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大馬路上突然竄出一條黑不溜秋的長毛大狗, 那陣勢還是比較吓人,尤其是大狗還挺自來熟,不住地圍着人打轉, 都快掙脫套在脖子上的牽引繩。
明舒當即就防備地後退兩步, 被吓到了,腳下的細高跟一崴,一個沒站穩差點就摔倒, 好在被寧知及時穩穩地扶住。她條件反射性地抓住了寧知的手臂, 已然發現對方又回來了, 冷不丁還有點驚訝。
寧知撐着她, 一面拉拉繩子,命令伯恩山不要亂蹭了。
“秋天, 坐下。”
“坐下!”
沒來由的, 伯恩山就是非常激動, 身子歡快地扭着, 大尾巴一甩又一甩, 嘴裏還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
小家夥兒像塊粘性極強的藥膏, 沾上了就分不開,連主人的話都不聽了, 不知道在高興個什麽勁兒, 見到明舒比見到好吃的還開心, 活似碰見了老熟人一般。
明舒拎着包直直站定,本來見到寧知回來了就怔了半晌,現在更是無所适從,不明白伯恩山這是咋了,躲開不是,不躲也不是。她看看近在眼前的寧知, 張口就問:“你怎麽回來了,不跟他們……”
話說到一半又打住,自覺不太對味,立馬改道:“到這兒做什麽?”
寧知反應挺快,猜到她剛剛就在這裏,如實交代:“帶它出來看病,先前去了寵物醫院。你呢?”
“吃飯,”明舒回道,指了下後面的酒樓,“見投資商,工作上的事。”
寧知望向路邊的車,彎身拍拍伯恩山的狗頭,示意小家夥兒不要鬧,拽着繩子又問:“馬上要回去了?”
明舒點頭,“嗯。”
“我也是,”寧知接着說,收短繩子讓伯恩山挨着自己,都快攥着狗項圈不放,遲疑地頓了須臾,再是腆着臉來了一句,“能一起嗎?”
明舒不應答,低眼瞧着沖自己使勁兒搖尾巴的伯恩山,濃密的睫毛半垂,知道面前這位沒講實話,故意不提到李林澤他們。她問:“你的車呢,沒開出來?”
“沒,”寧知說,“回家了一趟,司機送我出來的,我讓他先開車走了,原本準備打車回玉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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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嗯聲,“這樣。”
寧知堅持,又問:“可以順路送我們不,它才洗過澡,挺幹淨的,不髒。”
伯恩山配合地搖動屁股,原地轉圈圈,還要跳起來扒拉明舒。它想上車的意願更為強烈,恨不得甩開自家主人跟着明舒回家,亢奮到停不下來。
也許是大狗太讨喜了,會賣乖,濕漉漉的大眼珠子讓人不忍拒絕,加之車子不能在路邊停太久,司機也在催,明舒情不自禁就同意了,順手就拉開車門,讓寧知和伯恩山先上去,自己再彎身上車。
“謝了。”寧知說,揉了把伯恩山的絨毛腦袋,擡腿将其困在另一邊車門那裏,不讓它再去打擾明舒。
伯恩山不安分,看到明舒上來坐着了就非得往那邊鑽,想方設法地要過去,用爪子扒寧知的腿,用頭拱,肉乎的身子使勁兒朝外擠。
寧知輕輕揪了下小家夥兒的耳朵,摁住它,訓道:“就在這兒坐着,別亂動,乖點。”
伯恩山搖搖尾巴,聽話地不動了,但還是眼巴巴地瞅着明舒,委屈地嗚咽了一聲,不情不願的樣子。
“它平時不這樣,只是今天有點反常,”寧知沖明舒解釋,再将手擡起來擋着,“你別介意。”
“沒事,”明舒說,打量那狗一眼,“你養的?”
寧知說:“算是吧。之前都養在家裏,這陣子有空了才接過來。”
明舒輕聲說:“過幾天就開學了。”
言下之意是問到時候怎麽辦,畢竟屆時又要讀書又要兼職當模特,哪來那麽多時間照顧寵物。
寧知回道:“沒關系,會有專門的人來看護它。”
明舒沒養過寵物,對這些都不了解,想接話又找不出可以說的,良久才開口:“那還行。”
“先前沒看到你,”寧知說,将伯恩山再往後推一把,語調起伏不大,狀似不經意地講道,“剛出醫院就遇到了幾個朋友,跟他們聊了會兒。”
明舒看向前方,擡手勾勾頭發,掩飾道:“我也沒看到你。”
寧知主動說:“李林澤他們都在,赫江覃也在。他們到這邊聚餐,晚上要去城北那邊轉轉,中途到這兒集合等人,正好就碰上了。”
赫江覃,那位男模的名字。
明舒全然不在乎的模樣,“嗯。”
寧知問:“赫江覃你還記得嗎?”
