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丫鬟上位(三)

淩蘭眯着眼瞧自己的右手,剛才一怒之下摔碎了杯子,碎片紮了手,手心此刻正歡樂的流血,有點疼,真不值得!

采艾揖手腰間,微屈雙膝,柔聲問夏侯蘭泱,“夏管家,夫人說要将奴婢趕出府去,夏管家可同意?”

夏侯蘭泱自進來後就一直盯着淩蘭的手瞧,眼中全是她手心鮮紅的血色。她似乎總是會不經意就受傷了,但總不記得去包紮,後來就後知後覺好了。就如去河裏捉魚被枯草擦傷,昨夜用竹簽狠狠紮在手臂上,那些疤痕似乎都還在,她卻仿佛已經忘了疼。俗話說好了傷疤忘了疼,她倒好,傷疤未好,早已不知什麽是疼!

虬髯客肥碩的身軀懶洋洋的裝在一把太師椅裏,翹着腿,懶洋洋問夏侯蘭泱,“夏管家你覺得這主意怎樣?”

夏侯蘭泱依舊瞧着淩蘭,淩蘭仍舊不說話,只是盯着手心。那傷痕并不深,所以血流了一會就不流了。采葛拿了幹淨的錦帕細細擦着,淩蘭“嘶嘶——”倒吸冷氣,這傷口沾水真不是一般的疼。這會早後悔死了,自己真是一沖動起來,什麽後果都不顧的傻瓜,平白無故傷了自己,也沒見的別人有哪點不開心了。

她顧淩蘭怎麽就傻到幹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了!

其實想想夏侯蘭泱有那些個紅顏知己也沒有什麽不對的,縱若是他與自己融血為盟,指天為誓,也不能抹殺他曾經身邊有過別的女人的事實。自己這一通怒火發的,委實有些莫名其妙。昔日種種,早已過去,自己實在是沒必要糾纏着。而今後之事,究竟會怎麽樣,天知道,人不知!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有什麽事再說。

夏侯蘭泱涼涼的瞟了一眼正往門外挪移的葛老頭,葛老頭渾身一個激靈,忙道,“夫人吩咐采艾去廚房端雕花蜜餞,采艾未去,頂撞了夫人,夫人以這別院女主人的身份在別院立下規矩,依照規矩,頂撞主子,便是要趕出府去。”

夏侯蘭泱撿了個凳子坐下,咳了幾聲,“葛老既然已說夫人是別院女主人,自然她的話我們都應該遵從。夫人讓趕,那就趕。”

“……夏管家!”采艾難以置信的瞧着夏侯蘭泱。這怎麽可能,八年,她陪在主人身邊八年,幾度為了主人死裏逃生,竟然抵不過那個陪在他身邊兩天的女人嗎!

淩蘭嫌包着手麻煩,就簡單的擦了些藥,皺着眉哼哼,“這什麽破藥,擦在手上疼死了,還是表哥給我的紫雲散好使,抹在傷口上,涼涼的,一點都不疼。”

夏侯蘭泱幾乎被這個小東西氣到內傷。她倒好,不鬧不怒,雲淡風輕的,還有心思想別的男人,卻将他氣得恨不得殺人。

虬髯客閉着眼假睡,決定裝死到底。這事誰惹得誰自己收拾爛攤子,反正不幹他什麽閑事,他只負責看戲,順帶瞧瞧夏侯蘭泱盛怒而又憋屈的模樣。不過心裏卻極為佩服這小女娃娃,竟然三言兩語,輕飄飄的将素來沉着淡定,冷面無情的夏侯惹得這般怒不能怒,惱不能惱的模樣,實在是個人才。

夏侯蘭泱極力克制住立馬将這只小東西抱走的沖動,冷聲吩咐葛老頭,“将書房裏的血蓮膏拿來。”

虬髯客微微睜眼,看清那人臉上的鐵青後,又慢悠悠閉上。哎,血蓮膏,真是下血本了。治療外傷的聖藥,被拿來抹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傷口,實在是有點“殺雞焉用牛刀”的意味。

淩蘭晃了晃手,又吹了吹,不怎麽疼了,這才擡起頭,遞給夏侯菀靜一杯芙蓉露,閑話家常般說道,“杭州的新年比之帝都城,似乎沒有那麽隆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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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菀靜不知她何意,只得在那位夏管家幾乎殺死她的目光中憋屈的笑,“這還沒有怎麽準備。再者嫂嫂也沒有怎麽出門,所見有限,若你哪日閑了,我陪你去集市上瞧瞧,那裏繁華着呢。”

淩蘭目露向往,“當真?我今天便随你回去,我們明日去如何?”

