木槿花,他便在院子裏種滿了木槿花,甚至連窗簾都繡上層層疊疊的花朵。

蘇瑾說喜歡長發的男孩子,他從此便再沒留過短發。

蘇瑾說喜歡花溪北郊那一條澄靜如練的大江,他便在這裏買下了這棟別墅。

……

太多太多了,慕容修也淪陷的太快太快了,待驀然回首時才猛然發現,原來蘇瑾早已和慕容凡走在了一起,在他還不知道、很早很早的時候。

他就這麽愛上了大哥的戀人,何其可笑,就像一個滑稽的小醜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笑話裏,可笑到荒唐,卻也沉浸到……無法自拔。

慕容修丢開手中的喜帖,神情落寞的走進了洗手間。

冰涼的水流流淌過全身,沒有任何知覺,洗澡水是冷還是熱對他來說毫無區別。

扯散松松束起的長發,被水打濕的如瀑青絲柔順的貼合蜿蜒在脊背上,映襯着白皙的肌膚,黑白分明。

慕容修伸手抓過一縷細細撚着,星眸中黯淡無光,須臾後用力收攏掌心,無力阖上了眼簾。

洗完澡随意套了一件睡袍走回卧室,他站在床邊定定凝視着安淩華沉睡時蜷縮起來的單薄背影,忽然微紅着眼眶從背後将他摟進了懷裏。

一如既往的溫暖。

那是蘇瑾身上所沒有的溫暖,或者說,是他們這一族誰都沒有的溫暖。

伸手脫掉安淩華的外套,又扯掉他懷裏的衣服,慕容修不由自主将他摟得更緊,像在努力汲取着那一絲溫度,可能覺得睡衣也比較礙事,幹脆将他扒到一件不剩,連內褲都沒放過才滿意。

安淩華估計是睡熟了,被這麽折騰也沒什麽反應,只發出一聲模糊的呓語。

薄削的雙唇若有似無的貼着他纖瘦白皙的後頸滑過,慕容修不期然想起他的滾燙,雙眸暗了暗,體內莫名翻滾起無法自控的情欲。

神色猛地閃過一絲扭曲,他一口啃咬上安淩華肩頭,不帶任何憐惜的将他兇狠占有。

安淩華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雲澤和楚千羽一前一後穿梭在濃重的夜色中,不消片刻就趕到了書店。

“大老板,小老板,你們回來了?”江辰夕聽到動靜,從門縫裏探頭探腦看了一眼,見是他倆,一顆提到嗓子眼兒的心頓時落回原處,立馬開了門。

雲澤随意找了張椅子坐定,朝後腳進門的楚千羽揚了揚下巴,“墨跡個鳥啊?還不關門?”繼而看向江辰夕惡聲惡氣道:“還有你,傻了吧唧杵那兒幹什麽?設結界啊!”

“……”楚千羽悶不吭聲擡手關緊大門。

“……”江辰夕老老實實設結界。

“說,從頭到尾一字不落把剛才淩華被攻擊的事說一遍。”

“好好好,小老板你別急,事情是這樣的,”江辰夕點頭如搗蒜,“晚上九點多我看見他拎着行李從店門口走過……”

“等等!”結果他第一句話就被雲澤打斷,“拎着行李?什麽意思?”

楚千羽蹙緊眉宇,仍舊一言不發。

“呃……要我猜應該是從宿舍搬出來了,”江辰夕撓撓頭,不争氣的咽了記口水,“我見他最後上了一輛車,而開車的那個……是我同族,但我們能脫險就是因為他把那玩意兒給撞飛了,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靠!”雲澤火大道:“既然都脫險了你怎麽不把淩華給攔下來?車牌號多少?”

“啊?我、我當時有點懵,沒注意……”

“好了雲澤,你別急着生氣,”楚千羽終于開口插了句腔,“讓辰夕先把話說下去,你剛在電話裏講淩華身上有不對勁的地方?哪裏不對勁?攻擊他的你說是你同族?怎麽又成了那‘玩意兒’?”

“嚴格意義上來講,只能算半個,”江辰夕神色漸漸變得嚴肅,“我當時是感覺到了學校附近有異常,這才急急忙忙跑出去的,正好看見他被一個女嬰攻擊,還好趕得及時人沒什麽事,那東西一看就是被豢養的,沒有自我意識,可惜我晚了一步,到的時候那玩意兒的飼主已經溜了。”

“哦,我懂了,”雲澤臉色鐵青,“你的意思就是說搞了大半天你被一只畜生吓得屁滾尿流,還沒看見它飼主長什麽樣兒?”

江辰夕:“……是的。”

雲澤險些一劍戳死他,“一只狗畜生而已,能力再強能強到哪裏去?你的天賦白覺醒了是嗎?”

“小老板……”江辰夕欲哭無淚,“天賦覺醒本身就很困難,全靠契機和自身能力,只有千裏出一的幾率,我能覺醒已經算不錯了,至少還不是過于雞肋的那種,我打不過女嬰就證明了它也是有天賦的,要不然也不會被飼主看中,花時間精力去豢養,至于是什麽天賦我還沒琢磨出頭緒。”

“行,算你有理,那你都感覺到異常了對飼主的大致情況總有數了吧?”

“……能力很強,天賦我也不知道有沒有。”

雲澤壓下火氣,咬牙切齒,“要你何用!”

江辰夕覺得很委屈,他和女嬰的飼主兩相一比,後者能力比他強了不知凡幾,若是用星來區分,對方如果有六顆星,他就得生生砍去四顆。

而且他們這一族的能力都是與生俱來的,擱到人身上那得屬于‘基因’問題,但是人要長得不好看還能去整個容,他們就甭異想天開了,‘歪瓜裂棗’都得認命。

楚千羽擡手揉揉發漲的眉心,忍不住氣悶道:“淩華最近到底是走了什麽黴運?先是被身份不明的東西那個了,現在又被身份不明的東西攻擊了,辰夕,繼續,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裏?”

“這個我是真有點說不上來,”江辰夕納悶不已,“他竟然能聽到結界被女嬰撞碎的聲音,你們說奇不奇怪?”

“什麽?”楚千羽和雲澤難得異口同聲。

“我想起來了,”雲澤忽然把手裏的劍往上一抛,又穩穩接住,“當初我和死烏鴉打架,淩華居然能打落我的劍,當時我就覺得很驚訝,後來一尋思或許是歪打正着就沒再多想。”

江辰夕弱弱道:“他……應該只是個普通人吧?”

“廢話,相處了兩個多月,當我和死烏鴉是吃幹飯的不成?”

楚千羽百思不得其解,“那他為什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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