明舒:“以前合作過兩次。”
寧知說:“他是褚恒逸的表哥。”
明舒:“不清楚。”
“跟方俞婧的大哥是高中同學,一個地方的人。”
“哦。”
寧知:“他還問起你了。”
明舒:“……”
對話幹巴不圓滑,一句一句地往外蹦,顯得有些刻意。雙方之間好似隔着一層薄薄的窗戶紙,明明一捅就破,可誰都不點明,相互都端着,不跨出那一步。
明舒聽出這是在解釋什麽,但又不太确定,兀自沉吟了片刻,轉移話題地問:“這幾天都沒怎麽看見你,是忙開學的事去了?”
“不是,學校還沒通知,沒回去。”寧知應道,指指伯恩山,“它這陣子老是生病,家裏讓回去看看,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往醫院跑。”
明舒應聲:“以為你有什麽事。”
寧知說:“我有事會請假,放心。”
明舒說:“你開學之前還有個拍攝任務,別忘了。”
寧知:“不會,小蔣姐已經通知過了。”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車裏的氛圍比較古怪,可又說不上來哪裏有問題,總之不大舒坦。
這個點正值高峰期,路上堵車厲害,開出去一段路就堵上了,很久都沒能暢通,兩三百米的距離能堵上好幾分鐘。
伯恩山消停了一會兒,沒多久再次不老實了,趴下。身體就從寧知腿下硬擠了過去,匍匐着爬到明舒腳邊,不見外地将狗頭枕在明舒腳背上,還讨好地用爪子扒一扒明舒的小腿。
寧知無奈地扯繩子,拉住項圈向後。
伯恩山不肯回去,不住地蹭明舒,還要往明舒身上蹦跶。
明舒到底還是攔住寧知,接過那人手上的繩子,溫聲說:“算了,給我吧,看樣子它也不咬人。”
前頭的司機忍不住插嘴,笑着用方言誇道:“這狗可真壯實,毛又多又亮,一看就是個錢坨子,金貴得很。”
寧知頭一回搭理司機先生,好脾氣地回道:“不貴,不花錢領養的。”
司機邊開車邊問:“真的啊,這不是品種狗嗎?我記得價格還挺高的,少說幾千塊,這種也能免費領養?”
“嗯,可以領養。”寧知說,“就是看病比較費錢,折騰人。”
司機笑了笑,還是不能理解,又問了些有的沒的,譬如去哪兒領養的,手續複雜程度如何,對此還有些心動,自己都想養一只了。
不過當聽到秋天光是治病就花了十幾萬後,司機嘀咕了一聲,沒繼續追問了,再次感嘆小家夥兒金貴。
秋天聽不懂人話,不知道寧知和司機正在聊自己,它爬上了座椅,硬生生擠到兩人中間,而後乖乖地趴明舒腿上。
大狗脾氣軟,但重量可是實打實的沉,壓在腿上可不好受。這傻東西比它的主人還不知趣,不管明舒接不接受,套近乎的本事簡直一流,要不是體型太大不允許,它估計要躺明舒懷裏。
明舒拿着沒法子,不明白傻狗幹嘛這麽親近自己,又沒好拒絕它,終究還是随便了,勉強縱容一次。
回到玉林苑,坐電梯上到18樓。
要分別了,寧知牽着秋天回另一邊,不由分說就拉緊繩子。秋天不配合,沖着明舒的背影奔,若不是被嘴套禁锢住了,保不準要吠幾聲。
明舒回頭瞅了下,瞧見寧知抓着傻狗的後頸肉拖進門,然後秋天又不服管教地掙出來,眼睛裏只看得到自己這邊。
她好笑,邊開門邊說:“回去了,快回去。”
秋天這才停下,不舍地站在門口不動。
明舒看了眼狗,再望向寧知,擡腳跨進門,輕聲說:“走了,早點休息。”
寧知應道:“明天見。”
明舒沒再回複,反手就關上門。
月底的夜晚寂靜,時光難消磨。
繁星遍布整個天空,密密麻麻的亮光與地上的燈遙相映襯,各處一方,卻相互交融。
第二天,林姨回來了,提前結束假期。
老人家應該再等兩天才回來的,屆時剛好趕上月初,但她閑不住,成天待在家裏也沒事做,渾身都不自在,便收拾行李過來了。
明舒知道林姨要回來,沒太在意這個,還是将重心放在店裏。