夏侯子寒捏在手裏的茶杯“啪”的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臉色很難看的問淩蘭,“大嫂要回府?大哥的病可好了?”

虬髯客被點名,再不能裝死:“我今日回府準備新年事宜,淩蘭,你留在別院。”

“為什麽?”夏侯菀靜搶在淩蘭前面發問。這什麽意思?他回去,淩蘭留在這裏?

虬髯客在夏侯蘭泱連聲不斷的咳嗽聲中,涼着嗓子道,“她身體虛寒,新年諸事繁忙,怕累壞了身子。在這裏靜養一段時間,等過了年再回府去。”

“大哥真偏心。”夏侯菀靜撇嘴,大門戶人家新年準備相當繁瑣,本來她還想着今年有了淩蘭幫忙,她清閑多了,誰知她大哥又是極其心疼娘子的人,竟然怕她累着。

淩蘭嘟着嘴喝茶,無聲抗議。

虬髯客在夏侯蘭泱繼續的咳嗽聲中,又說道,“北漠這一趟商事雖不大,但畢竟是與皇室做買賣,本公子去不得,就勞煩夏先生親自走一趟了。”

夏侯蘭泱恭敬而又不失風度的笑道,“公子客氣。”

“咳咳——”

淩蘭被嗆的厲害,連聲咳嗽,咳得滿臉通紅。

虬髯客像看個小屁孩一樣拍着她的背,在她耳邊小聲嘀咕,“真不會照顧自己,哪個男的娶了你,絕對比養個小孩子還費心。”

淩蘭咳得斷斷續續,咬牙切齒,“閉嘴!”她恨不得自己咳暈過去,這總好過要從現在到年後這幾乎一個月的時間,每天都只能任由夏侯蘭泱那個大腹黑調戲好。說什麽去北漠,騙騙夏侯子寒和夏侯菀靜還好,騙她?哼!稍顯幼稚。這明明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想想自己今天把他氣得夠嗆,淩蘭就一陣膽戰心驚,這往後的日子,估計不好過。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淩蘭平緩了下來,這才端莊賢淑的笑開,“倒也不是什麽大事,畢竟采艾都陪在公子身邊八年了,趕出府去,倒顯得本郡主有些不近人情。那樣吧,正巧碧芙和白薇、夢菡三人都不在,你便同采葛服侍在我面前吧。”

這幾乎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別院下人多得是,你随便挑哪個不行?”夏侯蘭泱皺眉瞧着她,這小東西又想幹什麽?

淩蘭挑眉,“夏管家有異議?”

夏侯蘭泱這一刻終于明白,為什麽帝都城的人都說這帝都城城內有三人惹不得——瑾王爺、顧小侯爺、淩蘭郡主——瑾王爺身份尊貴,不能惹;顧小侯爺武藝高強,惹不了;而淩蘭郡主,若是惹了她,你絕不是被打死的,你肯定是被氣死的。

采艾最後一次看向夏侯蘭泱,卻發現夏侯蘭泱自始至終都沒瞧她一眼,這次終于徹底死了心,笑得薄涼,“多謝夫人,但采艾身份卑微,不夠資格伺候夫人。“

“這樣啊,”淩蘭“恍然明了”,“葛老,既然這樣,就先将采艾禁足房內,等我想到怎麽處置了再說。”

“夏管家——”采葛吓得忙跪下求夏侯蘭泱。

然這一刻,夏侯蘭泱早已閉上了眼。

采艾被帶走,采葛去收拾她的東西給她送去,屋子裏再次陷入沉寂。

夏侯菀靜早就被淩蘭這恩威并施,剛柔并濟的一招驚了。她這嫂嫂,果真是肉食吃貨!果真不是吃素的。

淩蘭又喝了口茶,這才問夏侯菀靜,“奶奶的身體好些了沒有?”

