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無題無題

安淩華緊抿着有些蒼白的唇,略顯無神的雙眸微微閃爍,卻依然無動于衷。

“父親……”安安終于沒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還在慕容修懷裏不斷撲騰掙紮,看樣子是想下地自己跑過去。

慕容修連忙将他抱緊輕哄,“安安乖,不哭了,你父親身體還沒好抱不動你,我帶你去睡會兒,過幾天再來好不好?”

安安哪肯依?擡起小手就在他臉上一通亂拍亂打,“你放開我!”

其實挨自家兒子巴掌這種事吧也是會習慣的,慕容修倒也不惱任他打,等出了地窖就把他交給了蕭旭,“孩子的房間騰出來了嗎?”

“已經布置好了。”

“那給他喝點水,帶他去休息吧。”

蕭旭硬着頭皮接過安安,見他哭的兇,手足無措的,“主子,我怕哄不好啊。”

結果慕容修已經轉身回了地窖。

安安抽抽噎噎抹了一把小臉,目光落在正朝他一個勁傻笑的蕭旭身上,不知怎的停了哭聲,軟軟糯糯道:“喝水,睡覺。”

蕭旭愣了愣,頓時喜笑顏開,“好好好,我們喝水睡覺。”

誰料安安突然瞪了一眼竹苓他們,“你們去院子裏拔草,沒我的話不準停!”

南星等人:“……”自從慕容修毀了一院子木槿花,土裏一直光禿禿的一片,哪兒來的草?

可安安到底是主子,于是四人只能乖乖的去了院子,然後發現……草長出來了,還茂密到驚恐的地步。

冬青郁悶的抓了把頭發,“拔吧。”

撸起袖子,四人認命的彎着腰拔草,不曾想這草像是吃了激素一樣不停瘋長,拔完了又重新長出來,拔完了又重新長出來,反反複複無休無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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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苓腰痛的不行,還很想哭,“我覺得要是七爺不發話阻止,我們可能會拔到天荒地老,總算知道小少爺的天賦是什麽了,簡直要命。”

常山糾結不已,“閉上你的烏鴉嘴!”

事實證明竹苓果然是張烏鴉嘴,因為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別的什麽都不用做,除了拔草還是拔草,以至于最後光是看見院子就想戳瞎自己的眼。

天色已然漸暗了下來,慕容修這陣子許是習慣了歇在地窖,天一黑便管不住腿,哪怕面對的是安淩華的沉默。

輕輕帶上門走下樓梯,卻發現他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勢無力跪倒在欄杆邊,一動都未動過。

“小家夥……”

安淩華聽到腳步聲與熟悉的嗓音,垂下的長睫顫了顫,直到許久後才緩緩擡起了眼簾,嚅嗫着唇輕喚出聲,“七爺……”

慕容修原以為他仍舊不會理會自己,甫一聽到那聲輕喚一下子竟反應不過來。

安淩華又道:“七爺,您怎麽了?”

“沒事!”慕容修确定不是在幻聽,眼底浮現濃濃的欣喜,“小家夥,你身體還沒好,去床上躺會兒吧。”

“身體?”安淩華仰起頭,不經意露出了半截白皙的脖頸,朝他淺淺笑着,“我身體已經好了。”

慕容修被他的笑笑得晃了神。

安淩華伸出手勾住了他垂在身側的食指,臉上笑意不改,“七爺,您抱我過去,好不好?”

慕容修喉間一陣發緊,一把便将他的手包裹進掌心,不僅眸色變得深暗,聲線亦透出沙啞,“小家夥……”

安淩華慢慢起身靠進了他懷裏,“七爺,您應該知道的,我的身體早就好了,您不想抱抱我嗎?”

慕容修的呼吸急促起來,想也沒想就将他緊緊擁到了臂間,力道大到仿佛想把他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可在他看不見的角度,一縷墨色卻在安淩華瞳孔中一掠而過,待再次開口時,聲線宛如帶上了魅惑,“修……”

短短一個字便讓慕容修徹底失了理智。

一陣天旋地轉,安淩華攥緊了身下的床單,音調有些發顫,“七爺……可以輕一點嗎?”

慕容修動作一頓,攻勢生生緩了下來,語氣帶着克制,“好……小家夥,對不起。”

安淩華松開床單,轉而摟住了他脖子,定定凝視着那雙近在咫尺的狹長星眸,低啞道:“修……能告訴我,你是什麽嗎?”

慕容修心神震蕩,脫口而出,“是血族。”

“血族……”安淩華半眯起眸子,“那你知道雲澤和千羽的真正身份嗎?”