林姨到玉林苑的第一件事就是分享自己從家中帶來的特産和食材,将所有東西都分成三份,留一份給明舒,其它兩份分別給老兩口和寧知。
去到對面的房子,老人家發現了秋天的存在,一時間愛屋及烏,順勢就喜歡上了小家夥兒。
明舒下班歸來,還沒能問問林姨在家裏過得怎麽樣,林姨就先說:“對面養了一條狗,可乖實了,胖嘟嘟的。”
明舒欲言又止,改口道:“我知道。”
老人家稀罕小動物,對此抗拒不了,嘆道:“那狗怪聰明的,先前我過去了,它還歡迎我,也不認生。”
兩戶房子裏驀然多了條脾氣溫順的大型犬,相互串門的機會又多了起來。
——主要是林姨去對面轉悠,寧知很少時候會過來,即便上門也不會帶上秋天,怕傻狗搞破壞。畢竟明舒這邊的擺設用具複雜,偶爾桌子上、茶幾上或別的地方會随手放一下設計草稿之類的。
其實伯恩山的性格挺溫和安靜,一般不會拆家,膽子不大,平日裏都是乖乖趴着,只有出去遛彎才會活潑一點。
小家夥兒的脾氣在衆多狗中算是比較好的,讓人很省心的那種。
林姨自己出錢買了些小零食,有空就去隔壁逗狗玩,時不時還會幫寧知帶一下秋天。
明舒也沒意見,不會因此就覺得林姨偷懶不負責或心有芥蒂,一點想法都沒有。
林姨不是傭人,她都這把年紀了,早就勤勤懇懇賺夠了養老錢的,現在肯過來照顧明舒,那都是出于從前的情分。老人家喜歡狗,明舒不僅不會反對,還希望她能找到更多的放松心情的方式,因而願意接納秋天。
自然,也連帶着接納了寧知。
明舒對林姨說:“下次它要是想到這邊來,就放它進來吧,注意點別讓它拆家就行。”
林姨還是不讓,充分顧慮到她的感受。
“我過去就成,它太鬧騰了,過來了打擾你畫圖。”
明舒耷着眼皮子,“不會,不影響。”
林姨擺擺手,說:“等哪天收拾好了再看,你這到處都是重要的東西,別到時候弄壞了。”
明舒不再堅持,繼續說下來就太明顯了。
“說起來,你以前也怪喜歡狗的,還差點養了一只。”林姨回憶道,講起一樁往事,“可惜那時候太太不讓養,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明舒還記得這事,不過好像都是七八年前了,那會兒她剛決定要改學設計來着,正跟明義如僵持不下地鬧。當時她在外邊救助了一條傷得不成樣子的小狗,實在不忍心,便想着要收養那小東西,然而明義如無論如何都不同意,理由是明舒即将畢業連自己都顧不上了,哪有精力照顧病秧子寵物,而且家裏也沒空幫忙。明舒沒辦法,最後還是作罷了,只能将那條狗送往救助站,一狠心就再也沒關注過。
忽然講起這個,明舒心頭就有點軟了。
也不知道她救助的那條小狗咋樣了,活下來沒有。
八月的尾巴悄然拂過,一晃就到了開學季。
工作室的各項業務照常發展,一切安排都照計劃進行。
明舒又開始接手寧知的工作了,親自帶這人做拍攝任務,趕在新學期來臨前出國一趟,去意大利面試某大秀。
寧知争氣,發揮十分良好,一舉就拿下大秀的名額。
那場秀會在冬天開始,是極有分量的一場秀。
回國後,明舒還特別慶賀了一番,為寧知辦了個小型的慶祝餐。
這一邊寧知本身有了實績,另一邊,明舒也能向AURORA集團交差,拿出該有的成果。
莊啓年與明舒單獨見了一面,對這些沒發表任何見解,看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意。老狐貍心機深,有意探明舒的底,說了些似是而非的屁話,意思要清不明的,明面上是告知明舒別給寧知太大的壓力,念及小孩兒還要讀書,實際的潛臺詞就是讓明舒收着點,沒必要搞得那麽用心。
明舒不大懂莊啓年的心思,摸不清這個人。
寧知真要是在模特道路上一去不複返,不是正好麽?如此,寧知也算是為莊啓年讓路了。少了一大競争,莊啓年才能更好地握住整個AURORA集團,幹嘛非要阻攔寧知?
