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雙倍奉還

“你說什麽?”安淩華慘白着面龐不可置信。

慕容修威脅逼迫他簽的條例裏根本沒有這一條!

他一直以為失去的只是自由和尊嚴,從沒想過連身體都要搭上!

南星聞言,鄙夷更甚,“怎麽?難道七爺沒跟你說清楚?行,那我就勉為其難向你解釋一下‘奴隸’一詞的主要意思,簡單來講,和男妓沒差。”

安淩華身形晃了晃,耳膜裏一陣嗡鳴作響。

“哎呦,這小臉兒白的,連我瞧着都要心疼了,可惜啊,七爺的決定不是我這個做下人的能左右的,”南星語調陰陽怪氣,邊說還邊不屑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安少爺,你看看你穿得那寒酸邋遢樣兒,不曉得的還以為家裏收留了一個乞丐,一樓有洗手間,以後回來先給我洗了澡再出來轉悠,待會兒記得去洗,聽到沒?”

“……聽到了。”安淩華的衣服雖然老舊,但每一件都洗得幹幹淨淨,南星顯然是在變着法兒挑刺好奚落他。

“最後,家裏不開火,周末假期你自己動手解決,不過吃飯就甭想着上桌了,因為沒那資格!暫時就這麽幾條需要遵守的,記清楚了嗎?”

“清楚了……”安淩華知道,他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

而南星講完了規矩似是還意猶未盡,又把方方面面都拉出來将他嘲諷了一遍才覺滿意,然後冷嗤着走往二樓。

“等等!”安淩華顫着嗓音低聲問:“我晚上睡哪兒?”

“睡哪兒?”南星一臉漠然的睨他一眼,“抱歉,七爺沒吩咐。”

客廳裏漸漸恢複沉寂清冷。

安淩華眨了眨幹澀的眸子,慢吞吞從行李袋中拿出睡衣,找了半天才找到了洗手間。

浴室幾乎比他老家的房子還大。

結果打開花灑好幾分鐘都不見水熱,原以為壞了,搗鼓一陣子後陡然明白過來,只得咬牙用冷水洗了澡。

匆匆洗好換上睡衣,安淩華凍得連雙唇都泛起青白,趕緊又裹上那件萬年不變的漏風羽絨外套,誰料剛打開門就和神色陰沉的冬青撞上,對方手裏還提着一把鐵鍬。

緊接着二話不說就往他頭上招呼。

這要敲嚴實了腦袋都得開瓢!安淩華驚慌失色的往後躲閃,鐵鍬鋒利的邊沿堪堪從他鼻尖擦過。

冬青幽幽道:“反應還挺快的啊?”

安淩華心有餘悸,聲線直打哆嗦,“你要幹什麽?”

“我能幹什麽?當然是把你種到土裏去,看會不會開出一朵花來。”繼而作勢便打算敲第二下。

不斷的狼狽躲閃,安淩華嘴裏直泛苦澀,那滋味猶如吃下一朵黃連,感覺連心都是苦的。

知道慕容修身邊的人厭惡他,可沒想到竟會厭惡到要他命的地步!

然而浴室再大也就那麽點地方,安淩華的速度與冬青一比更是小巫見大巫,還沒來得及跑出洗手間就被他輕而易舉追了上去。

‘咚’的一聲悶響!鐵鍬重重敲在後腦勺上。

眼前一陣一陣發黑,整個人天旋地轉。

抱着頭摔在地上,安淩華額頭直冒冷汗,生理性淚水徹底模糊了視線,身上幾乎沒有一處是不痛的。

冬青見他半響都沒什麽反應,狀似無趣的撇了撇嘴,扛起鐵鍬溜溜達達走了出去,臨走還不忘丢下一句謾罵,“卑賤的東西。”

“喵……”球球不知何時來到了洗手間門口,喉嚨裏發出微弱的叫聲,歪着圓滾滾的腦袋看了眼安淩華,卻只甩着長長的尾巴回到客廳,打着哈欠重新跳上了沙發。

聽到遠去的腳步聲,安淩華這才真正明白,他們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極盡踐踏欺辱他。

那慕容修呢?在往後看不到盡頭的日子裏,是不是也會這樣對他?

縮在冰涼的地板上一動不動,他輕顫着雙肩緩了半天才覺得好受了些,艱難的爬起來走進客廳,步履踉跄。

沒有地方睡,但他好累。

将就一下吧,在家裏時也會經常被父母關在門外不準進屋,那時候只能睡滿地灰塵泥土還沒任何遮擋的廊檐,慕容修家好歹是大理石地板,雖然沒空調,但至少沒風雨。

安淩華靠坐在客廳角落,裹緊羽絨服閉上沉重的眼皮,不期然想起了回來前的遭遇。

熟悉的壓迫感,周圍行人的麻木無所覺,尖銳的嬰孩哭泣,除了奇怪的撞擊聲和碎裂聲,幾乎跟地鐵上所經歷的詭異一模一樣。

甚至連他自己都好像被……

“安少爺,這就睡了?”

