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接下來半晚上的時間一晃就過, 輕松而尋常。

直至上桌子就餐,寧知都窩在沙發上老神在在地靠着,腰肢一挺, 歪斜起身子, 一條腿大喇喇曲起, 另一條則懸在空中, 都快挨到茶幾的邊角,俨然是坐沒坐相,躺沒躺相。

小鬼心情不錯, 也不擺弄手機或打游戲, 只那樣什麽都不做地靜靜待着,偶爾無聊了再換個更為舒服的姿勢。她硬是不見外,過一會兒還把電視打開了,随便選了個頻道看劇。

明舒倒不介意,随便怎麽折騰, 只有瞄見她不太老實了才伸手拍了下,示意把直着的腿收回去, 再往前伸就該放茶幾上了。

寧知歪頭看看,明知故問:“幹嘛?”

“躺進去些,別摔了。”明舒說, 推她的胳膊。

她這才不情不願地挪位, 可嘴裏依舊不自覺, 說:“不會摔。”

明舒問:“要喝東西麽?”

對方搖頭, “不要。”

明舒便不管她了, 趁着有空閑時間,閑着回房間裏拿紙筆出來畫圖。

可等到再轉回客廳,寧知卻起來了, 正趿拉着拖鞋在酒水櫃臺那邊做現磨咖啡。明舒偏頭望去,那人邊倒騰咖啡豆邊問:“加冰嗎?”

明舒愣了愣,旋即應道:“要加。”

這人泡咖啡的手藝不錯,調制、拉花樣樣都行,比之在廚房裏得心應手多了。她只泡了一杯咖啡,泡好就悶不吭聲地端過來遞給明舒,另外還做了杯養生的鮮榨果飲,給林姨的,自己則什麽都不喝,幹完活就回來繼續躺着。

明舒暗自觀察,不由得笑了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認真地嘗嘗味,輕聲說:“還可以,挺好喝的。”

寧知高冷不回話,賴沙發角落裏沒反應,眼睛盯着電視機屏幕都不眨一下。

她倆才從新疆回來不久,林姨對那邊的進程挺有興趣,炒完菜就多問了幾句。老人家沒去過沙漠,年輕時沒機會,年紀大了也不沒精力折騰,很少出遠門,難免會比較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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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沒什麽可說的,感覺就那樣,亦不大願意提及那些不愉快的人與事。

寧知陪着林姨聊了很久,從坐飛機講到當地的風土人情,再是拍攝期間的趣聞。明明當時都不怎麽參與到團隊中,可這人卻對許多事和工作都了解,全都講得頭頭是道。

小鬼對林姨格外有耐心,不似有的年輕孩子,不愛跟老年人打交道,把不厭煩擺在臉上。

林姨知道寧知生病的事,便無意提到。

寧知不在意地說:“早都已經好了,沒事了。”

林姨眉眼慈祥,回憶了下,無心說漏了嘴,驀地講道:“那就行,隔得天遠地遠的,可真叫人憂心,阿舒還發短信問我呢,我那時候也幫不上什麽忙。你們年輕人體子就是好,恢複得快,這要是我這把老骨頭,指不定現在還病着。”

突然被提及,明舒應聲看過去,聽到林姨在說什麽後又怔了一瞬,莫名就有點別扭。

寧知反應不大,雖是沒料到還有這一出,但也沒有太驚訝。她正常地嗯聲,臉上未有表情變化,手上的動作亦從容自然,淡定地幫忙擺筷子。

林姨從家裏帶了些純手工餅幹和糕點過來,晚些時候,待三人都坐着歇息時,她大方地将東西拿出來分成三份,一份留給明舒之後吃,一份給寧知帶回去,餘下的就今晚吃。

餅幹和糕點都是林姨家裏人做的,用料很足,味道比外面店裏賣的還好。林姨稀罕寧知,一個勁兒讓吃,每樣都塞一兩塊給她,都讓嘗嘗。寧知也是來者不拒,給什麽吃什麽,一律不忌口,不講究地往嘴裏塞。

明舒起先只是旁觀不出聲,直至對方一口氣吃掉三塊餅幹外加一個甜膩膩的糕點了,還是忍不住制止,打了下寧知的右手,拿開餘下的那些餅幹和糕點,不讓吃了。

“可以了,別吃太多。”

寧知睜眼說瞎話,張嘴就争辯:“沒有,才一點。”

明舒說:“你剛剛吃了兩碗飯,還有荔枝和芒果。”

寧知哦了聲,“也不多。”

明舒好氣,“我倆加起來都沒你多。”

寧知不說了,無可辯解,作勢揉揉耳朵,別開臉看向別處。

林姨坐旁邊笑,想幫着講話,覺得小年輕能吃是福,多吃點也沒關系,但乍一記起寧知好像是兼職模特,便又改了口,說:“可以明天再吃,晚點真空塑封起來就行了,放幾天都不會潮。”

寧知皮厚地應道:“也行。”

明舒職業病上身,當即就用筆頭輕輕敲這人的腦袋,“明天也不行,最近都悠着點,少吃多運動。”

“我也沒工作,幹嘛要節食。”小孩兒還挺能,慣會犟嘴,末了還裝樣子擡手摸向被敲打的地方,拖長聲音說,“舒老板你好兇……”

明舒不心軟,“之後還想不想簽約了?”