既要把人推出去,又不是徹底推開……明舒皺眉,隐約有了種不應該的念頭,覺得莊啓年這是成心要搞事,有點想架空家族集團,又不讓晚輩另謀出路的意思。
說白了,這番做法就是打算在潛移默化中牢牢限制住寧知,把各方面的機會都扼殺在搖籃裏,不給寧知可以起來的可能。
如此做法太絕了點,完全就是不留任何退路。明舒反感這種手段,不免心生厭惡。
她沒告訴寧知實情,只字不提,對莊啓年那邊沒怎麽樣,可亦不會随着莊啓年的意願來,還是盡力培養寧知。
另一方面,明舒私下裏同凡楚玉講了這個,也讓凡楚玉悠着點。
凡楚玉不把莊啓年放在眼裏,嘴上打哈哈,不正經回答:“放一萬個心,我一定護好你家的小崽。”
明舒斜睨過去,眼刀子扔向那邊。
凡楚玉立時改口,不疊地說:“咱家的,咱家的小崽。”
Z大的開學事宜一向從簡,基本就繳費加報道這兩個主要的流程,其餘的參不參加都無所謂。
寧知還沒找到看護秋天的人,回校那天只能把小家夥兒托付給林姨照顧半天。
這天明舒在家,便讓林姨把秋天帶到家裏了。
秋天乖巧懂事,雖然非常想沖上去蹭明舒,可一進門就憋住了,老老實實到茶幾旁邊趴着,連叫都不叫一聲。
明舒給它喂了點東西,摸摸它的腦袋。
小家夥兒高興地咧咧嘴,歪頭拱明舒的手心。
與林姨預想的不同,秋天并不會折騰,從頭到尾都安靜非常,只有想上廁所了才會起來,找到林姨咬住她的褲腳往對面拖。
林姨揉揉秋天的狗頭,笑道:“像個孩子似的,除了不會說話,什麽都懂。”
整個下午,明舒都坐在沙發上畫設計圖,秋天就在一邊陪着她。
五六點那會兒,林姨牽着秋天去樓下散步,準備晚一點就送它回去。
應該是發覺了林姨的意圖,秋天不肯走,自己咬着狗繩不松口,死命地往後退,朝明舒腳邊鑽。
明舒示意林姨算了,留下它,并說:“今晚多煮一個人的飯。”
林姨領會,說:“那我打電話跟寧知講一下,讓她放學了直接過來。”
晚些時候,寧知從楊老師那裏過來,開車回玉林苑,到這邊來吃晚飯。
自從上次那事以後,寧知再也沒在這邊吃過飯,這次難得能留下。
飯後,林姨照舊讓她倆去沙發上坐着,切了盤水果送去。
林姨還要回家,清掃幹淨廚房就走了,得明天再過來。
寧知起身送人,到門口又折回來,到茶幾旁邊撸秋天的狗頭,給傻東西喂點吃的,接着又轉去洗手間沖沖水。
這位還真是不把這邊當明舒的家,搞得像在自己房子裏。
明舒打開電視機,一律當做看不見。
過一會兒,寧知出來了,挨着她坐下。
電視裏在播放廣告,沒什麽看頭。
秋天到沙發邊上趴下,故意趴兩人面前。
寧知沒心沒肺地把腳放秋天背上,又向後仰了仰,兩只手也撐在身後。
有意的,寧知壓住了明舒的手背。
明舒轉頭看了看,默然地猶豫了下,剛要避開,小腿就被毛乎乎的秋天讨乖地拱了拱。她怔神,随即就停住動作,不由自主就望向搗亂的秋天,以為那傻狗是要做什麽。
秋天什麽都沒做,只是親昵地挨着她,想讓她也把腳放自己身上。小家夥兒堅持不懈,見明舒不擡腳,便哼哼唧唧地動尾巴,搖頭晃腦地望着寧知的方向,再用爪子碰碰明舒。
明舒這才懂了,明白這是何意。
她不習慣那麽做,思忖了一會兒,眼看着秋天動來動去的,還是把腳伸了過去,但不是放它身上,只用腳尖碰着小家夥兒。
寧知說:“它喜歡沒事找事,愛跟人挨在一起。”
明舒說:“下午不這樣。”
寧知:“裝的。”
明舒:“……”
客廳裏的燈是關着的,只有電視機屏幕裏瀉出的光照着屋子。插播的廣告已經結束,接下來是冗長拖沓的電視劇,較為無趣。
寧知不把手拿開,還壓着不放。她掌心的位置熱熱的,溫度灼人,裹貼在明舒手上。
明舒微微曲起手指,柔嫩的指腹在沙發墊上磨了磨,動作幅度很小,但足以讓對方感覺到。
電視裏的劇情一幀幀上演,情景和場地不斷地變化,男的女的演員在對話,溢出的光亦随之改變,時而亮堂,時而昏弱。
窗簾拉開了,落地窗外的夜景繁華,閃爍的霓虹燈,穿行的車輛,如螞蟻一樣的行人,以及蜿蜒向着高樓的巷子……遠處的天際,天地交合相融,分不出明确的界線。
夜色迷蒙而美麗,暧昧在空氣中發酵,蔓延。
寧知摸了摸明舒的手腕,倏爾就抓住她的中指,猶如伺機而動的捕食者,一下子就咬住到手的獵物。
耐性十足,迅速,不帶任何遲疑。
明舒往後縮了下,但沒掙脫開。
寧知收緊力,攥着她不松手。
明舒面不改色,繼續掙動,不過沒咋用力。
寧知忽而撓了撓她,鴉羽掃過似的。
她滞住,沒繼續了。
電視劇播放到一半,寧知摸到遙控器換臺,換了個不那麽吵鬧的頻道,改為看中央六臺的國外愛情電影。她揉着明舒的手指,在指尖捏了捏,力道一會兒輕一會兒重,不厭煩地把玩,似是在戲弄。
明舒任由了,許久,小聲問:“學校怎麽樣,新學期有什麽計劃?”