一衆人都仿佛已經忘了方才的事,聽淩蘭發問,便都疑惑的瞧着夏侯菀靜,夏侯菀靜搖了搖頭,“奶奶年邁,身子骨本就不好,雖那毒不是什麽厲害的毒,但到底傷了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

淩蘭暗自嘆了口氣,也不知該怎麽說,“下毒的人查出來了嗎?”

“查出來了,”夏侯菀靜感嘆不已,“你走後那天晚上大哥派人回府徹查此事,第二天便查了出來。方才還想着給你說呢。那碗粥裏并沒什麽,主要是頭天晚上老夫人吃了盤雕花蜜餞,被人給投了毒。”

淩蘭摸着杯子愣住了,雕花蜜餞不是夏侯子寒交代廚房做的麽,她那裏也送去一盤,不過裏面只是放了點麻痹四肢的藥,而老夫人的那盤卻是放了毒藥,難道是夏侯子寒下的毒手?

“想必嫂嫂你也猜不到誰下的毒,”菀靜感慨道,“竟然是姬媽媽,你說她怎麽就下得了手呢?老夫人從前待她不薄,把她當親閨女一樣看待,她不但不知反哺之情,還下了毒,真是……”

淩蘭此刻已經有些懵了,努力想了想,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皺眉問道,“那天廚房為什麽要做雕花蜜餞?是人人一份還是?”

“是老夫人要做的,特地交代做兩份,一份給大嫂端過去,幸好大嫂的那份沒什麽事,不然姬氏這次死一百次也不足以抵罪!”

不對!淩蘭皺眉頭痛不已,總覺得似乎不是這樣的,總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姬氏是夏侯夫人柳氏面前的掌事媽媽,又曾是夏侯老爺的妾室,怎麽會對老夫人有敵意?老夫人突然要吃雕花蜜餞,但為什麽要特地給自己端去一份?若說是對新婦的疼愛,這倒也沒什麽,關鍵是那晚夏侯子寒不是說那點心是他特地交代廚房做的嗎?況且,她吃的那份裏面也被人下了藥,若不是她當時借助簪子劃傷夏侯子寒,那晚定會出事!

越想越覺得這事不簡單,越想越覺得後怕!淩蘭總覺得這背後有個大陰謀,似乎老夫人只是無辜中毒,其實下毒之人最想害的人應該是她!不,應該不是想害她,而是想控制她,借此要挾夏侯蘭泱!

淩蘭有些頹然,倦倦的問夏侯菀靜,“姬氏在哪?”

“大哥已經命人把她帶走了啊,這事乃是府內之事,不必經官,按照家規處置即可。”

淩蘭愣了會,恍惚明白了點什麽,又好像什麽也不明白。她恹恹的捶了捶手臂,“菀妹,我有點累了,先去歇着,就由你大哥帶着你們在別院玩吧。”

夏侯蘭泱又咳了一陣。

虬髯客擡首瞧了瞧外面飛舞的雪花,默然神傷片刻,道,“時間不早了,菀靜,子寒,這會就回府吧。”

“哎?大哥你這會就要回去?”夏侯菀靜驚奇不已,這大哥對大嫂好像不怎麽關心唉!

“嗯,年末諸事繁雜,還有很多事要處理,越快越好,免得被有心人趁機搗亂,”眸光無意識掃過夏侯子寒,撇嘴冷笑,“想必有些人的小動作早已做了不少,不過無妨,他再怎麽蹦跶,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夏侯蘭泱也起了身,向矮胖冬瓜點了點頭,“北漠路遙,我也該啓程了。”

淩蘭正好轉身入後閣,聞言很不屑的“切——”了一聲。啓程?騙鬼的吧!

夏侯蘭泱瞧着她的背影,無奈嘆息。看來今晚又該一番好口舌與她解釋了,這小東西不好糊弄,還得好好想想應對之策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談笑間,樯橹灰飛煙滅。。。

不知道今晚更的時候為什麽忽然想起這句話了……

平安夜快樂!要吃蘋果哦。

來個文科生的聖誕祝福:進口量、彈性、利率、利率、國民收入、消費、在港上市外資股、利率、投資、儲蓄、稅率、貨幣、普通股、儲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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