小孩兒嘴硬,“還在考慮。”

明舒說:“考慮也不行,一定要注意身材管理。”

寧知翻身躺平,閑适地直挺挺面向天花板,似是在不想搭理了,可沒多久又朝明舒這裏擠擠,欠不拉幾地說:“行吧,知道了……”

明舒懶得多話,反正不讓吃就是不讓吃,只要對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多一口都不行。她邊畫圖邊監督,發現寧知有要伸手的意思就及時擋回去,十分有原則。

寧知倒也聽話,不讓吃就不吃了,只是偶爾要使心眼兒,故意向着餅幹那邊擡一下手或怎樣,總是不消停。

有林姨在,兩人也沒做出太逾距的舉動,這種程度就差不多了。

林姨中途離開了一次,慢悠悠去客房鋪床,順便洗個手。

寧知故技重施,手癢地又支起胳膊,在明舒眼睛底下明目張膽地晃悠。明舒餘光瞥見了,來不及放下筆,下意識就擡起腿抵在中間,欲把對方攔住。然而那小鬼的目标卻不是桌上的餅幹,而是成心逗弄明舒,竟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腳踝,像伺機而動捕捉獵物那樣,用力就握緊了。

明舒沒防備,一個沒坐穩就險些倒下去,好在反應快,當時就反手撐在身後。她不太習慣這樣過于突兀的接觸,感覺寧知掌心的溫度過高,宛若突然被燒紅的鐵燙到了,不自覺地往後收腿。

可惜小鬼是個倔性子,非得不讓她好過,不但不放開,還攥得更用勁兒了。

明舒怕癢,又被抓得有點疼,忍不住就低低哼了聲。

寧知使壞,直起上半身,有意挨近些,下一刻就抓起她的腿鋪了過來。

明舒笑笑,邊躲閃邊小聲說:“好了,別鬧……”

可是不管用,話沒講完就眼前驀地晃動,被徹底壓住。

寧知擠了過來,不講道理地壓在上方,很快還将明舒的兩只手都抓住,壓過頭頂牢牢摁在沙發上。小孩兒心思多,也沒分寸,輸贏心強力氣還大,幾下就把身下的人圈在懷裏,還将明舒的兩條腿也頂着,以一種絕對占有的姿勢禁锢着明舒。

明舒只想着掙紮,這時也挺沒顧忌,較勁兒地動動,掙脫寧知的鉗制,兩條腿得以自由地往側邊躲開,心大地又說:“停下停下,可以了。”

那樣的姿态顯得尤為親昵,兩個人鬧騰時沒多大感覺,可從旁邊的角度來看,她倆就離得太近了,更像是明舒用腿圈住了寧知的腰身……

寧知讨嫌,毛躁躁地撓明舒的癢癢肉,這裏一下,那裏一下。

明舒求饒:“放開了……”

這人耍賴地說:“不。”

明舒佯作生氣了,輕聲喊:“寧知!”

對方還是不收手,反而愈發過分。實在是受不住,明舒不由自主就深深地嗯了聲,被鬧得不行。

寧知清楚地聽到了,登時就窒住,不過随後還是不收手,仍要繼續。

明舒癢得都快岔氣,“快起開,別碰……”

小鬼不依不饒,一點不收斂,越來越嚣張,“那你別躲。”

沙發上的動靜有些大,明舒頭發都弄亂了。

兩個人倒一塊兒,你推我推地折騰,都快把沙發推翻。後來不知怎麽搞的,許是寧知躲避不及時,許是她倆離太近了,明舒一伸手就碰到了軟乎的地方,不由得就滞住了。

寧知也是瞬間就僵在上邊,直愣在原地。

這麽一上一下對着,各自靜默了兩三秒,意識到剛才是怎麽回事,她倆終于從打鬧中脫離出來,能夠清醒一些了,誰都不再亂動。

自知不應該,明舒臉熱,心頭跳動得厲害,無所适從地繃緊身體,曲起手指往後退退。

寧知沒別的反應,一時未能回過神,半晌才直起身來,不胡鬧了。她坐在上邊,顯然還沒有想好措辭,張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垂眸看了一會兒,慢半拍地說:“我……”

明舒更先緩過來,意識到現下雙方有多暧昧,便趕緊推了她一把,臉上還算鎮定,連連收起那些怪異的心思以及狂跳的悸動,克制着說:“下去。”

林姨也是在這時出來的,恰巧收拾好房間裏,開門時傳出聲響,馬上就要過來。

她們都驚了一下,無端端就心虛,緊張得很。

怕被撞見這一幕。

寧知麻利起開,立馬從明舒身上起來,回到剛剛的位子。明舒也起身,斂起心神抵着沙發靠背,飛快地松開亂糟糟的頭發,擡手理一理,佯作無事發生。

沙發墊都被蹭亂了,掉出小半截垂落在地上。

在林姨過來之前,寧知眼疾手快地再将其扯起來鋪上,還用兩個抱枕塞在她倆之間隔出距離。

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麽,林姨在裏頭只聽見了聲響,還以為咋了,一出來見到兩人都規矩坐着,便沒過問,以為剛剛只是在談話調笑。

林姨過來,坐在先前的地方,唠叨地再聊聊。

明舒勾了下頭發,将其別到耳後。

過一會兒,她瞅了寧知一眼,無意間瞧見對方脖子上的紅痕,昨晚劃的那道,霎時又頓了頓。

有長輩在,寧知挺冷靜,一點不慌張,好似适才的事都是假的。

兩人過後就沒怎麽交流了,相互都話少。

這晚寧知走得比以往都早,還沒到林姨的休息時間就離開了。明舒不留人,林姨送人出去,不多時再折回來。

回頭見到送的那份餅幹糕點還沒帶走,林姨說:“這孩子,怎麽把這個忘了。”

明舒說:“放着吧,等她下次來拿。”

林姨好心,非要現在給那人送過去,拿起東西就轉身去對面,攔也攔不住。

明舒回頭望望門口,不自覺就摸了下腳踝那裏,碰了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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