“還行,就那樣。”寧知說,定定看着前方,“下午開了班級會議,系裏也開了一次大會。”
“還有呢?”
“回了趟宿舍。”
明舒:“去做什麽?”
寧知:“幫着搬書。”
“不是在教學樓拿?”
“不是,班長讓去女生宿舍樓下集合。”
“楊老師也在?”
“系裏開會來了一次。”
“說校慶了沒?”
“說了,讓踴躍報名當志願者。”
她們的手一直沒有分開,依舊是寧知捉着明舒的中指。
仿佛是忘掉了還牽在一起,兩個人都不當回事,刻意忽略掉別扭的感受。
秋天靜靜地趴着,兩只爪子搭在腦袋底下,它未曾察覺沙發上的所有,軟軟的耳朵耷着,有時候眼珠子會動一動。
傻狗不看電視,而是在聽。
有時候電影角色的聲音大了,它會随着甩兩下尾巴,再弱弱地哼唧兩聲。
明舒的心思早已不在電視機屏幕上了,沒關注電影到底演的什麽。
事實上,她從頭到尾都沒看過屏幕,有時倒是會看看秋天,觀察傻大個的反應。
寧知也沒看電影,長眼半合,餘光都落在旁邊了。
空氣中似有暗湧流動,映襯着微弱的光緩緩翻騰,逐漸席卷到沙發上。
明舒說:“下個星期我要出差,屆時楚玉會負責你,你有需要可以找她,也可以找曾秘書。我要去B市,到時候可能顧不上你,你周六有一場合作,楚玉會帶你過去。”
“好,”寧知應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明舒:“大致的時間表我會讓曾秘書郵箱給你,記得查收。”
“嗯。”
“還有,你的課程表發給曾秘書了嗎?”
“忘了,還沒發。”
“待會兒回去就發給她,以便後續調整安排。”
寧知應聲,想了想,說:“開學第一周會比較忙,期中和期末前一周都得空出來,還有兩個比賽期。”
明舒:“跟曾秘書講一下就行,她負責這個。”
聽見她倆又在講話,秋天扭頭望望後邊,随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接着躺。
狗心善變,它不允許寧知把腳放自己身上了,不久就把寧知拱開,又湊近乎地用鼻尖挨挨明舒的腳踝,然後挨上去,枕明舒小腿上。
秋天全身都長毛,蹭着就癢癢的,明舒不給挨着,收起腿光腳踩在沙發上,用另一只手撥弄秋天的腦袋,輕聲說:“自己躺着,乖點。”
秋天聽話,讓自己躺着就躺着了,懶散地側身瞅向電視,享受它的電影時光去了。
明舒笑了笑,抱腿坐着不動。
寧知也将腿收起來,坐過來一些,與明舒胳膊挨胳膊。
明舒視而不見,再一次縱容。
過後就真的沒說話了,兩個人都成了啞巴。
電影放到三分之二時,寧知幫明舒拂了下頭發,指尖觸着明舒的臉側輪廓。
明舒偏頭,轉身向着那邊。
寧知慢慢靠近,湊到她面前。
唇對着唇,呼吸淺淺,氣息濕潤暖熱。
明舒不躲開,眼睫稍稍顫動。
寧知摸着她的頸側,在她嘴角處碰了碰。
溫柔中帶着試探,小心翼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27042226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xin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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