慕容修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蹙了蹙眉,“小家夥,你問這個做什麽?”

“只是好奇而已,願意告訴我嗎?”

“他們是血獵,存在的意義是為了兩族平衡,有絕對的權利抹殺違反和平條約者。”

慕容修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抵抗安淩華如今的模樣,彎起的眸子媚眼如絲,眼尾還染着淡淡的薄紅,尤其是笑起來,在他看來簡直勾魂奪魄。

“原來如此……”安淩華手移到了他領口,狀似随意道:“我無意中有聽說三百年前你們族中發生過一場慘烈的內戰,具體情況你知道多少?”

慕容修眉宇蹙得越發緊,“小家夥,現在這個時候,談這些是不是不太好?”

“好吧,那過後再……”誰料安淩華話說一半就驀地消了音,目光盯着他胸膛上那一道猙獰的傷疤面露吃驚,“你什麽時候受的傷?”

“很久了,不小心傷的。”慕容修抓住他手腕在他指尖親了親,“你是在......擔心我嗎?”

安淩華移開視線,半響後小幅度點了下頭。

“小家夥……”慕容修似是因他這一個回應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待解開他一直綁着的束腰帶時,不出意料看見他腹部的傷口已愈合到不留一絲痕跡。

安淩華顯然有着強大的自愈能力。

眉宇閃過一絲凝重與疑惑,慕容修卻什麽都沒問,只重新欺身而上,輕柔且又小心翼翼。

***

安淩華第一次沒有抗拒他,臉上還挂着淺淺的笑,可若細看,便能發現裏面毫無半點情感,動情也好,沉迷也罷,只有諷刺和掩藏極深的恨意。

慕容修本可以發現,他卻沉浸在安淩華轉變後的愉悅中,一顆心亦在不知不覺裏漸漸沉淪,沉到連他自己都不敢想的深潭底。

他早已偏執成狂,唯一的念頭只想把這個人永遠禁锢在自己身邊。

一切結束,時間快近半夜。

慕容修仍舍不得放開安淩華,将他嚴絲合縫的圈在雙臂間,鼻尖萦繞着專屬于他身上的味道,嘴角勾着一抹猶如得了糖吃的滿足笑意,顯得頗為孩子氣,“累不累?早點睡吧。”

“你還沒告訴我你們族裏發生的那場內戰呢……”安淩華揉着酸軟的腰問得锲而不舍。

“腰不舒服?”慕容修默嘆口氣,一邊替他輕輕揉着腰一邊說起了三百年前那一役,末了無奈道:“大致就是這樣,你精神怎麽這麽好?是不是我剛才沒努力夠?”

安淩華的思緒還停留在那場戰争裏,聞言耳根子不自覺泛起微紅,側過身便閉上了眼,“晚安。”

慕容修道:“小家夥,我怎麽覺得你完事兒後就不認人了?”

“沒有,只是困了。”安淩華只得又翻過身面對他,待語畢後思忖片刻,擡手就在他臉頰上用力掐了一把。

“嘶……”慕容修吃痛,但沒躲,“你好端端的掐我幹什麽?”

安淩華聽他語氣帶着抱怨,眼眸中卻全是寵溺之色,微微皺眉。

結果慕容修見他眉峰一動,連忙改口,“好吧你掐,你掐使勁掐,你怎麽對我都行,只要乖乖的留在我身邊……”

安淩華呼吸一窒,險些喘不上氣。

他從來都想不到,這個一向霸道又殘忍的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以哀求的語調。

時隔半年,慕容修變得不像當初那個慕容修,除了将他關在籠中,什麽都未再強迫,甚至還有些……聽話。

他依稀明白,這個男人的骨子裏是溫柔的,但也有着瘋狂的極端。

然而安淩華起伏的情緒卻在短短須臾就被一股無形力量壓制,直到趨于一片死寂,無波無瀾。

眼神漸漸不受控制的冰冷了下來,他掩飾般的将頭埋進了慕容修胸膛裏,低低道:“睡吧。”

“好。”慕容修手臂又神經質的緊了緊,好像生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

難得的一夜無夢。

隔天清晨,安淩華是被一陣哭聲吵醒的,還未睜眼就先蹙起了眉。

待睜開眸子,眼前是慕容修沉睡中的臉,他似乎也不堪哭聲所擾,劍眉都快擰成了一個疙瘩。

安淩華目光一轉,蘇瑾那張挂滿淚水的蒼白面龐就這麽不期然映入眼底,對方那視線猶如實質,簡直像要将他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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