小腿猝不及防被用力踢了一腳,安淩華生生打了個激靈,睜眼見是竹苓,當即又吓了一跳。

他們走路為什麽都是悄無聲息的?

“怎、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竹苓嫌惡的指指地板,“洗完澡不知道把鞋踩踩幹再出來嗎?你看地上都被你糟蹋成了什麽樣兒,七爺最見不得髒,趕緊給我擦幹淨!”

“對不起……”被冬青在洗手間裏一通追,鞋子再幹都會踩濕,安淩華立馬搖晃着站起身,“拖把在哪裏?”

“拖把?家裏可沒那種東西。”

“那……抹布呢?”

竹苓翻了個白眼,“你還想用抹布擦啊?一個卑微低賤的奴隸擦個地,我覺得用嘴舔比較符合你的身份。”

安淩華狠狠閉了閉眼,“不可能。”

“是嗎?”竹苓突然走到茶幾邊翻起了他行李。

“你幹什麽?別亂動我東西!”

“滾開,裏面能有什麽了不得的?不就幾件破衣服至于急成這樣?”竹苓明明是個女孩子,手勁卻比安淩華大了不少,随便一推就把他推了老遠,然後從行李袋中拎出一件外套,“翻來翻去也就這件幹淨點,既然不想舔就用拿它擦吧。”

“不行!別的都行就那件不行!”安淩華登時急紅了眼,那是王歆中午送給他的衣服!

“怎麽就不行了?喲,瞧把你給着急的,那就它了。”竹苓明顯打算跟他反着來,自顧将衣服丢到地上,還順勢在上面踩了幾腳,不知是力道用的太大還是別的,外套眨眼就裂開了好幾道口子。

安淩華心髒瞬間被揪得生疼,想也沒想就沖過去把她搡開,抱起衣服扁着嘴,淚水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從眼眶滾落。

“你還真敢推我?”竹苓冷不丁被搡得往後退了一步,臉上頓時怒氣橫生,用力揪住他頭發擡手就甩了個耳刮子過去。

左臉霎時浮現五個鮮紅指印,安淩華卻像感覺不到痛一樣,就抱緊衣服默默掉眼淚。

‘咔’的一聲門響從玄關傳來。

竹苓神色一變,略顯慌張的放了手。

安淩華無力癱軟到地上,淚眼迷蒙間看見一道修長高挑的身影快步走進客廳,身體随之落入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懷抱,當即瑟縮着避了開去。

“乖,別怕,是我。”慕容修小心翼翼将他打橫抱起坐定在沙發上,一邊安撫性的輕拍他後背,一邊半眯起星眸望向竹苓。

“七爺,對不起……我……”

“閉嘴。”

竹苓俏臉煞白。

慕容修發現蜷縮在懷裏的人還在打着輕顫,聲線溫和的輕哄道:“小家夥乖啊,我們不哭了,已經沒事了,乖乖的,睡吧……”

鼻尖萦繞的依然是那股好聞的冷香氣息,低沉悅耳的嗓音放佛也依然帶着蠱惑,安淩華莫名心安了下來,沒多久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長那麽大從來沒有人像這樣摟着哄過他,他很早就開始記事,在他記憶裏,連父母都沒有這樣做過,每次遇到磕磕絆絆除了嚴厲訓斥就是漠不關心。

而弟弟妹妹只要眼一紅就能當場急壞他們。

或許在人脆弱的時候最無法抗拒這樣的溫柔對待,安淩華甚至覺得懷抱着自己的冰涼觸感也成了一種溫暖……

慕容修見他呼吸逐漸趨于平穩,壓低音量沉聲道:“蕭月,雙倍奉還。”

“是,主子。”一名衣着尤為利落的妙齡女子無聲無息出現在竹苓面前,不做猶豫就朝她甩了倆巴掌,一邊一個,對稱的很,出手還格外狠辣絲毫不留情面。

竹苓一張俏麗的臉霎時紅腫不堪。

“七爺……”擡手捂住臉頰,她滿臉都是難以置信,“您、您居然會為了這麽一個卑賤的人族罰我?”

“卑賤?”慕容修仰起下巴神情不明,“你這話說出來可得掂量着,不慎被‘有些’人族聽了去,我可保不了你,而且小家夥和他們不一樣。”

“不一樣?怎麽不一樣?哪裏不一樣?他不就和蘇少爺……”

“還敢頂嘴?誰給你的膽子?”慕容修驟然厲喝一聲,半眯起的星眸中流光閃爍。

“啊——”竹苓毫無預兆跪到地上,痛苦的發出一聲慘叫,周身像在被無形的東西狠狠擠壓,四肢逐漸呈現扭曲狀态,甚至連骨骼都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

“七爺……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這是對你的小懲大誡,若再犯休想我會這麽輕易放過你。”見安淩華似乎有被驚醒的跡象,慕容修輕手輕腳抱着他走往三樓,“從明天開始記得做早飯,不會就學。”

擠壓散去,竹苓顫顫巍巍行了跪禮,後怕不已,“是,七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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